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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峥看完之后便把符节顺手递给了白起,笑道:“起弟看看——!”
白起接过符节,一看内容苏秦之名首先便入得眼中,白起吃惊而举目看向了卫峥:“兄长……苏秦他……!”
符节内容更加让他吃惊,如果说苏秦代表齐国特使来卫国要联姻盟齐交好这一事情让他意外,那么盟齐之后的另一个重点则让他吃惊更百思不得其解。
卫峥轻笑的说道:“齐王不但主动盟好于我,借‘虎皮’于我不说更送美人联姻,如此盛情,盛情难却啊。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齐国如此盛情我若不以它礼回赠,岂不失了礼仪?”
“可这礼……”白起欲言又止,符节当中苏秦竟是要讨城池,虽然说的委婉但明显就是来讨地的,卫国就两郡几百里地,这苏秦一讨要就是尽五十里地不说,其中垂都、顿丘、观泽三城池更是卫国东境的屏障,尤其是顿丘一城位于河水以东,通过此城便能渡河水入卫国河西郡。
苏秦讨要的地无不是齐国西进中原的咽喉要道,对于来说这些城池也是战略重地,难怪白起面色不自然。
卫峥看白起此刻的情感表露,显然有些怀疑苏秦到底为谁而谋,但卫峥却是深信不疑,苏秦的为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头悬梁、锥刺股”可见他的心之坚定、意之坚决。
“一城一池得失并不重要……”卫峥慨然自言道:“我卫国四境莫不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加以齐国这个庞然大物,如若要对我用兵,而今之卫国或可阻挠一时,卫国国力虽因这几年变法图强而大大激增,然与强秦并强之齐国国力相比,卫国还是远远不能敌之,如何……?”
白起一听顿感无言以对,卫峥一笑而又道:“起弟不必担心,苏秦对我的忠臣不亚于你,毋庸置疑。再者,与我数十年之长策相比,与富饶的宋国相比,这五十里地送给齐国又何足挂齿?起弟须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白起听此一言不禁讶异,兄长一如既往的时不时就会出奇言妙语,深切要害无比贴切,旋即应允道:“白起明白了——!”
“其余之事你不必操心,当下重中之重乃是聚兵合将掠魏地。”卫峥揣着苏秦的齐国符节再次把目光落在了沙盘地图之上,笑眯眯的说道:“话虽如此,可送五十里地给齐国,等于从我身上割下一块肉,怎能不肉痛……这割肉之苦,只能从魏国身上补偿了,呵呵——!”
“起弟,此次由你统帅西征,有何把握?”卫峥又问道。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凶也。不可不察之……!”白起转移视线至沙盘地图的卫国西境,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死对头魏梁国全境逐一分析对手的情况:“十一年前河西雕阴一战,犀首统帅秦军大败魏军,斩首八万,龙贾被俘,魏从此再也无力以军力抗击秦国。”
“雕阴一战之后,赵韩两国合兵攻魏,魏损部将三万;魏楚襄陵之战,楚克敌拔城八座,魏又损四万;两年前秦再攻魏,重夺曲沃、平周,魏国又损兵近万……魏国数十年来四境征伐,国为苦战,民为战苦,国由强而转弱。”
卫峥听着白起的分析默默点头以示肯定,果然是帅才,而后者最终将目光从沙盘地图上的大梁转移到东境与卫接壤的边境之地,继续道:“魏东驻军已长时间无新丁换防,百姓赋税一加再加,兵丁入伍年龄一降再降。”
“桂陵之地……”白起又转而指着己方平阳城南方不过数十里地开外的桂陵说道:“公孙衍虽有防备我卫国企图在他攻略函谷之时乘虚而入,故增兵一万布防守城备我。”
“呵呵……”闻此一言的卫峥忽然一笑,瞥了眼沙盘之上桂陵之地插着的小旗子,道:“起弟说的不错,魏国,国为苦战数十年,民为战苦数十年,国力重挫此为其一;其二,如今公孙衍几经将魏国精锐悉数调遣至河西,虽亦有所增兵桂陵,看似万众部将实则不过是一群残兵庸将尔。魏国如今能打战的统帅,就一个犀首了,却要应对合纵攻秦,魏梁东境守军将士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酒囊饭袋而已,不足为虑尔。”
旋即看向了白起继续言道:“兵者云,有制(精锐)之兵,无能之将,不可以败;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以胜。而今魏国东境守军,既无有制之兵,亦无有能之将,何敢言不败乎?而我卫国,兵有制、将大才、粮仓溢、天时地利人和俱至……”
卫峥话音戛然而止,白起肃然而道:“我主剑锋所至,战必胜、攻必克之——!”
显然,魏国与卫国之间,统帅对比卫峥有白起;士卒对比卫峥有斗士营精锐,优势不可谓不大。
“此战必先取桂陵,桂陵一破,魏军必兵败如山倒——!”卫峥当即拍板决定,显而易见桂陵之地是魏东境守军最强的一处,此城一破,其余城池守军必然闻风丧胆。之所以要选择先对最硬的一块骨头下手,卫峥是想要借助其余威在接下来兵锋转向之际,借助其威势以势压人,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式夺取其余城池。
商议数个时辰,大致的作战方针已然完备,只待时机一到,公孙衍西调精锐而出,即可发兵迫境,攻城掠地。
……
翌日卫国朝堂。
“宣,齐国特使觐见——!”
一声宣召,苏秦代表齐国使臣再次步入阔别数年之久的卫廷大殿,当他缓步走入大殿之时,卫国的群臣百官看到他的面容莫不面色微变。
座上的卫峥瞬间开始狂飙演技,众臣虽然没有面主,但卫峥却是看着苏秦时两眼越睁越大,正襟危坐也不免筹措不已,假意见到苏秦而大感惊讶。
“外臣苏秦,谒见卫侯——!”群臣看着殿中苏秦不卑不亢的长身一躬,拜首而道。
卫国朝臣半数以上谁不知道苏秦乃是曾经卫国的左丞相,而今却是代表齐国使臣再入卫庙,不少人大感来者不善。
“免……免礼……!”卫峥似乎在惊诧中下意识的抬手回应,看在群臣眼中,国君此刻的表情和举动显然是猝不及防的动作。
“谢卫侯——!”苏秦回应便直身而立,双目不偏不倚,对卫国庙堂之上群臣的目光和议论淡定使然,但卫庙的无数臣子看着他苏秦却不是面色不善就是愤愤不平,其中百司长璟仓最盛。
这一切苏秦皆视而不见。
这时候,刚刚被卫峥重用时间不是太长的百司长璟仓见此情形立马出列并立在苏秦身边,他微微踱步而出,上下扫视着一动不动的苏秦,面朝其背忽而带以若有所思言道:“齐使……”
“哎呀不对,这不是我卫国的左丞相吗?”璟仓忽然面向群臣带着惊诧的目光而道,旋即又皱眉头,好似疑惑不解,又道:“也不对啊,璟仓糊涂了,先生到底是卫国之臣还是齐国之臣啊?”
这璟仓是大大的忠臣啊!此刻卫峥见他出言讥讽苏秦,心中乐了,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憋着!
璟仓可不知道其中的道道,卫峥也不能跟他说,秘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泄露的风险。
“百司长不必为难,在下为齐国之臣。”苏秦面向璟仓礼道。
“哼——!”璟仓拂袖冷哼,旋即质疑道:“齐使可知此地为卫国庙堂?”
“知道——!”
“齐使可知所面国君乃尔之旧主?”
“知道——!”
“苏秦——!”被蒙在鼓里的璟仓瞬即义愤填膺的拂袖遥指苏秦,责斥道:“身为人臣子,我主待你不薄,尔之一介布衣寒士,我主官拜你为左丞相,爵至上国柱。你不报恩也罢、你弃主而离也罢,非但知恩不报,竟是以齐国之臣而面旧主,如此大不敬,如此忘本负义、孤恩负德之人,令人不齿——!”
苏秦不卑不亢的说道:“择主而事并非稀事啊,百司长不也是齐国人吗,如今却为卫国之臣。百司长择卫国而事,当为卫侯谋,护主自然无错,而今大骂苏秦无错;苏秦择齐国而侍,当为齐王谋,我王派苏秦出使贵国,苏秦亦是尊奉王命,并无不敬卫侯之意。”
庙堂之上的一众朝臣旋即摇头自叹,这不就是说的那句什么话来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无错,但终归令人不齿。
演戏就要演足了,沉默的卫峥终于开口了,旋即对示意愤愤不平的璟仓不再追究了,便道:“罢了罢了,道不同不足与谋尔,过往之事既往不咎,本侯更希望能有个继往开来。齐使……此行使卫而来意欲何为……可否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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