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从小到大最难堪的场景加起来再做n次方,统不及这一刻丢脸!

钟蕾真是宁愿被卡在砖缝里的东西是她的头算了,感觉脸涨得一定跟猪头有一拼,脱下鞋来蹲着拔鞋跟。正在这似乎连氧气都失掉了的真空里,忽然天降救星,一个出租车嘎的一声停在了齐家琛捷豹的后面,车里走下一个窈窕的身形。

齐家琛一回头,颇感意外,“南晞?你怎么来了?”

车来人往的大街上,这秀美而优雅的女子眼里只装着一个男人,她艾艾怨怨,望着他;边望着,边就湿了眼眶。

“田助理告诉我你到国贸来办事情,我刚好看到你的车就过来了。家琛,对不起,我中午不应该跟你发脾气。我只是心急,你知道我已经把工作辞掉了,你又忽然说不离开柏塘了,还要继续留下来,我一时没办法接受。其实我真的不是生气,也不是心疼那份工作,我真的没关系。我只想你告诉我为什么又不去苏州了?你把原因告诉我,好么?”

这两个人就这样面对着站在街上实在是一个抢眼的所在,一个白富美一个高富帅,便是拍偶像剧也找不到这样优质的资源。南晞扬了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目不转睛盯在齐家琛脸上,满是希冀,单等着他的一个解释。

行来过往的路人多有投去诧异目光,南晞却也不顾周遭,泪眼温柔而隐忍却只是不言不语地等待。

钟蕾十分低调地蹲在地上,煎熬在这砖缝与鞋跟的两难选择里。

这时,她听到齐家琛缓缓开了口:“没什么事,别担心。你安心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想工作了我再帮你联系。”

只能苦笑。

没错,现在就业形势这样严峻,要安排一个工作、尤其是南晞这种条件的工作肯定不是件容易事情,他能这样承诺换成一般人早高兴得跳起脚。

可是兄弟,你也要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得好不如说得好’,尤其,对于那些离你很近的女人,能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其实远不如能不能对她说些什么更加重要。

正常人谁会有自虐倾向?钟蕾明确意识到此处不宜久留的特质;可是偏偏天难遂人愿,那砖缝里的鞋跟就是拔不出来。

于是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南晞的音调被泪水浸颤了的声音——“你的□□还给你。齐家琛,如果你连一个原因都不想解释给我听,那给我这些钱干什么呢?”

说到最后,已是哽咽;接着传来一阵踢跶响,伤悲的高跟鞋声消失在喧嚣的街头;钟蕾对着那个固执地卡在砖缝里的皮鞋后跟叹着气。

正埋头咬牙拔啊拔的,眼角余光里走进来一双男式皮鞋。他缓缓矮下身来,静静地蹲在她旁边;她甚至,听得到他疲惫的叹息。当他把手伸向那只被结结实实卡在砖缝里的可怜高跟时,钟蕾打了个激灵缩了手。

“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是来找你的。”

齐家琛一用力,将那倒霉的高跟□□轻松拿在手里,他望见她踮着一只脚立直了身体,她的脸上有凝重亦有疑问,晶莹目光一丝不落全部凝聚在他的脸上。

这姑娘的眼睛实在夺命,不见一丝犹豫的清澈而专注,莫名其妙地,他就被一口气吊在了胸前,上不上、下不下,很有些难受。于是接下来一早计划好的话,竟然被他说成了史无前例的乱七八糟。

“上次的事情,我听说任律师是你介绍的。不知道是不是对你工作有什么影响,我是说君度。如果因为我的事给你带来任何不方便,你随时找我。”

钟蕾侧了头,绕了几个弯才想清楚他指的是恒远公司的走私案里,她建议放弃君度选择南辉的律师为齐家琛辩护这样一个类似于‘举贤避亲’的推荐,担心给她的公司知道会对她有所成见。这种原本是最友好、最善意的话题,却被他说成一板一眼、像是谈判一般,她真的是生平第一次遇见。

“其实你是想跟我说声‘谢谢’,是不是?这两个字真有那么难出口?需要你拐这么多弯儿来表达?”

她歪着头瞧他,目光如水、一望见底。齐家琛顿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他真是想不通这姑娘怎么就犀利到了这个地步,明明看到她跟蔡小乐在一处时原本是话少爱笑的那一个,模样沉默平和,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成了超强威力的迫击炮了?

齐家琛无力一笑,脸上浮现出投降的酒窝半个。

“你一直都是这么咄咄逼人?有些事情心里知道不就行了,非逼人说出来,很有成就感?”

“对!”

她答得斩钉截铁,劈手夺回自己的皮鞋部件,扭头看了看南晞坐的车子消失的方向,气血又一次上涌,“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把一切都憋在心里,让别人怎么样理解你?!没人有义务尽心竭力去揣测你的想法。你真想对一个人好,就不要让她猜得那么累!”

齐家琛注意到钟蕾望的方向,不禁黯然,他眉眼间渐现沉色,似带些疲惫摇了摇头,声音很低,不知是说给谁听。“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更累。”

一句话就把钟蕾钉在了人行道的地砖上。

他说的没错,倘若知道自己的男朋友留下来是要跟整个齐氏集团宣战,恐怕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天天抱着枕头失眠;可是一想到刚刚南晞委曲求全的目光,又觉不忍。

一个女人因为男朋友一句话辞掉了自己的工作,没过几天却又被通知说计划有变理由无可奉告,现代社会的男女竟然还存在这样野蛮的不平等?

钟蕾想得头疼,毫无意义地举着自己的后跟在他面前晃了晃,吭哧半晌,“至少你完全可以让她不用这么难过。”

齐家琛的嘴角竟勾出一抹落寞的弧度,“所以,对于女人来说,谎言和哄骗远比沉默更令人愉快?”

钟蕾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好口才全都不见了。在这个时代,学两招哄女孩子开心的小伎俩难道不是每个男人必备的生存技能么?

管它真的假的,像南晞那样的姑娘,瞎子都看得出来是爱惨了他,就算他随口敷衍一下,都能把她哄到团团转。可就是这样举手之劳,他都像是要被触及原则一般的坚决抵制。

他就像一个大铁盒子,里面有序而整齐地装了很多块石头,如果有一块石头的摆放位置稍有些许偏差,他都要立即纠正过来的智能铁盒子!她皱了眉,一股闷意憋到脸颊都红了起来,“齐家琛,不管你事业上再怎么成功,在经营感情方面,你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loser!”

别无它话,毅然转身,钟蕾两只脚一高一低地踏到路边,招了一辆的士跳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她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宿舍里懊悔不迭。明明,他是来道谢的,这么好的出发点,怎么又被她嘴里的飞刀给毁了?她本来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怎么到了他面前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正垂头丧气,桌面上手机风风火火响了起来。电话那一头传来蔡小乐已经练至满级的狮子吼神功:“你死哪儿去了?我坐这火锅店里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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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远进出口公司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前站了一个人,他身材不高,清瘦的脸上满是憔悴,神情还带了些举棋不定的彷徨和犹豫,来来回回看着表。已经晚上九点半了,他老板竟然还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工作,需不需要这么拼命?

实际上,田大力清楚得很,就现在恒远的状况来说,确实需要拼命。

齐氏集团新近成立了一个外贸公司,这一次,齐盛尧看来是铁了心,这家外贸公司,不求赚钱,根本就是为了打垮恒远才成立的,而且是要打持久战。理由是几乎恒远所有的大客户,都在被那家公司挖角。

这个社会,在财大气粗、而且宁肯不赚你钱也哭着喊着要帮你代理进出口业务的外贸公司面前还能想起从前合作伙伴的客户,真心不多了。原本运营状况良好的恒远丢了不少单子,业绩下滑惨重。想要力挽狂澜,带着这样一家公司走出困境绝对比新开一家公司要艰难得多——起码新公司不会被商业巨擘这样恶意竞争,而且新公司没有现在这班习惯拿高薪的员工需要养活。

所谓豪门恩怨,外人当然窥不见端倪。可现在这豪门恩怨把他们恒远一窝子无辜老百姓都拉下了水。为了同这只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的选手抗衡,整个恒远公司上上下下,已经很久没有双休日;而作为公司老总的齐家琛,更是每天不到深夜绝不回家。

想到这里,田大力深呼了一口气,终于挺胸推门而入。

办公桌后面坐着的男人,眼睛始终盯在电脑屏幕上,锁了眉头凝神,倒似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推门进来。田大力一直走到办公桌前,齐家琛愣是没抬一下头。憔悴的助理满目哀怨,咳咳了两声,这才听到一句回应。

“说话。”齐家琛仍旧对着电脑忙碌。

田大力挺直了胸膛,悲痛而深沉道:“老大,我已经两天没洗头了。每天下班这么晚,现在连保养头发的时间都给我剥夺了。我就这一脑袋头发长得出彩,长此以往,你叫我怎么结束单身生涯?”

齐家琛终于抬了头,眯了眼睛瞧了瞧田大力一脑袋竖成蒲公英状的发型,真诚地摇了摇头:“你就是因为整天把头发吹成这怂样才找不到女朋友。”

“什么?”田大力花容失色,刚想反驳却被齐家琛一笑带过。

“行了,你先下班吧。”

“不可能!”尽职的助理伸手将办公桌上一堆文件叠放在一起,随即拎起了齐家琛的车钥匙,“快一起走,老板不下班,我敢走么?”

直到进了电梯,齐家琛还在思索着那一单棕榈油出口的生意,田大力却是对着光滑明亮的电梯墙壁不停摆弄他那一头蒲公英,边唠唠叨叨。

“说我头发怂?你懂不懂什么叫时尚、懂不懂欣赏什么发型,也是,反正从大学开始就不停有姑娘倒追你,估计你就算理个光头照样有人喜欢。”

说着,无比欷歔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一个从十八岁开始就一心创办公司、根本不解风情的人,偏偏有那么多姑娘上赶着喜欢。偏偏我这样有房有车、体贴温柔的帅哥,竟然无人问津……”

他一直说个不停,齐家琛也不由得转回头来望了他两眼。电梯‘叮’的一声到了车库,田大力最后拢了一把头发,刚想走出去,却被齐家琛拦在了电梯门口。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在感情方面,很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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