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兴南生于圣德一十八年大年初一,因为出生在这个有福气的好日子,我的小字自幼便被祖父定下,唤泽年、沈泽年
说起祖父就不得不提到我的家族,我的祖父是大圣朝的一等公卫国公,我的母亲是陇西吴氏的嫡女,但是我的父亲名义上是卫国公府的世子沈长信,其实却是卫国公府的二爷沈长义。
自小我就知道,我的亲生父亲不仅有母亲这个妻子,在西苑他还有一个我称之为二婶的正妻。
儿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家的关系为何会如此复杂,等我渐渐长大稍微懂得一些时,我的生母却突然病逝了。
此后我由祖父、祖母带在身边抚养,这以后二婶对待我越来越好,比对待他的亲生儿子还要好,虽然是表面上的。
自幼祖父、祖母对我的要求都甚是严厉,不仅要求我习武还要让我通文。我每日的生活就是在不停的习武、读书,习武、读书中度过,我麻木的坚持着。
直到有一天,二婶带回了一个娇柔可爱的小姑娘回到府中,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我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我想那应该是喜欢。
她会在我习武受伤时帮我呼呼,问我疼不疼,会为我流泪帮我包扎伤口;会在我读书疲乏之时给我泡茶,给我讲故事逗我欢喜,那时的我觉的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用自己的温柔与善解人意走入了我的心底,成为了我最深爱的人,她便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贾美丽。
那是圣德三十五年那一年我十七岁,因为当街制止了一名当街骑马的女疯子,自此后我的人生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被赐圣旨要我同那女疯子完婚之时,我只觉的万般无奈,虽然很是对不起丽儿,但是为了卫国公府一府上下的安危,我屈服了。我费尽心力,也才求得祖父与那女疯子的父亲同意,他们最终给我的丽儿许诺了一个妾的名份,在女疯子进府后一年我便可以纳了丽儿。
我本来是已经想好了的,等把那女疯子取进府来,我便把她当祖宗一样的供着便是,只要她不影响我与丽儿在一起。
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女疯子真不愧是女疯子,居然在大婚之夜给我用了春药,让我与她成就了好事,我是娶了她,但是我从来就不打算碰她,这女疯子让我觉得自己男性的尊严受到挑战,更痛恨自己背叛了与丽儿的海誓山盟
从此以后我对女疯子的态度由讨厌转变成了厌恶,我愤恨羞恼之下不顾先前同她父亲协商的那样,第二日我便大肆操办纳了丽儿为贵妾,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跨入那女疯子院子半步。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女人是这样的,这叫李云宝的疯子不仅疯而且还刁蛮任性、毫不讲理,在府里头打骂下人算小,她甚至还敢公然顶撞我的父亲、二婶,一点都没有把我堂堂卫国公府众人放在眼中。
后来她怀孕了,这个孩子是那一夜下的产物,这个孩子并不是我内心期待的孩儿,更何况他的母亲还害的我的丽儿早产,害的我的杰哥儿提前来到人世,我讨厌他的母亲,连带的也不喜这个儿子,每当看到他我便会想起那一夜的耻辱,是的这个儿子只让我觉得耻辱
我本以为我跟李云宝这个疯子会这么过一辈子,可当圣德三十八年一纸抄家下狱的圣旨到来时,打破了我所有的一切,包括地位身份、包括那个女疯子。
我清楚的记得抄家下狱的那一夜,这女疯子居然出乎我意料,她以一种陌生人评判的眼光看我,全然没有了以往的执着爱慕与疯狂占有。
这个还不是最让我吃惊的,最让我不可置信的便是,她居然把儿子带在了身边,她居然小心翼翼的关心着这个,自从出生以来她便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儿子
以前她对待这个儿子,只会不断的用银钱来证明她的母爱不是吗怎地如今却如此反常,一副为母则强的模样她这般难道是为了演给我看吗
带着这样的怀疑我在监狱中渡过了无比煎熬的那段日子,这段日子中,我送走了我最敬爱的祖父、祖母,在我看不到前路万念俱灰之时,那女疯子居然通过狱卒的手给我送来了一件棉袄、一双棉鞋,我觉得很是诧异,同时心底又在怀疑,这女疯子又想搞什么鬼
我想着反正我现在都已经沦落于此了,还有什么好让她图谋的想必任凭她再怎么作也是起不了什么风浪的,如此我便收下了衣服,决定留心看看她下一步准备如何,只是这衣服鞋子我顺手递给了父亲沈长义,狱中寒凉父亲的身子可能会受不住,如今我已经失去了祖父、祖母,我不想再失去唯一的父亲
后来卫国公败了,这大圣朝再也没有了卫国公沈氏,我们被夺了丹书铁券,全府上下被配去往了极北。
去极北的这一路上,我再次觉了女疯子的不同,我会忍不住的去注意她,观察她,虽然我很痛恨鄙视自己的这一举动,但是每每鄙视完,我却又会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再次不自觉的留心她。
这女疯子就如同换了一个人般,变的我都不再认识。她的眼中没有了偏执与疯狂,她现在的眼里只有豁达与温柔,且浑身上下没有了往日的刁蛮,全部被一种温暖、淡然与母性光辉充斥着。
我想如果这就是她最新的手段,想引起我的注意的话,不得不承认她成功了
她无时不刻的不在关心照顾着安哥儿,把这个我从来不曾好脸相待,不曾关心过的儿子照顾的很好。
她没有让安哥儿同杰哥儿、宗哥儿他们那样让他自个赶路,而是每日都把孩子牢牢的固定在胸前抱着,为了怕孩子冻到一路上都把孩子裹的紧紧的。
一路上她一改往日的作风,人不仅聪明还很是体贴,不但花钱给我去了枷锁,还会偷偷摸摸的买些吃食给孩子补充营养,虽然她现在看我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而且从来不主动跟我接触,有时候给我送吃的都是让安哥儿拿来,她从不会亲自递吃食给我。
不过很好笑的,在她花银钱给我疏通时,在她让安哥儿拿吃食给我时,我都能清楚的从她的眼中看到那浓浓的不甘,我确认过很多次,是的没有错,就是不甘
我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复杂、奇怪,但她现在这样的态度,无疑的让我轻松自在了不少,起码她不疯的时候还是一个好女人,我想着,让我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我还是愿意的,最起码的尊重跟相敬如宾我还是能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