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司马顺得了落魄县主府的接纳,偷偷的在府中一住二月多,为了不引人注目,便只随身带了一男一女做侍从。
丫头便是如今改头换面成了白栀的舒兰。而装作书童的男子便是舒文。
舒兰同舒文是龙凤胎,舒兰为大,舒文则是弟弟。
原本在母亲腹中相拥十月的姐弟,却因为改朝换代而不得不分离,舒兰得了潜伏的密旨,而舒文则始终陪伴在司马顺的身边,姐弟俩一别多年,因着谨慎从未私下联系过。
好不容易,如今走的稍微近些,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下来细细叙旧,舒文竟撒手人寰。
她如何能受。
世间唯一的亲人,便如此去了。而且是死于自己的主子之手,发病之时,连埋怨都少了理由。
白栀不甘心。复冲玉娘反驳:“玉娘都未曾仔细探脉查看,怎会武断文儿必死无疑。”
月色虽好终不是太阳,白栀的脸被沉浸在夜色中,晶亮的泪划破原本一张好看的脸,一身浅色的衣,一双哀伤的眸。像极了无主的魂魄,令人徒添怜悯。
此时的玉娘言语间虽果断,却终究少了分人情味,公事公办的指了指屋门,说道:“你若愿试,可以一试。”
白栀听完便冲玉娘拱了拱手,再抬头时毫不犹豫的朝里屋走去,李知恩也担心司马顺的情况,紧跟其后。
不想玉娘却轻唤住了她:“公主若是真念及当年旧情,便离少主远一些。于你们二人只有利。”
李知恩懂。但有时却也并非理智占上风,比如此时,她就毅然的选择了靠近司马顺。
司马顺与李知恩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她只知道他是一个安静的男孩子,不轻易出屋,更别说晚上了,因着月圆夜发作的宿疾,她从来不曾听闻。
直到如今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然而,当李知恩同白栀真正见到屋内状况的时候,两人却瞬间有些崩溃的感觉,也懂得了玉娘为何如此笃定舒文已然不能活。
司马顺特意命人在房间里做了个机关,每个月圆夜便能派上用场,只见,两条硕大的铁链紧紧的拴住了他两条青筋暴起的粗臂,原本用来封嘴的皮条此时已然端了,跟着他挣扎的动作,晃晃悠悠的挂在他的脖子上。
李知恩终于明白蓝儿并非同她夸张,如今的司马顺果真是獠牙红目,狰狞可怕的像一头怪兽,而他的面上肆意的沾染了鲜红色。
见了她们似愈发的激动,不住的冲击着锁链,嘴里发出狂怒的声音来。
而他的脚边躺着个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便是舒文,只是周身都是血,稍微挪个角度定睛一看便可发现,他的头其实已然换了方向。
玉娘说了没得救,果然没得救。
白栀捂着嘴,像是悲痛过了头,竟哭不出声来了,定定的站在远处,合着司马顺的嚎叫声,像是沙漠里迷失了的路人,格外凄凉。
此时玉娘从外间走进来,沧桑的女声缓慢而低沉的解释:“少主中的蛊毒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世代遗传,发作时痛苦难当,嗜血成狂。”
窗外的月光像是被云遮住了,司马顺这才仿佛有些疲惫,停下了嚎声,只是嘴里仍旧扑哧扑哧喘着粗气。
玉娘慢慢走近,丝毫不惧他凶狠的挣扎,拿着一个红色的小瓶,话却没停:
“这种毒蛊以血来养,性懒却好食,不过,却会跟着人体的发育而愈发饥渴,若是病发,人的脑子会失去原本的意识,为血而狂。”
可若是饮血便可得救,玉娘不可能不用些法子来取血给司马顺饮,怎会让他发狂,甚至杀了舒文。
玉娘将小红瓶打开,先是伸手点了司马顺的穴位,随后将那小瓶的红色液体倒入他的口中,解开穴的一刹那,原本凶神恶煞的司马顺却忽然像是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倒在那血泊中,再也不动弹。
李知恩担忧的上前查看,见他气息虽弱终还是有的,却不想,玉娘在同样查看了之后,伸手猛的推了她一把:木肝农亡。
“快走开些,已经控制不住了。”
话音未落,李知恩被推得踉跄倒在一边,此时司马顺却猛然张开了眼,哪里还有什么虚弱的模样,闪电般的速度就朝李知恩扑去。
“夫人……”
“公主……”
白栀担忧的大叫一声,玉娘也免不得担忧,用了同样快的速度准备去捞李知恩,却不想,司马顺先她一步到手,紧紧捉在手里。
李知恩浑身颤抖的对上那双浑浊而鲜红的双眸,那里头隐隐有她的影子,大概是在打量她,看从哪里下口吧!
果然,司马顺的呼吸越发的沉重,他的手像是每快肌肉都有着可吞天地的力量,就这样缓缓将她往上送着。
“公主莫慌!”玉娘刚说完这句话就奔着向他们飞来。
只是恐怕来不及了吧!他的獠牙那样近,下一秒就将咬断她的脖子,忽的,一时情急,李知恩张口喊道:
“司马哥哥,我是知恩,我是恩儿!”
脖子上一痛,李知恩心中直呼完了,却迟迟没有等到结束,抬头看时,只见那双压根就没有瞳孔的血眸此时正静静的看着他,仿佛忍耐了极大的痛苦,他深深的呼吸。
血淋淋的嘴,白森森的獠牙,一开一合,他的声音甚至还带着愤怒的沙哑,呐呐的低唤:
“恩儿?恩儿?恩儿……”
李知恩感觉到身子一个下坠,她咚的一声掉到了地板上,再看此时的司马顺,仿佛头疼的厉害不住的抓挠着披散的青丝。
双手似乎想要再次抓住李知恩,却又颤抖着挣扎,后退两步,司马顺原地扯着铁链开始不住的凌空翻。
终于控制不住,司马顺背过身去,痛苦的嘶叫了两声,终于对着那坚硬无比的强,狠狠一脑袋撞过去,倒在了血泊之中。
“少主?”
李知恩捂着不停流血的脖子,看呆了一双眼。
玉娘上前,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她却像是拎小鸡一样,抓着往自个儿肩上一扛,又断了两根铁链,开了墙后的一个暗门。
转身对不知什么时候进来里屋的女子说道:“薄三爷病殁了,先送两位主子回去,今夜晚枫院点长明灯,挂白灯笼。”......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书吧”,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