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沈府再次严格戒备,凡是和酒会没有关系的人,一律不准出入。?八?一w≈ww.宴会里加入过多的人手,让人更加猜不透沈老太爷的心思了。
宴会开始半个小时以后,李若融才和哥哥到达。因为李家是被邀请之列,她自然有机会进入会场之中。老太爷带着沈叶招呼客人,今天是选婿的日子,所有人都张大了眼睛要看看,沈三小姐选择和谁缔结连理。李若融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想,看来礼仪老师也不是白白请的,这些日子倒把沈三小姐调教得有模有,有鼻子有眼的,老太爷对于婿如此器重,看来,是有心让权了。
李若融一边假装与熟人打招呼、客套,一边开始想办法抽身出宴会厅。她看见冯藤卓和博克明分列沈叶两边,看来像是贴身保镖。而李若融同冯藤卓又有颇多交流,想必沈叶相当倚重于他,心里笑,冯先生还真是好人缘。同时她还看见了博克明,穿着黑西装,眼睛里写满了傲慢,似乎不会把任何人放进眼里。她看见博克明看着自己皱起的眉头别过身,用后背对着她,气道:“”你的背很美吗?”
此刻的沈三小姐已经相当熟悉交际应酬,待人接物都可以竖大拇指,今天明是酒会,暗是看看有无夫婿的合适人选,不知她的将来会如何被安排?
乘着没有人注意,李若融抽身出了宴会厅,按照她对于这间宅子的熟悉程度,很快就找到了关押大小姐的地方,并且使钱打了看守,才有机会同大小姐接触。
月亮躲进云层里,空气更冷了,而牢里散出的寒气和腐臭之味更让你浑身难受,这哪里是一个小姐待的地方。
“若融!你一定要救我,我是被人害的。”大小姐见了李若融如同见了救命稻草,拉着她的手不放。
“生什么事情了?我听小梦说,你早晨就让人绑了?”李若融扶着她找了干草堆坐下。
大小姐一副狼狈样子,早没有小姐的气势:“老爷说我下毒害老三,要治我的罪!”
“我的话你怎么就不听?”李若融责备:“不动手看情况才是真本事。”
“我二姐说她要招婿,我就急了。如果她结婚生儿子,那么我们的地位如何能保得住?”
“你那二妹妹是个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听她的,还有好日子过?”李若融摇头无奈:“你都承认了?他们有证据?”
“听爷爷说,老三的丫头收拾房间的时候,看见她写的日记本,那里头清清楚楚些着我送去的东西有毒,还有化验报告,还写说我们对她不好,想离开沈府。他们还在她窗下现了一些食物残渣,好象是她没吃扔那的,结果检验出来都有毒。”
李若融皱眉:“你都干过?”
“我……我是给她下了慢药。”
李若融用力摇头:“真傻。她日记里还写了什么?”
“好象还写了我们对她不好之类,还有什么掉下的吊灯、松动的护拦,和他妈妈当时一样,我也不太明白。”
“你干过这些吗?”
“没有,我估计是老二做的。”大小姐继续说:“最近府里死了个花房工人,她日记上写他死得不明不白,老太爷还逼我承认是我所为,若融,可的确没有干呀,怎么能承认?”
“是吗?”
“对。若融,你千万得帮我,老太爷这次是真火了,他说不定说不定……对我下狠手。他多喜欢三孙女你也看到的,那是他儿子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他是有心让权于她的。我们这里待得快没有地位了,你一定不能不管,一定要救救我。。”
外头传来门卫催促李若融不可多留的声音,快要交接班了。李若融起身,拍去身上的草,对大小姐说:“记得,什么都别承认,哭也好闹也好,给我把时间拖住,我自会找办法帮你出去的。还有,态度不要强硬,动之以情,晓知以理的,让老太爷觉得你还对沈府有感情,他犹豫你就有机会拖延时间。记住,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知道了。”大小姐不住点头。
“有空我会再来。”
离开牢房,李若融并没有直接回宴会厅,她悄悄去大小姐房换下宴会的衣服,挑套轻便的衣服换上,直奔老爷书房。
大部分人被调往宴会厅附近和家牢的地方,其它的地方自然看守薄弱。宅子在黑漆漆的环境里更显得孤寂和诡异,孤寂更恐怖还是诡异更恐怖,也许只有宅子的主人自己心理最清楚。
老太爷的书房附近几乎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这老宅子他住惯了,习惯了大而孤寂的生活,自然不会喜欢有人把守的生活。门没上锁,李若融推门跃入,直奔老太爷内书房,在一张老式桌子上,她很快就翻到了大小姐叙述中的那本手抄日记本。她躲到桌子底下,用手电筒照着看。
日记本里很清晰地记载了沈叶在沈府生活的点滴。其中有亲人重逢的喜悦,也有对自己父母的追忆,其它更多的则是恐惧和惶恐不安的思维描述。在沈叶的日记本里,突然脱落的吊灯、偶尔松动的护拦、冷嘲热讽、毒药是最醒目的关键字。同时她还提到了她的母亲,她觉得她现在过得日子,如同当年她母亲在这里所承受得一切,这让她倍受煎熬,苦不堪言,几次提到想离家出走,都因为实在舍不得老太爷而作罢。最后一篇日记里还写道,就算是残存的记忆,也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每一个字里行间,恐惧的吼叫。
合上日记,李若融把它安放回桌子原位,她心里倒是可以理解,沈叶在沈宅的心情和生活状况。难道是冯藤卓在幕后给予帮助,所以大小姐才会如此快的落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难以处理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偷东西?”博克明突然出现于桌子之上。
李若融被他吓得不轻,退后一步说,几乎跌倒:“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会儿时间,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进来有会时间嘛,自然应该知道我做了什么。”李若融从容回答。
“听说沈家大小姐进家牢了,你是不是想替她翻案?”博克明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异常的冷而且亮。
“算是。”李若融回一个笑:“说不定案子就让我翻过来了。”她突然纵身飞出老太爷书房,跳到屋顶上,很快没了踪影。
跑得还挺快,博克明看着漆黑的屋子,别忘记你还欠我两个人情,我随时随地会来讨回的。
天色难得晴朗,冯藤卓抽空去了趟飞旋马场。今天马场的客人比往日有所增加,冯藤卓骑了会儿马散心,然后去找麝月聊天。此刻,太阳已经高挂于头顶,温暖和煦的阳光里,散着马场各种气味的混合。一些人正玩得欢,其中还有受惊的客人的惊叫。
坐在一张废弃的木椅子里,冯藤卓看着麝月收拾工具盒里的东西。“你还负责修理栅栏,很全能。”
麝月一边把一把螺丝刀放入工具箱里,一边说:“不是,是椅子螺丝有点松动,我随便弄一下。栅栏我可没有那样的手腕,怕到时候坍塌了,我就失业了。”
“你干活卖力,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冯藤卓坐在阳光里,他周身散着优雅的气息,连他的微笑也越迷人,他与生俱来的吸引人的味道在扩散在和煦温暖的阳光里。“麝月原来住36区哪个地方?”
“我住的地方是个小港口,叫蔚蓝。”
蔚蓝!这两个字重重敲击着冯藤卓的心,她知道自己出处的地方,为什么她不记得我的呢?她的记忆里,惟独忘记了我,是头脑故意作祟亦或她本能得想把我忘记?“蔚蓝海港,很好听的名字。”冯藤卓眯起眼睛,嘴角挂着笑,仿佛此刻已经吹到蔚蓝海港清新的海风,看见海豚在海水里跳跃。
“好听吗?只是普通的小海港而已。”麝月笑嘻嘻说:“冯先生可别光凭名字就觉得如何如何,实际上,那个海港破败得很,只做一些小的贸易往来。”
不,那里对我而言有最绚烂美丽的季节,以及我的心一直试图挽回的记忆的死角。我也有些模糊,这些年来,我追寻的究竟是蔚蓝的海港,还是你日渐模糊的身影。冯藤卓在阳光里微笑:“来跑马场工作之前,你又做些什么工作呢?”
“到处打临工,多得很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麝月答。
“看来有很丰富的生活经验。”冯藤卓闭起眼睛,让阳光彻底照在脸上,他看见了熟悉的海港,名字叫蔚蓝;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名字叫麝月。当年为了一张契约,麝月负气离自己而去,她给了落单和双绚的见面条件。这些年我没有停止寻找它们,就算找到落单,也没有让我兴奋起来,因为我知道你要我找的东西,是你给我设置的最大限制,在你心里,你还没有想好是否原谅我。冯藤卓张开眼睛,看着眼前没有停止忙碌的麝月。你为什么突然回到我的生活里,突然忘记了我是谁,突然不再记得自己的过去,到底生什么事情,如今的你,像吃了忘记和再造的药物,除了记得那个海港之外,忽然把一切都颠覆。
“你晒会太阳,我要去马房一趟还有点活没有干完。”
“去吧,我再坐一会儿,好久没有出太阳了。”冯藤卓目送麝月离开。坐在椅子里,冯藤卓歪着脑袋想,如果麝月真什么也不记得也无所谓,反正人找到了,自然有办法让她慢慢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