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秦梦雪,关于这边地的问题,燕寒秋肯定要找你商议的,到时候你要帮我一个忙……”
“哦?”
“我想要知道燕寒秋对于上官一族的态度……”
秦梦雪看着季弦歌,眼睛微眯,道:“你想要帮上官一族翻案?为什么你不自己去试探燕寒秋?”
“燕寒秋如今对我诸多的怀疑,我当然要先试探一下他对于上官一族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才好走下一步……”
“好。”
秦梦雪将黑猫往地上一扔站了起来,道:“我倒是没有见欢舞……”
“难道你没有发现这寻美阁已经有了媚宫的人吗?”季弦歌道。
秦梦雪眼睛一紧,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事情是我想要知道这媚宫的人还有没有在别的地方……”
“你派了欢舞去调查?”秦梦雪眼睛微眯着声音充满着淡淡的磁性,“你倒是相信她,不怕是我的细作吗?
你宁愿身边没个人伺候着也要将月琴派出来寻阿年,都不愿意将欢舞派出来,不就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她吗?”
季弦歌用脚踹踹地上窝着的黑猫,黑猫慵懒着身子的一声喵叫,便是晃着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门边卧下。
“与信任无关,只是不适合……”季弦歌浅笑道,“我并不是那种不信任就不会用的人,但是你凭什么说我不信任欢舞?我连你都敢信任,更何况一个欢舞?”
“丫头,你信任我?”
“至少目前我们利益一致……”季弦歌走到门口,拉开门示意秦梦雪出去,“利益这东西比起纯粹的相信更让我安心,毕竟我可是被亲生父亲出卖的人……”
秦梦雪走到季弦歌的身边,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季弦歌的额头,带着笑意说道:“以后不会再有人出卖你了,我保证,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出卖你!”
季弦歌没有回应,只是推开门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这一夜,季弦歌辗转反复的一直没有安然的入睡,梦里与现实交错纵横,分不清真假。
梦里,自己将孟哥哥推到了石桌子上面,她对孟哥哥说:“那,小时候的那个我,可是会伤你?孟哥哥……”
孟梓祤淡然的神情惹怒了自己,是梦里还是真实自己,竟然真的将孟哥哥的脖颈划出了一道血痕。
血慢慢变成了火光肆虐,大火纷飞,小小的自己在孟梓祤的身上胡乱的挥舞着小手,面前是熊熊燃烧的房子……
自己在哭,一直在哭,可是却是没有声音,怎么也哭不出来,孟哥哥紧紧地抱住自己,不让自己跳下怀去。
孟梓祤怀中的小女孩一直不停地哭泣,声音是融进了这纷杂的吵闹声中,还是从来就没有声音?
石桌上似笑非笑的孟梓祤,抱着自己微微皱起眉头的孟哥哥,一阵大火猛然地袭来,想要叫出声来,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响。
季弦歌猛然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床,努力了好几下,才昏昏沉沉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下起了蒙蒙的小雨,沙沙的声音莫名的叫人心安。
季弦歌披上一件衣服,走到了窗户的旁边,黑猫因为季弦歌的动作,微微抬了一下头,看到季弦歌起来,便是又把小脑袋耷拉下来,均匀的呼吸着。
天还是黑的,只有天的边际有一点点的微亮。
季弦歌有些饿了,便是出了房间,这个时间,寻美阁也处于来安静异常的状态中,这个时候厨房应该也没有什么热的东西可吃了吧?
季弦歌扶扶头,头还蒙蒙的,似乎还没有从那似梦似真的幻境中缓过神来。
季弦歌听到有动静,便是站在楼梯边没有继续走下去,紧接着看见偏门被推开,像有人从门中走了进来。
大厅内有些暗,只有季弦歌手上的夜明珠是唯一的光亮,那两个人慢慢的走进来,季弦歌才发现是袁华扶着幻舞。
季弦歌快步走下了楼,看着欢舞脸色苍白,袁华的身上也有微微被雨水冲的慌乱的血迹,便是问:“你们这是?”
“小姐……”幻舞虚弱的笑笑。
季弦歌探上欢舞的脉搏,道:“还好,没有伤及经脉,袁华你先扶欢舞回房间,我去药房拿些药……”
“小姐……”欢舞道,“媚宫的人已经渗透在京都各个地方,而且有扩大的趋势……”
“媚宫的人伤的你?”季弦歌冷冷的问道。
“是我不小心中了他们的埋伏,幸亏……”欢舞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袁华。
“行了,你们先上去吧……”
袁华点点头,便是一把抱起了欢舞上了楼,袁华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怀中的女子,但是即使这样,从来没有照顾过女孩子的男人在将欢舞放到床上的时候,还是没有掌握好力度,欢舞疼的闷哼了一声。
“欢舞姑娘,你看我,在下太不小心了……很疼吗?”袁华有一点手足无措。
“我没事……”欢舞苍白的脸上笑了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嘲笑着袁华的慌乱。
“没事就好……”袁华替欢舞盖好被子,自己拉了一个椅子坐到的欢舞的身边,拿起一个帕子替欢舞慢慢的擦干微湿的长发。
“袁大将军,今天谢谢你了……”欢舞看着袁华小心翼翼的动作,虚弱的说道。
“其实欢舞姑娘可以叫我袁大哥的,我比你大!”袁华道,看着这个平时趾高气扬的女子一下子躺在这里,脸色苍白没了气势,袁华突然有一种心疼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养的小鸡突然生病了一般。
“哈哈,这袁大哥看着你我可叫不出来,叫你袁华罢了!那你也不要再叫我欢舞姑娘了,叫我欢舞就好……”欢舞笑了起来,可能有点用力扯到了胸前的伤口,脸色微微的扭曲了一下。
“很痛吗?”袁华看着欢舞的表情,想要上手,可是伤口又在胸前,袁华实在是不好意思,便是手停在上空中左右不是。
“哈哈……咳咳……”欢舞看着袁华无措的样子笑了出来,“我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什么不算什么?!”袁华的声音突然出奇的大,“你一个女子与十几个交战,是你太高估自己了,还是我太小看你了?”
欢舞被袁华突然的大声吓到了,印象中袁华永远都是被自己欺负的,这是怎么了?
“哎,我是病人哎,你干脆把我吓死算了!”欢舞眼睛瞪得圆圆的撅着嘴说道。
袁华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会和媚宫的人牵扯上?那里面的人可都是不能小瞧的……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的……”
“皇上也知道媚宫的人?”
“虽然媚宫隐世多年,但是怎会轻易叫人遗忘?”袁华道,“你惹了媚宫的人?”
“放心,不过是媚宫而已……”幻舞笑着说道。
“不过是媚宫而已?”袁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说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你有什么资格去惹媚宫的人?你忠于皇后娘娘就可以连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欢舞看着袁华,抚着胸口口嗽了两声,便是笑着说:“袁华,我们各为其主,我的心思你应该能体会,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跟踪我?”
看着欢舞质疑的表情,幻棋连忙摆手:“不是的,本来我是要保护皇后娘娘,但是那日皇后娘娘将你派出去,我有些不放心,才跟了去的……”
“袁侍卫长,保护我什么时候变成保护我的女婢了?”季弦歌靠在门边,手上一碗热腾腾的药,脸上挂着浅笑。
“小姐……”欢舞想要起来,却是被袁华按下,袁华转过身子,单膝跪地,“皇后娘娘,是在下的失职,请皇后娘娘责罚……”
“你这样子跪着,谁给欢舞喂药?”季弦歌道,“总不能让本宫煎了药又喂药吧?”
“小姐,我自己可以的……”
看着欢舞挣扎着要起来,袁华连忙起身接过季弦歌手上的药碗,两三个大跨步坐到了欢舞的床前,一手扶起了欢舞。
“皇后娘娘,请恕袁华多嘴,皇后娘娘不应该派欢舞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放肆!”欢舞虚弱地说道,想要一手打翻袁华手上的药碗,还好袁华的手躲得快。
季弦歌靠在门上示意欢舞没事。
“我倒是以为欢舞这次能完成的很好……倒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了……”季弦歌淡淡的说道。
“不是的,是我一时大意中了他们的圈套……请小姐责罚……”欢舞低下头道。
“皇后娘娘,您让一个女子独自深入虎穴,未免太过于冒险!”袁华道,长时间在军队,养成了袁华说话直白的性格。
“袁侍卫长,你不会像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吧?”季弦歌浅笑着,但是语气中满是危险的味道。
欢舞也有一些紧张,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被子。
袁华本来想要肯定地说,是的,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不告诉皇上?
皇后娘娘竟然在暗中查询媚宫?
这怎么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季弦歌倒是没有催促袁华回答,只是靠在门上,看着袁华毫不会掩饰的纠结表情。
袁华看着欢舞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的边缘,门口的女子浅笑着,一脸随意,但是为什么自己就是从那个女子身上感受出来了彻骨的寒意呢?
“袁侍卫长不用这么纠结烦扰,本宫倒是不甚在意这件事情的,不过你可记得,当日你问本公,欢舞为什么不高兴时,曾许诺给本宫一个愿望的吗?”
袁华猛然的抬起头道:“皇后娘娘是让我欺骗皇上?”
“不是欺骗,只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而已……”
“皇后娘娘,您是皇上的妻子,为何处处算计自己的丈夫?”袁华质问道。
“放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家小姐!”欢舞费力喊了出来,然后不停地咳嗽,袁华连忙帮欢舞派派后背。
“别碰我!”欢舞虚弱的骂道。
“袁侍卫长,这就不是你考虑的事情了,你好好想想,若是我出了事情,我曾经说过,弃车保帅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季弦歌浅笑着,对欢舞点了一下头,道,“袁侍卫长,那药若是凉了的话,药效自然会弱一些的……”
季弦歌说完,便是消失在门口……
袁华将药端到欢舞的面前:“先吃药吧……”
“我不需要你喂,你出去!”欢舞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指着袁华的胸口说道。
“药要凉了……”袁华有些着急,一把将欢舞从被子里拉了出来,但是欢舞不停地挣扎,袁华还要保证药不洒,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你凭什么对我们家小姐无礼!”欢舞用手不停的指着袁华的胸口说道,本来就因为今日自己的大意中了圈套,一肚子火,这下子全部都撒到了袁华的身上。
袁华一手护着药,一手还要抓住被脚,让欢舞的身上一直有被子盖,不至于被她折腾掉。
“袁华,你当真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吗?”欢舞一个手指头指着袁华,大声的说道,虽然有些力不从心的大声。
听着微微有些沙哑,没有底气的声音,袁华叹了一口气道:“先喝药吧!”
“袁华!”欢舞大声地喊道,因为扯到了喉咙,而不停的咳嗽。
“皇后娘娘拿你威胁我,我自是不会说的……”袁华一边帮欢舞拍着后背,帮女子缕着气息,一边说道,这是他今天在这个屋子中说的最冷静的一句话。
欢舞咳嗽的更厉害了,直到咳得泪眼朦胧的,欢舞方才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袁华,不说话。
“喝药吧,要凉了……”
窗外的小雨已经停了,偶尔有房檐上的积水落下来,滴答,滴答……
季弦歌不想回房间,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微亮了,她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长长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身后,脸上未施粉黛,走在大街上,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
这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要去哪里?
街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开始忙忙碌碌的摆着自己的摊子。
季弦歌却是和每个人擦肩而过,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像是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具。
季弦歌不知道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很累,每一步都走得很累,想要就这么倒下,可是,在这大街上倒下,也不会有人理自己的……
就这么放手,也没有一个人会同情自己的……
这时前方不远处,季弦歌突然看见了那抹暗白色的身影,许久没见,男子的笑容依旧如春风般温暖,就想要这样扑倒男子的怀里,然后倒下……
若是有人在身旁扶住自己的话,其实,一点也不想要艰难的站立于这个世道上的……
季弦歌笑了起来,天还是蒙蒙的晨雾,但是这笑容却像是雾中的一抹阳光!
只不过这抹阳光在看到一个女子突然从后面跑了上来,挽住了男子的手臂时,一下子躲进了云层中,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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