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萧绾心与蕊珠说话的时候,这边却是纯贵嫔与苏梦笙来了。二人见了萧绾心,纷纷屈膝行礼道:“参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安——”
萧绾心忙上前扶住了二人,笑道:“怎么二位妹妹来得这样早?”说罢,萧绾心忙对着蕊珠道,“蕊珠,别愣着,快上茶。”
苏梦笙含笑道:“我与纯姐姐便是贪吃姐姐宫里的蜜茶,所以才早早的来了。”
萧绾心笑着戳了一下苏梦笙的胳膊,遂道:“你呀,倒是实在。你既然是贪吃本宫宫里的蜜茶,那本宫这便让明伊准备了点心过来。那蜜茶也唯有配了桂花糕才最好吃。”
纯贵嫔眼眸一动,只是自顾自的坐下,道:“我与苏妹妹自然是闲来无事,所以来宸姐姐你这里讨茶吃的。只是——”纯贵嫔话锋一转,却是道,“怎的妹妹瞧着,姐姐眼下隐有一团乌青呢?”
萧绾心尴尬地笑了笑,旋即道:“兴许是本宫年纪大了的缘故,偶尔熬一次夜,这眼下的乌青便下不去了。”
苏梦笙忙赔笑道:“姐姐花容月貌,即便年岁渐长,容颜却是依旧。若是连姐姐都言语自哀,那便是让妹妹我这等庸脂俗米分羞愧不已了。”
萧绾心知道,苏梦笙一向是最懦懦不肯言语的,便支吾着道:“本宫也不过是感叹时光匆匆罢了。旁的不说,眼下芝采女颇为得宠,也是年轻的。”
纯贵嫔从蕊珠手中接过茶杯,方才道:“芝采女固然是年轻的,却也是经不住看的。妹妹与芝采女说过两句话,言语之下,妹妹也算是看得明白了。虽然这芝采女是皇后费尽心思安在皇上身边的,可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罢了。”
萧绾心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只要皇上喜欢,长得好看也就够了。”说罢,萧绾心略一推点心盘子,莞尔笑道,“二位妹妹,快尝一尝本宫宫里头的手艺吧!”
萧绾心见苏梦笙与纯贵嫔各自用小银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糕吃了,方才笑着问道:“二位妹妹觉得这糕点如何?”
“姐姐宫里的糕点就是好吃。妹妹方才吃了一块,只觉得余香回味,煞是舒坦。”苏梦笙笑道。
这边纯贵嫔却是不屑道:“亭亭岩下桂,岁晚独芬芳。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天香生净想,云影护仙妆。谁识王孙意,空吟招隐章。(出自朱熹:《咏岩桂》)十月是吃桂花糕的时候。那时候桂香满园,再嚼着酥软醇绵的桂花糕,配着蜜茶,倒是舒服。只是如今是在腊月里,姐姐如何制得的桂花糕了?”
萧绾心含笑道:“十月份的确是吃桂花糕的好时候。只是,那桂花开得好的时候,也就那么几天。若是在这寒冬腊月里想品尝桂香清芬,也是艰难。”
说罢,萧绾心瞧了一眼盘中的桂花糕,方才笑道:“所以,本宫便遣了人在十月里摘了上好的桂花下来,再用上好的桂花蜜浸着。等需要的时候,便用来制成桂花糕。”
纯贵嫔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样一来,桂花糕便有些过于甜腻了。若是再配上蜜茶,更是腻得慌。”
“本宫知道纯妹妹你不喜欢甜腻的,所以还特意制了枣泥山药糕出来。”萧绾心小赵招呼了一声蕊珠,道,“蕊珠,赶紧去小厨房把本宫亲制的枣泥山药糕拿来。”
“是——”蕊珠应了,便赶紧去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蕊珠便亲自端了枣泥山药糕过来。
纯贵嫔瞧着那枣泥山药糕样子极是精致,不由得笑道:“宸姐姐好手艺!这糕点的样子,妹妹瞧着极好。”
萧绾心含笑道:“纯妹妹一向挑剔,难得能看得上本宫宫里的糕点。”
见蕊珠将枣泥山药糕一一奉上,萧绾心方才笑道:“其实这枣泥山药糕制起来也简单。本宫制这枣泥山药糕,便是选了上好的新鲜山药、红枣、枸杞纷纷在头一日便准备好了,待将这些食材准备停当之后,再细细碾成泥,取了捏成型,上锅蒸熟便了。”
苏梦笙掩嘴笑道:“红枣补血,山药益气,而枸杞更是滋补肝肾、益精明目的好东西。姐姐的枣泥山药糕制的轻巧,却是极为细心的。”
萧绾心一听苏梦笙提起“滋补肝肾、益精明目”八个字,便对着蕊珠轻声道:“蕊珠,这会儿皇上应该是下早朝了,想必也是饿得慌。你拿一些枣泥山药糕给皇上的乾元宫送去吧。”
蕊珠却是面露为难之色,低低道:“二小姐,二小姐的心意自然是好的。只是,如今乾元宫里是皇后娘娘在住着。奴婢若是给皇上送去糕点而不给皇后娘娘送去,只怕有人会说闲话。”
萧绾心微微一怔,旋即失笑道:“也是,本宫竟把这件事儿给望了。”萧绾心勉强镇定了神色,方才道,“既然如此,你便多带一些过去,说是本宫献给帝后的。对了,为了以防万一,你带着高慕白也一起去,当即检验这枣泥山药糕是否有异。”
“是。”蕊珠应了一声,忙去了。
见蕊珠去了,纯贵嫔便淡淡笑道:“皇后娘娘好生厉害,不过一夜的功夫,竟然住进了皇上独居的乾元宫中。这样的福气与尊贵,可是咱们谁都比不上的。”
萧绾心尴尬地笑了笑,道:“皇后娘娘有孕,着实是辛苦。皇上将皇后娘娘接到乾元宫养胎,也是应当的。”
见萧绾心与纯贵嫔提到昨夜的事情,苏梦笙也不由得叹息道:“皇后这样一番是稳赢不输了。住进了乾元宫中,只怕是任何牛鬼蛇神都近不了皇后娘娘的身了。所以,即便姐姐送去糕点,也不得不小心应对着。”
萧绾心垂眸道:“昨夜出了那样的事情,皇后的饮食必然是要仔细检验的。本宫虽然没有谋害皇后的心思,却也不得不小心。毕竟,昨夜赵贵人已经莫名其妙地折损了,本宫万万不能步上赵贵人的后尘。”
纯贵嫔略一挑眉,道:“怎么,姐姐也觉得赵贵人是冤枉的?”
“凡事若是太过明显集中,反倒是让人生疑。一面是赵贵人给皇后娘娘的饮食中下毒,另一方面又是赵贵人给了嘉贵妃满是麝香的香囊,让嘉贵妃断了孕气。”
说到此处,萧绾心不由得叹息道:“只是,本宫却不明白了,且不必说嘉夫人入宫多年一直不受宠爱且没有身孕。即便是嘉贵妃得宠,她赵贵人可是连孩子都有了,又何必跟嘉贵妃过不去?赵贵人不是傻子,又何必多此一举?”
苏梦笙亦颔首道:“可不是!给皇后娘娘下毒已经是需要十二分的胆量了,赵贵人一向是个安稳的,怎的毒害皇后还不够,还要谋害嘉贵妃?如此种种,实在不像是赵贵人的作风。”
萧绾心随手夹了一筷子枣泥山药糕吃了,缓缓道:“且这两件事同时被捅出来,件件都是指向赵贵人。如此一来,反倒是让人生疑。”
说罢,萧绾心眉心一沉,旋即道,“怕只怕,或许并没有人想害皇后与嘉贵妃,她们不过是那人陷害赵贵人的一个工具罢了。”
听得萧绾心如此一说,纯贵嫔不禁略微蹙眉道:“赵贵人出身极为寒微,即便如今有了身孕尊贵了一些,可是前头有皇后挡着,又有何人要对一个弱不禁风的赵贵人动手呢?”
“本宫不知……”萧绾心略微觉得有些头疼,便用一只手撑着,方才缓缓道,“这未央宫中不了了之的事情多了去了。赵贵人尽管委屈,可也不差赵贵人这一个。本宫瞧着,皇上的旨意应该已经无法更改了。如今,赵贵人最好的结局便是能安稳生下孩子。”
只见纯贵嫔身子略一往后仰,道:“妹妹瞧着,赵贵人这一胎必定是会安稳降生了。”
“哦?”萧绾心挑眉道,“妹妹为何会如此认定?”
纯贵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才道:“咱们的这一位皇上,城府极深又生性多疑。凡是他看上的东西,便是一定要拿到的。皇上对赵贵人有没有情分且不必说,可是赵贵人腹中的孩子,皇上是一定会要的。”
说罢,纯贵嫔饮了一口蜜茶,这才冷冷道:“如今这一番事情下来,皇后娘娘被养在乾元宫里,自然是无虞了。至于赵贵人,虽然被皇上冷落,禁足在启祥宫中,却也是无人能近身了。如此一来,若是旁人想做什么,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苏梦笙惊愕道:“原来,皇上竟是要保全皇后与赵贵人的意思!”
纯贵嫔微微颔首道:“想必是如此。只是,我总是觉得,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简单。”
萧绾心叹息道:“未央宫一向是个风波诡谲的地方,说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不管皇上的用意是什么,左右事情已经定了,旁人也是无法。”
只见萧绾心眼眸一沉,旋即道:“宫中一后一妃皆有身孕,如今便是紧张时期。咱们尽管一向不搀和这些事情,却也得谨慎小心,莫不要被旁人害了。”
如此,这姐妹三人交谈一会儿便也就都散去了。待蕊珠回来了,萧绾心低低道:“如何?”
蕊珠沉声道:“赵贵人自然是被禁足了,但好在侍卫们见赵贵人失宠,守卫也十分松懈。等晚上的时候,奴婢便伺候着二小姐潜入启祥宫去。”
“如此甚好——”萧绾心略一扶心口,道,“许多事,本宫总得是亲自问一问赵贵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