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这个女人的确令人难以捉摸,有的时候其行事可谓无比缜密细致,但有的时候却也疯狂得毫无顾忌。仿佛在下一秒种死去也全然不在乎。
夏染苦笑道:“你真的没有必要在这种承诺上锱铢必较,自由之地这地方你也应该进入过很多次,总不会对其中还有何好奇吧。”
杜鹃道:“但从没有经历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局面,这很有趣不是吗?”
夏染无奈地点了点头道:“一切随你吧。”说罢其已径直像运行系统的阿兰走去,在同杜鹃拉开一段距离后,夏染忽然低声道:“小杰,盯住这个女人。”
耳畔边传来小杰轻微的答应声,而夏染脸上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对杜鹃为人很是捉摸不透,为了防止这其中有何变故总要提前准备一手。
当夏染走到阿兰身旁时,阿兰晃动着巨大的身躯面向夏染道:“机器已经完全运作起来了,现在它正在更新自身的数模库,它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运行了,现在需要更高级的密保状态之中。”
夏染点了点头忽然对阿兰道:“据你所知,‘破网之剑’被天网发现过多少次?”
夏染的问题夏染让阿兰颇为不满,就比如你对一个船夫说沉船海难一般。但阿兰还是对夏染道:“自由之地成立的时间并不算特别长,前前后后只有三十多年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所暴露的‘破网之剑’数量在一百左右,也便是说平均每年会有三台‘破网之剑’被天网发现。但实际上早年间的事故发生率很好,而这几年内所出现的事故极少,甚至近五年中只有三台‘破网之剑’被发现。”
夏染道:“这么看来我们的胜率还是蛮高的嘛。”
阿兰道:“问题不是这么算的,近三十年中天网从来没有发挥出其真正的实力,自由之地的对手也紧紧是一个处于12状态的天网,但现在天网几近火力全开,那么成功的数字将会大打折扣。”
夏染闻言微微一笑,显然阿兰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夏染随后道:“整个过程我会小心谨慎的。”
“你必须小心谨慎,我现在整个的身家性命已经全在你的手上了。”
阿兰的话语颇为愤怒,但也颇显得很是无奈。
夏染笑道:“交给我就好。”
阿兰无奈地摇了摇头,无论他对夏染有着怎样的抵触,现在他也只是信任眼前这个人。
阿兰向不远处的操作台指了指道:“那是你的操作中心,我会在这里对你进行辅助,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够顺利完成这一切。”
夏染道:“必然武运昌隆。”说罢已径直向操作台走去。
“破网之剑”的操作台的外观更像是一个体感游戏的沉浸舱,在舱座前是两套多键位的操作键盘,六个小屏幕投影视窗呈现在眼前,这形态配置看上去更像是某架宇宙飞船的驾驶舱。
夏染坐在操作舱室之中,手中轻触在是键盘之上,自合成陶瓷质地冲传来丝丝的凉意,滑腻的触感让夏染不觉精神为之一振。
整晚的付出全部都是为了这一刻,迄今为止夏染的一切行动都极为顺利,希望接下来自己依旧能够马到成功。
“‘潜入’行动马上开始,倒数一分钟。60、59、58...”
夏染缓缓地闭上眼睛,尽力让眼球在黑暗中得以良好的休息,同时不断地调整着呼吸,力争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一阶数据库更新完毕,倒计时41秒...”
“二阶数据库更新完毕,倒计时34秒...”
...
“七阶数据库更新完毕,倒计时10秒...”
夏染深深地呼吸起来,让整个肺部都处饱满的充气状态。
“5、4、3、2、1。潜入开始!”
在阿兰发出指令的瞬间,夏染赫然睁开双眼,两道冰冷的目光宛如利箭射在屏幕之上,随即其抚在键盘上的双掌开始飞速敲打起来,那高弹低落的手指宛如于暴雪中盛开的花朵,绽放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瓣。
一串串字符指令开始运行,在“破网之剑”的系统中运行着,同时通过网络传输而出,经过层层隐蔽加密的网络信号向自由之地连接而去。
“线路一切正常,模拟信号未被天网识别捕捉。”
听到安全信号后,夏染不觉松了一口气,适才猛吸入肺中的那一口浊气这才缓缓放松下来。
很快,“破网之剑”的网络信号进入到了流街的自由之地中。
随着一道程序于屏幕中弹出后,一道绚丽的曲线图案也随之展现出来,曲线飞速旋转缠绕、交错于一起,很快形成了巨大的蜂图案,在那一刻让人仿佛置身于巨大的网路蜂巢之中。
“成功接入。”阿兰不觉长舒一口气,现在看来幸运之神的确算是站在他们这一方。
“接下来启动护航模式,请你迅速解决完事情,之后我们便开始返航。”
“ok,收到。”
夏染的眼睛迅速地在屏幕上扫视着,那一个个的蜂巢便是一个个经过加密的网络空间,人们可以在这个网络空间中进行各种交易,而外界根本无从得知。然而在这巨大得可以数以亿计的网络蜂巢中要去哪里去寻找“普罗米修斯”呢?
先前田中对夏染约定日后将于自由之地中见面,但是二人并没有来得及约定具体的时间、地点,接头时所采用的密保、暗号也全然没有。
如此想要在自由之地中寻找到一个人,可以说完全是大海捞针。
但现在的夏染全无选择,纵然他不知晓田中是否存于自由之地,也不知道其具体呆在哪个网络空间之中,其也要努力去将其挖掘出来,他将敲响这里每个网络空间的“房门”,来探清其中的真相。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十五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诺大的地下空间中除了夏染以及阿兰疯狂的敲击键盘声外,本有其他的多余杂音。
杜鹃站在距离二人较远的位置上,好似担心其会打扰到二人一般,以一种极其安静的旁观者角度来见证着所有事情。
忽然,杜鹃轻声开口道:“都说专心的男人最有魅力,现在的这两个人便属于此类吧。不过在这个房间中的每个人何尝又不是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呢?”
杜鹃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在对着空气,但其却并非是在自言自语。
说话声没有回答后杜鹃再度笑了笑,道:“我们的声音不会打扰到他们的,而我们就这样傻站在这里岂不是太过无聊了?不如谈些什么来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时光。”
“当然,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不善言辞的腼腆人,或者说今晚你已甘愿来做夏染的影子,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可以说什么,你只做个倾听者便是。”
“你可知道我为什要跟随其前来这里并执意留在这里吗?只是我想和你说一说话,而这些事情夏染在身边未必方便。虽然我与夏染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但这个人的基本性情我也有所了解,我说雨果谨慎多疑,但夏染又何尝不是呢?我相信在他处理那些事情之前便嘱托你盯紧我,以防不测对吗?呵呵,在这方面上他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话题扯得有些远了,我们还是来说说我想说的事情吧。”
“夏染的身上有着非常强烈的雨果标签,也就是说他是雨果的人,所以在雨果失踪的这段时间之内他才会如此急躁,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雨果才是他在都市区中安身立命的资本。”
“我不了解你的身份,不过按照我的猜测你并非是雨果手下之人,因为雨果这个家伙着实不是什么拉帮结派的好手,其至始至终都扮演着孤狼的身份,看上去很洒脱,但实际上也挺傻的。”
“如此一来我猜你的身份应该是漫研社一族中人,现在只要有双耳朵的人便知道雨果同漫研社走的很近,所以我知道这一点也并不奇怪。”
“我知道漫研社在这段时间日子也很是不好过,内忧外患麻烦极多。在几次较大规模的争斗中也损失最大,曾经的风光已赫然不见了。”
“不过说来出现今天这种局面也很是正常,毕竟漫研社早期便处于一种绝对中立的状态。但绝对中立并不是什么和平的表现,而是一种强硬的独立态度。世人这一方自然不会去接纳你们,无论你们有没有恶意。而由tarot所为首的渎者集团也不会将你们看做是朋友。所以说你们现在的处境属于完全的腹背受敌。想来除了雨果这匹孤狼外也不会有人愿意与你们交朋友了。”
“但你们或者说你有没有想过一些长远的事情呢?当这场战争结束后漫研社将要何去何从呢?”
“如果世人取得胜利,那么月岛中依然不会有漫研社的地位,对军方、警视厅、圣堂而言,新人类被彻底地斩草除根才算是胜利。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将你们也铲除干净。”
“而若是渎者一方取得胜利了呢?不必我说,最终取得胜利的渎者势力绝对不会是你们,而可悲的是胜利者依旧是你们的敌人。”
“也就是除非漫研社自行独立,并且取得最终的彻底胜利,这才算是暂时取得了胜利。那么你认为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呢?即便是你们取得了胜利,那么之后你们就没有敌人要去面对吗?你认为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势力会允许一个由异族新人类所统治的大陆政权吗?”
“如此斗争会无限地往复下去,规模越来越大,形势越来越激烈,唯此而已,那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所以说,无论走向如何,漫研社都已成为了几乎完全的败者。而这种失败则意味着死亡。你甘愿这种死亡吗?”
“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要给出我的一份建议。在现在战争规模还未达到不可收拾的情况下,交一个朋友,选择一条安全的道路。没错,我就是那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
说到这里杜鹃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两道酒窝显现出来,格外醉人。
杜鹃继续道:“不同于卡彭那样的老狐狸,选择他那样的人根本不靠谱,且维塔家族的势力全部击中在月岛之中,无论其日后会怎样生存下去,其都会与你们的利益发生冲突,到那个时候不必我说你也应该想到会是何结果。”
“相比之下,我所有的优势已是极多。我并非月岛中人,对于什么法律、规则完全无顾忌。而相比于网络上那所谓的自由之地,流街之中才是真正的自由之地。想当初九处对渎者进行疯狂的镇压屠杀,大量的渎者潜逃进入流街之中,多年来其都是流街众人和平共处,没有任何疯狂的武装冲突。也许从本质山将无论是渎者还是流民都是被月岛被这个世界所遗弃的人。”
“只可惜,多年来流街所孕集的势力都已被肥蛭带走,现在流街中的渎者可谓是屈指可数。”
“不同于其他人,我并不认为渎者是什么危险的存在,我更偏向于那个叫菲利普记者的说法,渎者是世人的一种进化形态,其是可以和人类共存的。”
“在月岛在都市区中,你们无法和世人共同生存。但是在流街之中你们可以。你们可以保持着自己自由、保持着自己的势力,坚定信念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而那里也没有什么政府、军方的管制。而即便有所冲突,流民也会站在你们这一方,是你们最为坚定的盟友。”
说罢这么多后,杜鹃慢慢地盘起手臂道:“事情就是真简单,你们来到流街,那里会给予你们最大的安全保证,而你们的到来也将给流街带来新的繁荣。这可以说是一件绝对双赢的事情,你又怎样认为呢?”
杜鹃笑道:“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一个人孤身说了这么多话,你总应该给我一丝反应才是吧。”
杜鹃话音落后又等待了片刻,忽然杜鹃觉得自己右侧的长发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轻轻地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