“老王。”
“嗯，我在。”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嗯，是的呢。”
“那梦好真实……”
三天后，封丘山，惊风门。
牛柏怔怔的看向前方，徒劳的伸手向前抓去，“有一个人，我看不清她了。”
王烁笑道：“梦嘛，就是这样。”
牛柏无力的放下手臂，神色茫然，却又多了感伤。“我好像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又好像很清楚她，可我怎么就彻底想不起来了呢？”
王烁轻语道：“因为是一场梦，梦嘛，醒来就记不清了。这很正常的，不信的话你问诸戈他们，大家都是这样的。”
牛柏看向王烁，轻语道：“老王，你梦过一个人吗？一个像真的一样的人？”
王烁笑了笑，“梦过啊，所以叫梦中情人。”
“那，你的心会痛吗？”
“不会啊，梦嘛，就是那样。”
“可我为什么会痛？”
“因为你太把梦当一回事了。”
“是吗？”
牛柏长舒一口气，“虽然很难受，可如果只是梦，好像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烁点头，笑道：“对啊，大梦初醒一场空，何必多想呢？”
王烁不得不佩服着柔噬心，柔噬心的手段的确很多。
竟然让牛柏的记忆变的暗淡起来，忘记掉一切与她有关的事情。
王烁看着发呆的牛柏，心底重重叹息。
对不起了，胖子，我只能够骗你一次了。
因为，还会有很大冲击等着你，我怕你站不稳，扛不住，柔噬心我将不会再提起。
永远不会。
一切即将面对的问题，都需要一个借口。
牛柏最清晰的记忆存在于暴富的那一天，那么圆谎则成了王烁则必须做的事情，而他似乎也比较擅长一点。
牛柏因为暴富而心智大乱，易晖前辈牺牲了自己，救回了牛柏。林笑在找王烁帮忙的时候，失误吃了蟾蜍花毒，导致失声，不能够说话。
一切的一切，尽皆是严重的打击。
牛柏嚎啕大哭，悲伤欲绝。
王烁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哭吧哭吧。
这个痛苦的‘现实’起码可以让牛柏彻底忘记真正的现实。
而那，才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王烁委婉的留牛柏在惊风门休息，暗地里则让诸戈拿了钱前去将仓木门重建。
连着小半个月的时间，牛柏意志消沉，窝在房间里不出来。
“他……没事吧？”
无度询问王烁，这个状态太不好了。
王烁摇头,“我相信他，他不会有事的。”
无度轻语道：“其实，他有权利知道所有真相。他不该稀里糊涂的活着。”
王烁抿嘴，淡然道：“我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他就都应该知道，都应该承受。可我也知道，我不能够那么做，那样的话，就是彻底毁了他。”
“这世上，真正希望他好好活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师父，而是那个女人。”
“如果那些现实是伤口，那我就在这个伤口的附近添上新伤。只要他的注意力在新的伤口上，我就知足了，哪怕真的以后怪我，我也无所谓。”
牛柏不能够知道真正的真相，知道的话，太严重了。
他会彻底垮掉的。
无度轻语道：“可你说谎了。”
王烁笑看远方，“我知道，我替那两个人说了慌，可那又如何呢？人啊，活着总是这样，要说一辈子不撒谎，就有些太扯了。”
无度微笑道：“可这样以来，你的心底就会有负担了。”
王烁笑道:“这个我也懂，不过我视这种事情为修心。”
无度微笑，抬手理了下额前的秀发。
撒一个谎，可能就需要提心吊胆一辈子，用自己的一生来提防这个慌被戳破，又要时刻去想办法圆谎。
这个事情会很累，如心魔一般在心中扎根。
王烁静静的看着无度，一时间不由痴了。
无度俏脸微红，扭头看向他处，轻语道：“你说，她爱了吗？”
王烁笑道：“嗯，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的会抛弃自己的一切，一生为房间的那位。”
那一刻，她放弃了仇恨。
再度使用神器的时候，不再是攻击，复仇，而仅仅是救人。
也许，她这百年来肮脏的让人想吐。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却又让人感觉到亮的刺眼。
她的身体也许是脏的，但是她的灵魂却是洁白无瑕的。
王烁笑容灿烂，他想到了曾经的柔噬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性格刚烈，为爱付出一切的人。可那最后呢？温柔似水，为了牛柏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
无度轻语道：“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说人就像是树叶一样，发芽，生长，飘落，待下一个轮回到来的时候，大家就又都在一起了。”
王烁轻笑：“嗯，你看，叶落了。”
有风吹起，两人静静站立，观树叶，听风声，见远方，看那世间繁华，看那人世百态，看那曾经与未来……
“搞定了。”
一个月后，诸戈回来，找上了王烁。“都按照你的意思重建了，易晖前辈的坟也修好了。”
王烁为诸戈倒了茶水，询问道：“那其他事情呢？”
“放心，房间都布置好了。请了不少人手，不过这钱……”
诸戈干笑道：“为了让人积极点动工，我就给了三倍工钱。”
王烁笑道：“无妨，这点钱还是有的。”
心底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之前的情况，的确是太大了。
牛柏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了下来，这是好事情不是吗？对于无度的存在，牛柏更多的就是吃惊。不过想到王烁这种人做任何事情都不奇怪，也不去说王烁。
“我先回去了。”
这一日，牛柏言道：“我回去一趟祭拜一下师父，林笑你也和我一起回去吧？”
林笑迟疑了一下，悄然站在牛柏身边。
牛柏笑道：“诸位，过段时间无趣了，我再来看看你们。”
王烁笑道：“好，对了，你的钱还在我这呢。”
牛柏摇头，“算了，听你说了那么多，我都糟践了多少钱啊我？那一份是属于你的。”
王烁哈哈笑道：“真不要？”
牛柏笑道：“老王，我还能够说假话不成？都给你，都给你了。”
王烁笑道：“要我说，你这段时间还是在我惊风门住着吧。反正我这也没有什么人不是吗？你回去看看，看完之后再给我答复，不愿意呢，我就把钱送去给你。”
牛柏笑骂道：“我说老王，你这脑子每天说话拐那么多弯不嫌累吗？嘚，等我回去祭拜之后就回来做决定。”
空中有光芒一闪而过，一道黄光落入封丘山中。
那是一封书信，上方的符文已经开始消失。
这可是道宗的大手段。
王烁打开信封，抽出细看。
“王烁，道主大德，仓木门一事鉴于神器无损，不予追究。望，你身为朋友多加照看，不可再闹出什么乱子来。——玄。”
“是玄老。”
王烁心底明白，这个事情肯定是玄老，仓老等人一起上报。阐述神器无损，故此仓木门相安无事。
或许……
只是怜悯现在的仓木门吧？
王烁心底暗忖，相信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我说几位。”
刘皓嚷嚷道：“这都多少天了？我都回家两趟了，什么时候出去聚聚啊？钱我来出，花多少都算我的。”
王烁无奈道：“我说刘大少，你至于吗？这么急着要败家？”
“你知道个屁。”
刘皓呸了一声，“司空清韵，那可是掌门之女。我爷爷虽然厉害，可我也要把人当祖宗一样的伺候着，这一天天的，被管的门都出不了，我都多久没花钱了你们知道吗？”
“整整一年零一百二十八天六个时辰啊！”
“……”
王烁、无度、诸戈尽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