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又能怎么样,一群侵略者而已!就算赢了这场战争,那也只不过是一群站在无尽尸体之上的杀戮者罢了。”三名穿着破烂的战士背靠背,围成一团,从服饰的标记上看,是奥兰王国的士兵,满脸的血迹表明了他们是杀出重围才来到这里,裂开的嘴唇说明他们已经很长时间都未曾进水,现在他们被二十几名敌人困在这里,一名看似领头的中年人,正用沙哑的声音怒吼着。
“你想这么称呼我也无妨,不想死的话,就别再反抗我,乖乖地服从就行了。”在这二十几名敌人中,一个身穿将军服饰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像猫捉老鼠一般,戏谑的言道。
“哈哈,昔日大名鼎鼎‘蛇吻’军团的军团长,你竟然是这样认为的?”那名中年笑道。
“你认得我?”将军一愣,问道。
“跟着赫尔·巴斯大公爵与你战斗时,有幸见到过一次!”中年人抿抿嘴,言道。
“哦,赫尔·巴斯,是个人物,可惜啊…可惜…”将军惋惜的言道。
“不要说我们将军,你不也一样。”中年人一脸的不屑。
“我比他,强上一点点!”将军丝毫没有理会中年人的无理,反而淡淡的言道,似乎回想起以前的什么事。
中年人旁边的两个士兵有些不耐烦,被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本想小声的说,可嗓中直冒火,说话声音反而更大了。
“队长,你跟他废话了,跟他们拼了吧,要是死在这里,等来世,十八年以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是啊,队长,拼了吧!”
没等那名中年人回答,那两名士兵就挥舞着大剑,向敌人冲去,中年人无奈,也只能紧步跟上。
可还没走两步,步伐就乱了,再走两步,“噗嗤”翻身倒地,三颗脑袋滚落在一旁,眼睛睁的大大的,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哼!这么弱小就别挡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一点实力都没有,就别给我乱做美梦!猪就要有猪的样子,乖乖地趴在地上就行了!”那名将军正将利剑收回剑鞘,显然,刚才是他杀了那三名士兵。将军在没有看那三名尸体一眼,一代马缰绳,言道:“走,向前去!”
陌路尽头,撒去一抨惨淡暗白的骨灰,有多少淡漠的人情能够留得住厚养薄葬的遗憾,在悲郁的挽歌的尾音上,给这尊沉默的青碑下孤孑的魂灵叩首,而在这朝生暮死之间,有多少尸骨未寒的魂灵遁入空寂,却在人世中再也捞不起一丝纪念。
……
“希尔,你听我说,一会我去引开那队士兵,你从另外一个方向溜走,记住了吗?”在一块巨大石头后面,一个阳光大男孩正微笑的对一名身穿魔法袍的女孩言道。
“不!威尔,我已经失去了三个姐妹了,不能再失去你了,要是连你也不在我身边了,我,我要怎么活下去啊!”那名叫希尔女孩听见男孩的建议,马上抓住男孩,生怕他跑了,哭着对男孩言道。
“希尔,你出身名门,又是高贵的魔法师,而我,出身贫苦,还是卑微的战士,这些日子,能陪伴在你的身边,已经是我今生最大幸福了。”威尔温柔的言道:“能在生命的尽头,还能继续保护着你,是我的荣幸,我心甘情愿!”
“不,你不是,你在我的眼中,是英俊的威尔,潇洒的威尔,勇猛的威尔,只要有你的存在,世界便如万花筒般绚烂,我只愿做你身后的跟屁虫,配合着你奔跑的脚步,欣赏沿途多姿多彩的风景。”希尔的况!”
希尔笑了,她知道自己以死相逼成功赢得这个朴实无华大男孩的心,希尔拿起水壶,晃了晃,没有声响,只得对男孩言道:“威尔,我的水壶没水了,你那里还有吗?”
威尔回过头,掂量一下自己的水壶,笑道:“有,给你!”
说完,就将水壶瓶口打开,用自己还算干净的内衣擦擦瓶口,只是希尔没有发现,在衣服的缝合之处,一些白色粉末滑落其中,威尔笑笑,将水壶递给希尔。
希尔没有任何怀疑,将壶中的水喝进腹中。
威尔将眼睛眯起来,生怕眼神中挣扎表漏出来,要知道,魔法师的观察力是非常敏锐的。
过了一会,希尔的眼神变得迷茫,身体重心不稳,晃了几晃,威尔急忙扶好希尔,希尔就在威尔的怀抱中,沉沉的晕过去了。
威尔的眼角留下泪水,滴落在怀中女孩的脸颊上,威尔默默地念叨着:“对不起,希尔,忘掉我吧,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深深的爱上你了,可是,那样高贵的你,怎么是我一个野小子能配得上的,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忘情粉’,没想到却用在你身上,对不起,希尔,我不能看见你死在我面前,我想让你活着,好好地活着!”
就这样一对苦命鸳鸯在这荒郊野外上演着生死绝恋。
“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活的,兄弟们,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地上长起来的军功,都睁大了眼睛,看仔细了,这么好的机会,百年难遇啊!哈哈!”一声喧嚣惊动了正在伤感的威尔。
威尔急忙将怀中佳人轻轻的放在地上,生怕磕着碰着,从怀中拿出一张兽皮,一人大小,盖在希尔身上,再把水壶,面饼塞进去,又在兽皮上面撒好土,伪装起来,做好之后,来不及细看,就觉得敌人可能快来了,只得留恋的回头望一眼,拿起插在地上的巨剑,大吼一声:“那边的贼崽子们,你爷爷我在这里,来抓我啊!”
说完,认准一个方向,跑开了。
前来搜捕的士兵一看,这还了得,太嚣张了,没商量,抓的就是你,嗷嗷着嗓子,就追上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
“跑啊,你倒是跑啊,我…我问候你全家,累死我了,狗东西,跑得挺利索啊。”几名士兵喘着粗气,将威尔踩在脚底下,一边说,一边再踹上两脚,以泄心头只恨。
可就在这时,几道风刃将这几名士兵斩为几段,一名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威尔的眼中。
“希尔!”威尔惊叫道。
“混蛋!”希尔听见这声音,马上就哭了,言道:“臭威尔,坏威尔,你…你…”
痛不欲生的希尔哭的说不出话来,威尔强忍着疼痛,榨出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还是没爬起来。
希尔一看,马上跑过去,不顾威尔身上的尘土,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狠狠地哭起来。
“你…你怎么…”威尔欲言又止。
“哼,若不是我有这家传的天雪晶石守护着我,或许现在的我已经失忆了吧。”希尔将脖子上的蓝宝石拿出来,亮给威尔看。
威尔看到后,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呢。
“你不该来啊,你不该来啊!”威尔喃喃道。
“我说过,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就算是下辈子,我也要缠着你。”希尔撅着小嘴言道。
“哎!”威尔没有理会希尔,将目光放在远处,只见数百名拿着刀剑的敌军,围了上来。
黑暗渐渐笼罩着大地,昔日灿烂的太阳失去了温暖失去了信心,沮丧地堕下了山谷。唯独留下来的,只有那含着眼泪的余晖。
……
“爹!”一名看似呆板的士兵,在翻开一名‘死去’尸体找食物的同时,发现一个极为熟悉的样貌,仔细观瞧之下惊叫道。
“狗东西,叫你跑,知不知道家里有你妈和你媳妇儿两只母老虎,你这一跑,能有老子的好日子吗?”这个已经‘死去’士兵听见声音,马上就睁开眼睛。
“努巴老爹!”士兵的同伴见到这‘尸体’同样叫道,显然,都认识。
这个叫努巴老爹的人从地上爬起,坐到那里,瞧一瞧四周的人,看着这一张张还带着几分天真的面孔,努巴老爹笑道:“猴崽子们,你们一个个玩的很花哨嘛,都很有种吗,不错嘛,很不错嘛,但你们知不知道家里面都很担心啊!”
话锋急转,努巴老爹一人赏了一个爆粟,然后又踢踢旁边几个‘已经死去的人’,言道:“都起来吧,看看你们这一个个‘有才’的好儿子吧。”
“哎呀,这是什么味儿啊,憋死我了!”
“这是什么鬼天气,白天热,晚上冷,哎,衣服都馊了!”
“他奶奶的,我上面原来躺着两个人呢,怪不得这么沉呢,压死我喽!”
努巴老爹一声呼唤,原本横尸遍野的战场上,‘哗啦’站起来好几个,上演大变活人的好剧目!
活着的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些由静到动,由死变活的人,这些‘死人’站起来又是伸腰,又是踢腿,丝毫没把这战场放在眼里,倒像是一群来观光旅游的客人。
“老爹!”
“爸爸!”
“父亲大人!”
不同的叫法,同一种意思,这些‘死人’听见后,朝着他们咧嘴一笑,慢慢地走过来,不约而同的给这几个儿子,每人一个爆粟。
连连吃痛的几名儿子眼睛都红了,正想愤怒的说些什么,就见这几名‘老子’却吵起来。
“你打你儿子就得了,打我儿子干什么?”
“你少打我儿子一下了?”
“老子愿意,你管得着!”
“那老子也乐意,还用你说!”
“哎呀,阿鲁,现在长本事了,敢在老子面前称老子了?”
“呀呵,辛奇,这几年叫你老婆调教的可以啊!”
一旁的‘愤青’们此刻傻傻的站在那里,原本在自己心目中高大伟岸的偶像,现在却像泼皮一样在那里打骂,或许是被压抑的太久,直到今时今日才得以宣泄。
“呜~~~~呜~~~~”一声低沉的号角声打乱了这里的节奏。
努巴老爹急忙言道:“都别吵了,听着号角声,离咱们不是很远,很快这里就不安全了,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到安全地方再吵!”
众人一听,没等说话,两人老爹就从中走出来,一人往地上一趴,耳朵紧贴着地面,仔细听上一两分钟,言道:“正北方,重骑兵,二十公里,人数嘛……百人小队!”
另一人从脖子上取下一只哨子,有节奏的吹了几下,一只飞过小鸟来到他面前,‘叽叽咋咋’地不停着叫着,这人也不停的吹着口哨,一人一鸟就这样交流着。
“南方和西边都有很多敌人,只有东边可以走!”此人在和小鸟一番‘交谈’过后,得出的结论。
“好,我们就往东边走!”努巴老爹丝毫没有怀疑两人说的话,反而有板有眼的下达命令:“自己的爹带上自己的儿子,两人一组,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你们带上自己趁手的武器,再每人带上一套弓箭,记得箭壶要装满,剩下的除了粮食和水,什么都不要带,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好,现在大家准备,一分钟后出发!”努巴老爹言道。
一分钟后,大家都整装待发!
“哈哈,兄弟们,二十年后再临战场,你们的心情如何,我!已热血澎湃!”一名老爹言道。
“呵呵,这里曾经是我们相识、相知、相交的地方,虽然岁月不饶人,我们已经老了,但是,我的雄心壮志,从未被磨灭!”另一名老爹回答道。
“虽然光荣已成历史,虽然荣耀已成过去,虽然此刻我们身处危境,但是,这些都是暂时的,作为卡隆美尔·里德老元帅所率领的‘磐石军团’精英卫队成员,我们依然相信,胜利,永远是属于我们的!”努巴老爹挥舞着手的大剑,豪情满怀的言道:“兄弟们,还有后面的那群臭小子们,放眼看着浩瀚的祖国边疆,挺起你们染血的胸膛,享受着刺骨的冰霜,在这旷野之上,勒马狂奔吧!哈哈!哈哈!”
记得父母教导我们时,常说:“我们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我们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还长”。
而我们总是那般年少轻狂,不以为然。我们忽略了当岁月无声溜走时在他们面庞和两鬓留下了痕迹,自然也会有许多无价的智慧经验在他们心田积淀。他们总愿意对我们倾之所有,而我们总是固执的认为这已不合时宜。便像初生牛犊般的乱闯乱撞,直至遍体鳞伤,犄角流血,然后奔向他们,头枕他们的臂膊,舔舔伤口,又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