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具下的脸色骤变,一瞬间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苏耀瞄准了他的另一个弱点,一个任何土系觉醒者都共有的缺陷。
那就是他们在地底下的时候是看不见地上情况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只是靠着听声辨位的话难免会在精确度上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在地下潜行时所能看到的只有地底的情形,很难判断自己实际到了什么位置。
所以当苏耀笔直地冲到悬崖边,想都不想地纵身跳下去时,男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通过声音追着苏耀的方位、一头从悬崖边的地底冲了出来。
这当然不可能是巧合。
之前行进途中苏耀一直在尽力记住沿途看到的所有景物。正因为他们一路看到的所有景致都十分类似,才更有必要记住路途中所见的一切标志性的事物。这样他才能够确信自己没有原地兜圈。
这悬崖正是他们之前路过的地方。
从苏耀决定扭头跑路的时起,他其实就有意瞄准了这个悬崖的方向。那个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想到了土系觉醒者无法辨别地理位置的缺陷,并针对这一点制定了计划。
这男人还以为自己保持在地底偷袭就一直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但他错了。
从一开始,主动权就在苏耀的手里。此时此刻战斗的局势、两人的处境,这其实都是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必然。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的位置,在苏耀的装甲那夸张的动力面前男人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御手段。迄今为止苏耀交手过的任何人都没有近身抵抗他臂力的手段,就算是眼前这或许是个D级觉醒者的男人也不例外。
拳风呼啸,钢铁的重拳破空轰击而来,笔直击向了男人的面门。他拼尽了全力设法歪过身子躲开,五指一探搭上了苏耀覆盖着臂铠的胳膊,手腕一翻,一招间便巧妙地拿住了苏耀的手臂关节。
可以看出这人的战法功底倒是相当不错。他使的这一手类似某种擒拿体系中的绝技,他手法娴熟出手也不慢,招式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虽拿住了苏耀的关节,但发力一扳,却只觉五指像按在了钢筋上一般。他灌入了全力,却半点都没法撼动。
这是理所当然的。
苏耀知道能逮到跟对方这样照面的机会来之不易,若是这会被对方逃走、再要抓他可就费劲了,是以上来就不惜消耗直接动用了全部出力,势必要短时间内将此人拿下。
而且现在还不是赛场上比赛,苏耀清楚地知道眼下形势是真正的生死相搏,因此也没像之前比赛时那样总是留有一丝余地不置人于死地。
这会儿他上手直接就是接近三吨的动力,挥拳之间剧烈地搅动空气,变幻的气压和令人窒息的飓风给人以空间扭曲般的错觉。就算是个D级觉醒者也没法靠肉身和这种力量抗衡。
钢铁重拳继续挥击过来,隔着面罩男人都觉着在风压下仿佛感到了窒息。
但此时身在半空他无处借力腾挪,身为土系觉醒者身边更是没有触手可及的土壤,用源能幻化的话也是来不及了。因此他只得沉闷地抬起胳膊挡在了身前。
拼着换掉一条胳膊的代价暂时挡住一招,趁机在苏耀身上借力、反向跳到身后悬崖的山壁上,然后利用遁地能力钻进去,这样一来他就能重新恢复优势地形。
只要重新躲进地底,他就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反杀,
可惜,事与愿违。
他有点高估了自己的肉体能力......或者也可以说,是低估了苏耀那身铠甲的威力。
嘭!!!
沉闷的响声在半空中回荡,听起来就像用钢铁狠砸在岩石上时发出的钝物撞击声。
飓风和疾流仿佛狂躁的精灵,终于挣脱束缚后肆无忌惮地席卷。狂流像无数长鞭狠狠拍击着一侧的石壁以及那男人的身体,以他为中心形成了看不见的漩涡。
男人第一时间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了。他感到手臂里的骨头像是在冲击下一节一节被碾碎成了粉末,碎裂的声音透过骨传导在他耳边清晰炸响。
剧痛第一时间袭遍全身,但痛楚紧接着就消失了,不过他更偏向于认为可能是自己的感官出了问题。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麻痹了,周围的世界天旋地转,连意识本身都仿佛在随着身体自由落体。冰冷的黑暗迅速占据了他的眼帘,失重感让他甚至忘却了自己下一步原本想要做什么。
但苏耀动作却并未停顿,或者不如说,这才只是个开始。
他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也不知道这男人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后手,因此他不打算留给对方半点翻盘机会。
铠甲一直维持在接近极限的出力,长拳招式滚滚不绝地施展开来。直拳勾拳、关节技绞杀技一连串地扔到了这男人身上,雨点般的重拳噼里啪啦地轰击他的身体,打得男人身子在半空中鬼畜般地抽动,全身骨骼断裂鲜血狂飙,整个人跟一块被用烂满是破洞的抹布一般。
一整套长拳打完,苏耀最后身形飞旋,身体维持在那男人上方,一腿带着万钧之力,有如明星球员门前凌空一记大力抽射般,狠狠踢在了男人的背后。
腿铠出力可就比臂铠要生猛得多了,苏耀这一脚下去也没有保留,将近七吨的出力猛轰在了男人的背部。
也就是对方可能是个相对高级些的觉醒者,肉体强度可能确实不俗,若是换做旁人的话承受这样的冲击,身体恐怕早就不是完整的一块了。
一脚命中,这次苏耀也清楚地听到了男人背部脊椎碎裂的声音。
苏耀借着这一腿的反冲力纵跳而起,向后一个凌空翻转,右手钢铁的五指猛插进了山壁之中,止住了他自己下坠的势头。
而那男人,则摇摇晃晃地一路向下坠了下去,落到了悬崖底部一片林间,看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