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也蹊跷,麟儿从未生过什么大病,平时有个头痛咳嗽的,随便扛一扛也就过去了。可谁知道前几天,他跟一帮小伙伴到河边钓鱼,结果没多久,就被人送回了家,从那一直昏迷不醒,他的家人请了无数个大夫,却个个都束手无策,眼看着麟儿的气息越来越弱,他的家人也是没有办法,知道木清洢的神医之名,这才千方百计告知静妃,让她想想办法。
虽说木清洢有“神医”之名,可现在也怀了身孕,太子殿下必定不同意她伸这个手,静妃才救得孝元帝同意,派了一名御医前往替麟儿医治,也算是天大的恩赐。
结果这御医虽说医术精湛,但对麟儿的病,却是见所未见,用了几副药之后,病情丝毫不见好转,他也没了法子。眼看着弟弟就要命丧黄泉,静妃实在不忍心,这才冒险上门一求。
“妾身知道太子妃怀有身孕,实不宜过度劳累,”静妃哭得很可怜,“可是……可妾身就这一个弟弟,他是妾身父母的一切,所以、所以请太子妃……”
“我明白了,”木清洢挺了挺腰,安慰道,“娘娘稍安勿躁,我既有医术在身,自然要尽一尽本分,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帮你就是。”
“可是……”静妃咬着嘴唇,目光闪烁,似乎很为难,“可是妾身听说……弟弟的病很古怪,或许会……会传给太子妃,所以妾身很不安……”
谁料就在这个当儿,苍澜渊一步迈进来,冷着脸道,“你既知此事凶险,就不该对清洢开这个口,她若有个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不是他心狠,也不是他见死不救,是他早知道麟儿的病会传染,木清洢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在半点也大意不得。
静妃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行礼,“妾身惭愧!太子殿下恕罪!”果然么,太子殿下不会同意的,早知道就该挑个他不在的时候来,会不会好点。
“不必多说,”苍澜渊衣袖一甩,“静妃娘娘请回吧。”
尽管心急如焚,走投无路,但静妃哪敢强求,眼泪顿时汹涌而出,哽咽着道,“妾身……该死,先、先告辞了……”说罢拧身哭着离去,也着实可怜。
木清洢叹了口气,“静妃已经够可怜,你又何必给她脸色看。”她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到东宫来。
苍澜渊板着脸道,“你又要可怜她是不是?清洢,别忘了你现在也有了身孕,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要为腹中骨肉想一想!”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绝不容许出半点差错!
“我当然心中有数,不会害到孩儿的,”木清洢好气又好笑,“你当我这‘神医’之名是白给的?”
“那也不行,”苍澜渊半步不让,警告道,“不准偷偷去给静妃的弟弟看病,听到没有?”
木清洢乖巧地眨眨眼,点头,“放心,我不会。”才怪。我是不会偷偷地去,我要光明正大地去。
“真的?”苍澜渊显然不信她会答应的如此痛快,“你骗我的吧?”
“怎么会,”木清洢一把圈住他的脖子,送上亲吻一个,“不过总要做点事,我只让人去问问那名御医,静妃的弟弟是什么情况,再斟酌着开个药方,让静妃的弟弟试一试,这总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苍澜渊面色稍缓,“不过你也要小心,别太劳累。”
“知道了。”木清洢即向霍雨彤使个眼色,“去吧。”
霍雨彤领命,转身出去。她轻功超绝,不消片刻即追上了静妃,“娘娘留步。”
静妃回头,哭的梨花带雨,“什么、什么事……”
“娘娘稍安勿躁,”霍雨彤对她的态度很温和,“太子妃既然知道此事,就不会袖手旁观,娘娘放心就是。”
“真的吗?”这一下峰回路转,静妃狂喜莫名,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可是太子妃的身体……”
“太子妃心中有数,你且放心。”霍雨彤向她施了一礼,“娘娘不可对外张扬,太子妃自有主张。”
“我知道,我知道!”静妃慌乱地擦着眼泪,“我不会说,不会说!”
霍雨彤点头,“请娘娘告知家人的居处,再交给属下一个信物,静候佳音即可。”
静妃赶紧将贴身佩戴的荷包取下交给她,并说了个地址,感激莫名,“多谢太子妃!待我弟弟痊愈,我们全家来世结草衔环,也会报答太子妃的恩情!”
“这话娘娘对太子妃说就好,”霍雨彤将东西收好,“属下告退。”
“请!”
太好了,弟弟有救了!
静妃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又生怕让人看到,赶紧低眉垂目,匆匆回宫去,翘首以盼地等待着。
霍雨彤从太医院回来后,将情形大致说了,木清洢心下大致有数,开了张药方,再着人送回去,让那名御医看看,药方能不能用。这表面功夫一做下来,苍澜渊也不疑有他,没再多问。
第二日天还未亮,苍澜渊就起床上早朝,见木清洢睡的香,知道她近来嗜睡,也不打扰她,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心情大好地出门。
结果他才走没多大会儿,霍雨彤就进来禀报,“太子妃,太子殿下已去远。”
得了,就是现在。
装睡的木清洢一骨碌起身,洗漱完毕,换上一身轻便朴素的衣服,霍雨彤拿上药箱,两人悄悄出宫,去了静妃家。
静妃的父亲柳成荫是湖州水师提督,因才上任一年余,所以家人都还住在京城,没有随他搬过去。这次如果不是儿子突患恶疾,他平时也甚少回京。
早早接到静妃让人从宫中传出的话,柳家人知道木清洢今日就要上门,个个激动莫名,都等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两边张望,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名满天下的太子妃身上。
好在不多时,木清洢和霍雨彤就一前一后过来,一见这阵势,木清洢略有些无奈,“都说了不要太张扬,这是做什么。”
“心境不同而已。”霍雨彤淡然说了一句,上前几步,“太子妃到。”
“参见太子妃!”
柳成荫带着家人齐齐跪倒,行以大礼。
“柳大人快快请起,”木清洢伸手相扶,“不必如此,先进去再说。”在这大街上可真够扎眼的,这所有人要是都知道她来了,到时候再治不好麟儿的病,她可算现了眼了。
“太子妃请!”
柳成荫赶紧将人让进来,一路让到前厅,他这腰就没直起来过,不嫌累得慌。“来人,上茶!”
“不必了,”木清洢一摆手,“救人如救火,我既已过来,就别耽搁,直接去看病人吧。”
“这……”柳成荫神情复杂,“太子妃,恕臣说句大不敬的话,麟儿的病是有可能会传染的,万一太子妃……”
“放心,”木清洢淡然一笑,“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我既过府这一趟,就是心中有数,柳大人无须多说,带路吧,一切后果自有我来承担。”
“太子妃折煞臣了!”柳成荫诚惶诚恐,“犬子得此怪疾,也是臣家门不幸,太子妃肯仗义相助,臣感激不尽……”
“那就走吧,”木清洢暗暗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先替她歌功颂德一番,“事不宜迟,柳大人请带路。”
“是,是,”柳成荫略有些尴尬,赶紧头前带路,“太子妃这边请!”
来到后院,木清洢就已经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儿,越发肯定了她先前的猜测,麟儿十有***是中毒,不过要先看看情况再说。
“犬子就在里面,”柳成荫指着其中一间房门,“太子妃,需要什么请吩咐。”
“暂时不用,”木清洢摇手,“让他们在外等候,柳大人随我进来就好。”有些事情得随时问着些儿,别出岔子。
“好。”对她的话,自是没有人敢提出异议,齐齐停下脚步,柳成荫跟了进去。
屋里床上,麟儿躺也躺得极不安稳,小小的身体不停地瑟瑟发抖,发出梦呓一样的痛苦呻吟声。
木清洢坐到床边,见他双眼紧闭,显然是处在深度昏迷状态,脸色青紫,嘴唇乌黑,果然是中毒的典型状态。
“柳大人,当时情形如何?”她一边问,一边小心地解开麟儿的衣服,仔细查看,他全身同样青紫,皮肤上有不规则的青点,肌肤触手火烫,像是在发烧。
柳成荫赶紧道,“当时臣并未在,麟儿是跟几个小伙伴去河边钓鱼,之后昏迷着让人送回来,就再没醒过,臣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何事。”
“他的小伙伴呢,怎么说?”木清洢眼神有些冷,麟儿这症状绝对不一般,看来比她想像当中,还要复杂。
“臣也问过,他们几个都说没有什么事,麟儿突然昏倒了,他们就喊了几个大人去,把麟儿送了回来。”
撒谎。木清洢冷笑,“那几个都是谁,马上把他们叫来,我要仔细问过。”
“是,太子妃。”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对麟儿的几个小伙伴如此感兴趣,柳成荫还是赶紧出去,吩咐下人去叫那几个小孩,之后又回来侯着。
霍雨彤打开药箱,拿出药帎递过来,木清洢即开始替麟儿诊脉。他的脉相已经极弱,毒素随气血流窜至他全身,情况危险至极。
蓦地,她看到麟儿脖子旁边有个牙印,凑过去看,“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