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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如梦(1 / 1)

贤妃的骤然降位在未央宫中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贤妃竟胆敢杖毙新晋妃嫔,的确是罪无可恕,但贤妃毕竟承宠多年,即便曾经多次僭越犯错,也不曾有过降位的处分。故而此次贤妃降位,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这边嘉贵妃由着春雨用薄荷膏按着太阳穴,不由得沉声道:“春雨,永和宫那边如何了?”

春雨喜道:“从前的贤贵妃变成了如今的贤妃,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地位却是天差地别。更何况,皇上亲下了旨意,将贤妃娘娘禁足永和宫。依着奴婢来看,贤妃娘娘的恩宠怕是要断了。”

嘉贵妃微微一侧身子,沉声道:“这次贤妃做的的确太过。只是皇上竟暴怒至此,倒是让本宫生疑。”

“哦?”春雨不解道,“贵妃娘娘何出此言?”

嘉贵妃微微闭眼,这才缓缓道:“从前贤妃做的错事还少么?可是皇上多年来一直盛宠贤妃,即便贤妃犯下大错,可你见过皇上真的动怒么?更何况,贤妃的父亲近年来在朝中颇立战功,除了延庆王,便是贤妃的父亲镇国将军了。即便皇上生气,因为镇国将军的缘故,只怕也不会过于责罚贤妃。”

“或许是皇上真的生气了呢!”春雨盈盈含笑道,“这位贤妃娘娘在未央宫中跋扈多年,皇上也是该治一治了。毕竟,娘娘您也是堂堂的从一品贵妃,怎的日日都要在贤妃面前卑躬屈膝的——”

但见嘉贵妃眉心微蹙,冷然何止道:“春雨!”

春雨一愣,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忙跪下行礼道:“贵妃娘娘恕罪!贵妃娘娘恕罪!奴婢……”

嘉贵妃叹了口气,这才轻声道:“春雨,你起来吧。你本性不坏,只是忒心直口快了些。本宫告诫你,想要在未央宫中生存下去,首要的便是谨言慎行。你若是再这么冒冒失失的,本宫便也保不了你了。”

见嘉贵妃面色郑重,春雨战战兢兢道:“是,奴婢明白了。”但见春雨咬了咬牙,这才低声道,“只是,奴婢听说一件事,觉得有些蹊跷。”

“什么事儿?”嘉贵妃警觉道。

春雨压低了声音道:“今个儿出了吕美人之事,合宫皆是惊动。皇上盛怒,将贤妃降位禁足,追封吕才人为美人,原本也不算什么。只是——”

但见春雨话锋一转,旋即道:“只是,奴婢听说,仿佛在圣旨下来之前,纯贵嫔曾去过问政殿。奴婢猜想着,这事儿只怕不仅仅是皇上责罚贤妃那般简单。”

听得春雨如此一说,嘉贵妃不由得蹙眉道:“纯贵嫔么?”

春雨微微颔首道:“可不是呢!今日咱们都是永和宫聆听教诲,之后便各自回宫了。奴婢听说,纯贵嫔离开永和宫之后与宸淑妃交谈甚欢,之后便去了问政殿了。”

嘉贵妃以手支颐,缓缓道:“纯贵嫔颇通诗书,又性子沉静,皇上特意点了纯贵嫔在御书房伺候笔墨。纯贵嫔去了问政殿,或许只是去御书房替皇上做一些研墨之类的小事便了,也不算什么。毕竟,纯贵嫔性子极为寡淡,一向是不问未央宫之事的。”

听了嘉贵妃的一番话,春雨却是摇头道:“奴婢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奴婢听说,自纯贵嫔去了问政殿后,皇上便知道了贤妃之事,更是勃然大怒。皇上立即传旨各宫,闹得沸沸扬扬。如此一来,纯贵嫔倒是销声匿迹了。若是说纯贵嫔与贤妃降位一事没有任何关系,奴婢实在不信。”

但见嘉贵妃么心一动,旋即微微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春雨忙道:“奴婢猜想,纯贵嫔一向遗世独立,最是不关心后宫争宠夺位之事了。这么多年,纯贵嫔虽然也得宠过,却始终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倒是也算不得什么。”

说罢,春雨咬了咬牙,道:“只是,与纯贵嫔交好的宸淑妃可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了。奴婢想,会不会是宸淑妃想要借着吕美人之事扳倒贤妃,只是因为自己不能开口,便由着纯贵嫔代劳了呢?”

“你说的也不如道理。其实,宸淑妃没少受贤妃的气,若是说宸淑妃指使纯贵嫔来游说皇上,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但见嘉贵妃叹息道,“如此一来,这事儿便更是不简单了。春雨,你是知道的,前一阵子镇国将军因为受贿卖官,被皇上狠狠地呵斥了一通。虽然皇上并未对镇国将军有所处罚,但毕竟是动怒了。如今贤妃又——”

春雨惊道:“相比着镇国将军在前朝被呵斥,奴婢可听说过,宸淑妃的母家文安公府可是如日中天呢!”

嘉贵妃微微点头道:“萧婕妤虽然是个没用的,可宸淑妃却极有心性。原本文安公家家世衰微,若不是因为这一双女儿入宫侍奉,再撺掇着皇上给了萧家公子一个好的前程,如今文安公府也是渐渐不行了。”

但见春雨似是唏嘘道:“想不到宸淑妃平时不声不响的,可是背地里竟然这般有主意。奴婢当真是小看宸淑妃了。”

嘉贵妃略一颔首,旋即苦笑道:“活在未央宫里的人,哪一个是真正单纯的?若是真的单纯可爱,那便只有吕美人那样的凄惨下场了。”

说罢,嘉贵妃略一抚自己的太阳穴,低低道:“春雨,本宫有些头痛,你帮本宫按一按吧。”

如此过了两日,吕美人之事便也就渐渐过去了。相比吕美人的枉死,人们更加关注永和宫的动向——毕竟,贤妃承宠多年,从来没有失宠的时候。而如今贤妃一招棋错,便将自己置身于失宠的危险境地之中。

如此,皇后在乾元宫安心养胎,贤妃失宠降位,未央宫中便只有嘉贵妃与萧绾心操持了。萧绾心一向不喜在处理宫廷琐事上用心,如此便只挂着个名号,其余之事皆是嘉贵妃处理罢了。

这一日风清日暖,苏梦笙带了自制的糕点来了嘉贵妃处,莞尔笑道:“妹妹最近新制成了一些糕点,还请嘉贵妃娘娘笑纳。”

嘉贵妃笑着挥手道:“苏贵人的手艺本宫自然是知道了。恰好本宫也闲来无事,制了一些八宝茶。若是妹妹喜欢,不妨也用一些吧。”

苏梦笙含笑谢过,便安然坐下了。

待春雨将八宝茶奉上,嘉贵妃这才开口道:“本宫瞧着,妹妹仿佛是从外头回来的。不知妹妹去哪儿了呢?”

只见苏梦笙眼眸一动,旋即叹息道:“启禀嘉贵妃娘娘,今日是吕美人的丧仪。妹妹瞧着,吕美人也是怪可怜见儿的。明明是那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偏偏就如此折损在未央宫里了。”

嘉贵妃微微颔首,似是唏嘘道:“吕美人的确是可惜了。只是贤妃也降位禁足,也算是给吕美人一个交代了。”

“贤妃娘娘不过只是禁足而已,不曾伤及皮肉,又能如何呢?更何况,贤妃娘娘得宠多年,还怕没有晋封之日么?当年贤妃娘娘也做下不少错事,可皇上又何曾真正责罚于她。”苏梦笙想起自己与萧绾心昔年的耻辱,不由得大恨道,“妹妹瞧着吕美人家人的样子,心中实在难过。”

嘉贵妃挑眉道:“怎么,你去过吕美人的丧仪了?”

“是——”苏梦笙低低道,“毕竟是姐妹一场,妹妹便去送了一送。”

嘉贵妃微微颔首道:“苏贵人,你有心了。”

说罢,但见嘉贵妃抹泪道:“只是如今吕美人人死不能复生,咱们也只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毕竟,总还是要照顾着家里头的。”

苏梦笙亦颔首道:“毕竟是吕美人冲撞贤妃娘娘在先,吕家人尽管知道女儿是枉死的,却也只能硬生生忍着不哭。可是,吕美人的妹妹吕二小姐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哪里懂得这些,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倒是让人心疼。”

但见嘉贵妃眉头一挑,道:“怎么,吕美人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妹妹么?”

苏梦笙不知嘉贵妃为何会对吕美人的妹妹这般感兴趣,便如实道:“是,吕美人的妹妹闺名唤作‘惠姗’,长得也是极为水灵好看。”

听得苏梦笙将话说到此处,嘉贵妃心中便已然有了主意。只是,嘉贵妃毕竟在未央宫中沉浮多年,早已经学会了隐忍不发,便道:“吕美人便是个水灵的女子,相比她的妹妹姿容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说罢,嘉贵妃用小银筷子夹了一块点心吃了,这才继续道:“我大周女子一般十五六岁便要成亲了,不知这位吕二小姐可有人家了么?”

苏梦笙轻轻摇头道:“妹妹也不过是在丧仪上见过吕二小姐一次,对于吕二小姐的情况,妹妹并不了解。”

“是么?”嘉贵妃淡淡开口,恍作无意似的道,“本宫也不过是随意问问罢了。”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小德子便带着新抓的药材回来了。待小德子入殿,高慕白便赶紧从小德子手上接过药材包,猛地一撕扯便将药材包尽数撕开。

高慕白略微屈膝,从中拾起了两片药材,冷笑着道:“淑妃娘娘,您瞧瞧这两片药。”只见高慕白拈着着两片药,略微向前道,“您可知道这两者的区别么?”

听得高慕白如此一说,萧绾心缓步上前,仔仔细细地看着高慕白手中的两片药材。过了片刻,萧绾心不由得摇头道:“本宫瞧不出来。这两片药仿佛是一样的。”

高慕白冷冷一笑,旋即道:“蕊珠,你再瞧瞧——”

蕊珠仔仔细细地看了一边,却也是如萧绾心一般摇头。

“这便是了。若不是医家,旁人便是看不出来了。”但见高慕白厌恶似的将药片都在一边,冷然道,“淑妃娘娘有所不知,这两片药材的确十分相像,但其中一片是植物之主茎,一片是植物的侧枝。主茎药力霸道凶猛,侧枝药力温和绵柔。微臣为淑妃娘娘的玉体所计,便选用了侧枝制成的药片。”

萧绾心听着高慕白的话,不由得眉心微蹙,沉声道:“高太医,你的意思是——”

“但是,有人竟将微臣制定的侧枝药片换成了主茎药片。淑妃娘娘有所不知,这主茎药片与侧枝药片极为相像,非行家必然看不出来。然而,这样的药倘若饮下去,那药力便会增强十倍不止。如此,调养身子的好药,便成了害人的毒药。”

只见萧绾心一个踉跄,便是连连后退了几步。

见萧绾心不好,蕊珠忙扶住了萧绾心。萧绾心神情微滞,旋即冷冷一笑,道:“好精细的工夫!当真是看得起我萧绾心!”

高慕白知道此事的利害,便赶紧对着小德子道:“德公公,你仿佛说过,给你抓药的医女是你所熟识的?”

小德子也是吓坏了,顿时忙道:“是是是,小的是一早就认识这位医女的。从前小的没伺候淑妃娘娘时,小的便经常向这位医女抓药,后来便熟悉了。以后小的若是抓药,也是问这位医女要的。”

高慕白蹙眉道:“按理说,既然是德公公你熟识的医女,便不该存了什么心思。”高慕白略一摩挲手中的药片,低低道,“只是如今淑妃娘娘位列四妃,位分尊贵,那医女也难保不会为人所用。如此,这位医女便当真是可疑了。”

萧绾心被蕊珠扶住了,这才勉强镇定道:“医女?好,本宫知道了。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如此兴风作浪!”

乾元宫中,皇后眉心微蹙,看着跪在下头的萧绾青,唇边却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只见软玉温然道:“皇后娘娘,萧婕妤已经跪足两个时辰了。奴婢瞧着,也是足够了。毕竟,萧婕妤的身子一直不好,萧婕妤虽然惹了皇后娘娘生气,皇后娘娘也不好过于责罚萧婕妤才是——”

“是么?”皇后略一挑眉,道,“不过两个时辰而已,难道就受不住了么?”

只见软玉瞧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萧绾青,不由得失笑道:“不过,萧婕妤当真是好性子,跪了两个时辰,居然还睡得着。”

“自然是睡得着了。昨夜皇上竟让凤鸾春恩车接了萧婕妤来乾元宫侍寝,萧婕妤可不就要使尽浑身解数,婉转承欢,让皇上满意了。”但见皇后冷然一笑,唾了一口道,“当真是狐媚!”

那一口唾沫恰好吐在萧绾青的脸颊上。萧绾青猛地一惊,见面前的是皇后,也不敢发作,只是低低道:“皇后娘娘,臣妾——”

“贱妇!”只见皇后喝了一声,旋即狠狠扇了萧绾青一巴掌,厉声道,“你不知道本宫如今怀着身孕么?你竟还敢来乾元宫侍寝!你是存心给本宫找不痛快么?”

萧绾青骤然受辱,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忙哭喊道:“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啊!臣妾知道不应该惹皇后娘娘生气,可是皇上接了臣妾来乾元宫侍寝,臣妾也是没有办法啊!难道臣妾还能划破了脸,不让皇上近身么?”

皇后并不说话,只是随手又狠狠地扇了萧绾青一巴掌,厉声喝道:“眼下本宫怀着孩子,你竟然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本宫问你,你惹恼了本宫,害的本宫动了胎气——本宫可告诉你,本宫腹中的还是皇子!你说,皇上会不会饶过你?”

萧绾青一凛,自知无法抗衡,便忙磕头道:“皇后娘娘明鉴!皇后娘娘明鉴!臣妾……臣妾许久不曾承宠,昨夜也是皇上一时兴起才召幸臣妾的。臣妾……臣妾虽然喜欢皇上宠幸,可臣妾更敬重皇后娘娘,臣妾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作威作福啊!”

“哦?”皇后略一伸手,用自己手上的玲珑护甲勾住了萧绾青的下颌,缓缓道,“你倒是识抬举。不过,本宫告诉你,即便皇上给你脸面,抬举了婕妤一位,你也根本不配!说到底,不过是个会唱两手曲子的黄鹂鸟罢了,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说罢,皇后狠狠地踢了萧绾青的腿一下,冷然道:“都是残废的人了,竟还想着勾引皇上!”

萧绾青欲哭无泪,哽咽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绝无争宠之心,还请皇后娘娘明鉴!臣妾……”

但见皇后的目光中划过一丝狠辣,道:“怎么了?”

“臣妾……”萧绾青死死地看着皇后眼中的气焰,只得勉强按压下来,道,“臣妾想,皇后娘娘要如何责罚臣妾都可以,只是万万不要伤了身子,动了胎气。”

皇后冷然一笑,旋即抚了抚鬓边的头发,这才道:“本宫是中宫皇后,眼下又怀着孩子,自然是会注意。至于本宫凤体如何,自然轮不到你这个妾侍来指手画脚!”

说罢,皇后由着软玉扶住,高高在上地看着萧绾青,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萧绾青一怔,复而垂眸道:“臣妾……臣妾感染了风寒,不宜外出。倘若皇上再有召幸,臣妾将风寒传染给皇上,便是臣妾的罪过了。”

“很好。”皇后颔首道,“萧婕妤,本宫不是有意与你作对。本宫只是在告诉你,本宫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本宫腹中的,乃是皇子,便是未来的皇帝。你喜欢狐媚皇上,也最好到本宫看不见的地方去。知道了么?”

萧绾青只觉得心中极恨,只恨不得找一个地缝转进去了。萧绾青狠狠地咬住牙齿,轻声道:“是,臣妾明白了——”

“好。”皇后略一抚掌,对着也跪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冰绡道,“你跟你家主子回去吧。记住了,不要多说话,当心闪了舌头!”

“是!”冰绡如逢大赦,赶紧扶着萧绾青离去了。

待萧绾青与冰绡踉跄而去,软玉这才隐隐不安道:“其实皇上不过偶尔有兴致召妃嫔来侍寝罢了,皇后娘娘何必如此动怒呢!”

皇后恨恨道:“本宫知道皇上是个多情之人。本宫不能侍寝,皇上便会宠爱其他的妃嫔。但是,皇上不管宠幸谁都不要紧,但就是不能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本宫只要一想到这乾元宫里还有别的女人的气味,就觉得恶心!”说罢,皇后一个俯身,竟要呕吐出来。

软玉大觉不好,便赶紧唤侍奉皇后身子的梁太医道:“太医!太医!”

梁太医一凛,赶紧给皇后诊脉。待诊断完毕,梁太医便不安道:“皇后娘娘,您身子实在是虚弱,您不能再动怒了。”

皇后由着软玉捧来清水漱口,这才失声道:“怎么了?可是本宫的孩子有什么不好么?”

梁太医一抹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勉强道:“微臣说句犯上的话,其实皇后娘娘您已经过了有孕的最佳时机。您怀着皇子,这其中的艰辛,您比谁都明白。而且,您的身子实在是过于虚弱,能撑到足月生产已属不易。所以皇后娘娘,您万万不可再动怒了。您若是再有情绪上的起伏,只怕皇子是要早产。”

皇后悚然一惊,连连道:“好,好,本宫不生气,本宫不生气。”

说罢,皇后无比爱怜地抚了抚小腹,哽咽道:“都是母后不好,都是母后不好。母后不应该逞一时之快,母后不应该将你置于危险境地……”

如此,皇后竟独自一人喃喃絮叨了许久。软玉瞧着不对,便拉着梁太医去了一边,低声道:“太医,有件事,我瞧着有些古怪。”

软玉乃是皇后的陪嫁,更是在皇后身边伺候多年,身份尊贵非同寻常。梁太医不敢怠慢,赶紧作揖道:“软玉姑姑请说。”

软玉低低道:“从前皇后娘娘并不是脾气暴躁之人。即便妃妾如何跋扈,皇后娘娘也总能隐忍。更何况,皇后娘娘一直被贤妃娘娘压制着,这么多年也是受过不少委屈。可是皇后娘娘都不曾如此失态过。”

梁太医眉心一簇,道:“软玉姑姑的意思是——”

软玉正色道:“昨夜不过是皇上召了萧婕妤来乾元宫侍寝,可皇后娘娘竟如此震怒。待皇上上早朝之后,皇后娘娘便让萧婕妤长跪不起,更是百般折辱。这若是换做以前,皇后娘娘即便嫉妒,也断断不会如此失态。”

“软玉姑姑的话有理。确实我瞧着皇后娘娘也有些古怪。按理说,妇人有孕的确会有一些精神起伏,但像皇后娘娘这般情绪起伏巨大的,皇后娘娘还是头一个。”梁太医一抹汗,这才道,“更何况,皇后娘娘的身子实在是不适合生养。软玉姑姑,您平时地好好劝一劝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让皇后娘娘再动怒了。”

软玉赶紧颔首道:“是,我明白了。只是,梁太医,这件事我瞧着的确不同寻常。只是如今皇后娘娘有孕,身边的事情都要我打点着,生怕出了一点差错。我事务繁忙,实在是分身乏术。梁太医,还请你帮我查一查,是不是皇后娘娘的应用之物有什么古怪。”

听得软玉如此郑重叮嘱,梁太医不敢不从,忙道:“是是是,我知道了。软玉姑姑请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事办妥。”

软玉微微颔首,送着梁太医离开的乾元宫。待软玉回来,软玉竟看见皇后正拿着给腹中皇子制成的衣裳玩着。软玉悚然一惊,失声道:“皇后娘娘!”

皇后眉头一挑,道:“软玉,怎么了?”

“没什么——”见皇后眉目平静,软玉便只得尴尬一笑,道,“皇后娘娘,您怎么想起来摆弄这些小衣裳了?”

皇后含了一抹极为恬淡的笑意,道:“还有不到两个月,本宫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软玉,你看,这都是本宫给孩子亲手制成的衣裳。你说,孩子会不会喜欢?”

软玉赔笑道:“皇后娘娘与皇子自然是母子情深,皇子一定会喜欢这些小衣裳的。”软玉也拾起了一件衣裳,这才笑道,“只是,皇后娘娘还是不要把玩这些东西了。毕竟,这些小衣裳都是您初有孕时缝制的,时间也有些久了,只怕会沾染了尘土,总得好好洗一洗才好。”

皇后却将小衣裳轻轻放在脸边摩擦,道:“那有什么?本宫摸着这些小衣裳,觉得就像是摸着小皇子的皮肤似的。小皇子,他那么小,那么软,浑身都滑滑的。哲明太子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软玉鼻子一酸,勉强劝慰道:“皇后娘娘……”

“本宫,本宫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但见皇后嗤嗤一笑,那笑声便在乾元宫中渐渐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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