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妍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面前的朱祐樘,已经不是当年安乐堂的孩子糖糖了。
他已经长大成人,个子,已经长高了那么多,当年额头的位置,现在,已经是胸膛的位置。
张妍怔了一下,讪讪的,想把手收回来,但是,却没有成功。
她的手,被朱祐樘轻轻抓住,朱祐樘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一往深情。
“阿妍,你还记得当时你说要报答我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吗?”朱祐樘还是牢牢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我说过,希望到时候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还记得吗?”
“……”她的确是,答应过,面前的人,为了报答他,会答应他一件事情。
不过……
“我答应的人,是唐言……”张妍轻轻说着。
“那我现在,就以唐言的身份跟你要报答可以吗?”朱祐樘依然抓住张妍的手,认真的看着张妍,“阿妍,唐言想让你答应他,不要生朱祐樘的气,可以吗?”
朱祐樘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柔,就如同春日的微风一般,这样的声音……
张妍怔怔的看着自己被牢牢抓住的手,突然猛然抽回手,扭过头。
“阿妍……你……真的生气了吗?”
原本放下的心再次吊了起来,朱祐樘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张妍,不敢错过张妍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如果她真的生气了……朱祐樘心中一沉……身形,也紧张的僵住了。
“我……我没有生气……”张妍轻声说,退开一步,拉开跟朱祐樘的距离。
她不能跟朱祐樘靠太近了!不然……
手轻轻覆在脸庞上,只露出眼睛,不让脸颊露出来。张妍指缝间露出的皮肤,透露出微微的红色。
刚刚朱祐樘抓住她手的一瞬间,张妍仿佛又回到了几日前,在唐府时的场景。
不止场景……还有当时……心跳的感觉……
抓住自己的手,不再是十年前那个稚龄幼儿的手,而已经是一双男子的手。
朱祐樘的眉目之间,依稀还是可以见到记忆中依偎在身边的孩子的影子,一切,仿若还是一样。
可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依稀熟悉的眉眼,但是眉目间,已经有成年男子的影子。近在咫尺观察,张妍这才发现,朱祐樘,长的是如此的好看。
剑眉星目,风姿俊朗,张妍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朱祐樘如今的样子,每一个形容美男子的词仿佛都可以,又仿佛都不可以。
他站在自己面前,紧张而又担忧的看着自己。这双眼睛张妍曾经不是没有面对过,但如今,却无法面对。
前几日在唐府,面对“唐言”时的心境,再次浮现上了心头,张妍很努力的想回想自己曾经跟糖糖相处的时光,以驱散现在,这莫名的心虚。
可是,做不到……
糖糖的脸,唐言的脸,一会重合,一会却又泾渭分明的分开……一时间,张妍很是恍惚。
这两个人,竟然,都是面前,这个叫做朱祐樘的,青年男子吗?
张妍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前的人。
她可没有忘记,她当初,是为什么不告而别从唐府离开,只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想要避开的人,还是再见了。
就算知道朱祐樘是糖糖,可是,张妍可不敢让朱祐樘握着自己的手。
再不抽回手,她怕自己的心,都会跳出来。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时间很不可思议。糖糖……祐樘你……现在都已经到了……到了娶妃子的年龄了。”
张妍转开脸,低声说。
糖糖的称呼,是属于他们之间的曾经的回忆。如今看着朱祐樘的脸,虽然是很熟悉,但是,当年糖糖的模样,如今,却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稍微有点回忆,浮现在脑海中的,都是如今,朱祐樘的脸。
朱祐樘的小名在唇齿间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没能说出。
直接叫全名……又感觉好奇怪,几番纠结,最终出口的,只是名字后面两个字。
朱祐樘笑了起来。
面对他的笑容,张妍更加窘迫了,在朱祐樘的笑容中,张妍觉得,自己的一腔心思都在朱祐樘眼皮底下。
“说到娶妃子……”朱祐樘脸色凝重起来,“阿妍,为什么,你会成了张峦家的女儿?”
“啊!”听到朱祐樘的问题,张妍清醒了一点,下意识的看向周围,这才发现覃吉已经不知何时,站到远处去了。
看着张妍的目光投向,朱祐樘也无奈苦笑。覃吉一向善解人意,这次,更是充分发挥了他的善解人意。
不过,现在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
“阿妍,周围没有人,不用担心我们的对话会有他人听到,告诉我,你怎么会突然失踪,然后以张峦的女儿的身份出现?”朱祐樘认真的看着她,眼睛中,是重重担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天,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呵呵,这个……说来话长……”
张妍定定神,理理思路,将这几天的遭遇缓缓道来。
朱祐樘一言不发的听着,听到最后,眉头皱了起来:“他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然敢这样当街虏人,一定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祐樘,算了吧!”张妍吓了一跳,连忙阻止,“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不要找他们麻烦了,想法子让张嫣落选就好了。”
她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若是他人,她肯定也支持给予教训,但是一想起金氏……
虽然知道自己一直在被利用,但是,却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
她不在乎张家兄弟受伤害与否,就怕,会殃及到金氏。
“行,你说不管就不管,不过阿妍,有没有兴趣抢个太子妃来玩玩?”朱祐樘脸上浮现促狭的笑容,“你不是说张家兄弟很看重这个太子妃吗?要不你干脆顶上张嫣的位置,气死他们!”
促狭的笑容中,朱祐樘抬起右手,不自觉的抚了抚眉毛。
如果覃吉还在这里,就会知道,他的太子殿下,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紧张,非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