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开会期间,一架国民党飞机突然飞来,大家赶紧躲到附近的一片树林里。八??一w=w≤w≤.≤飞机在撒下大批宣传单后就飞走了。大家拾起传单一看,上面印着醒目的标题“江淮匪区四座县城全部光复,匪军已经深陷绝境”。许多人气得破口大骂,当场就把传单撕得粉碎。但是谷雨却没有火,他默默地把传单工整地折叠好,放进一个文件夹保存起来。
谷雨的这个动作让罗志平惊讶不已。第一次林河保卫战以后,他就得到南天竹等几份内线情报,情报里说,74军的军官们最近都在说,唐金山在看到**羞辱自己的《江淮日报》以后,居然没有火,而是默默地把报纸折叠起来,放进一个文件夹里。情报里说,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唐金山蒙羞不恼,受辱不怒,平静中暗藏杀机,沉默间酝酿反扑,绝非平庸之辈。下一次林河保卫战必将是一场恶战,切不可掉以轻心。而后来的情况,果然被南天竹不幸说中了,这让罗志平十分苦恼郁闷。
此刻,看到谷雨也玩唐金山一样的动作,罗志平不由得暗暗称奇,这两个老冤家,面对敌手对自己的羞辱,处理方式居然都是一模一样,真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现在,在林河西北的村庄,罗志平一边回想往事,一边让眼睛漫无目的地四下扫视着。当他看见冯滔从远处走过来,就拍拍额头,起身站起来,常戈也跟着站了起来。
“报告,一营完成了掩护全师转移的任务并冲出敌人包围,现在归队。”细高挑的冯滔现在更显瘦长,长方脸变得细长,原本就明显的颧骨也更突出了。
“辛苦了。”常戈握着冯滔的手说。
“辛苦倒没什么,只是没能守住林河。”冯滔布满血丝的眼睛湿润了,晶莹的泪水涌出了深陷的眼眶。
“冯滔,这事怪我。”罗志平拍了拍冯滔的肩膀,“第一师一开始就没有死守林河的任务,江淮分局只是要求一师机动防御,拖住74军,为主力打歼灭战争取时间。”
说到这里,罗志平脸上露出一丝愧色,他这次特意亲临林河前线,当然还是想守住林河。“受上次保卫战胜利的影响,我的头脑也有些热了,心想74军就那两下子,再打赢一次没问题,于是我就提了个‘打好第二次林河保卫战’的口号,这是我的失误,动员口号没提好。”
“不,我也有责任。”常戈也面露愧色,“我没想到敌人会在那鬼地方钻空子,本来林河可以守住。”
“下一步怎么办?”冯滔问道。
常戈说:“江淮分局研究了一下当前形势,任河圩战役开始前我们有四座县城,现在全被敌人占领。为了保住江淮,谷司令员曾设想在敌74军由林河向徐楼驰援的路上设伏,再打一个任河圩式的歼灭战。可狡猾的唐金山一连几天都趴在林河城不出来。鉴于我们在江淮既无歼敌战机,又无立足之地,江淮分局决定,除留下一部分部队就地打游击外,主力全部转移陇海路以北,与黄淮部队汇合。”
“放弃江淮根据地?”冯滔吃惊地瞪大眼睛。他当然清楚,撤退就意味着战争的结束将遥遥无期。虽然自卫战争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上级领导一方面为放弃江淮根据地做撤退准备,另一方面,也极力争取至少保住一部分根据地。他当然清楚其中的奥秘,**只要能在江淮站住脚,就能很快赢得胜利,任河圩的胜利让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在撤出林河县城的时候,他还担心蒋军会趁势追来,但是蒋军却没有这么做。几天后,一营到达一个村庄,遇见了先前撤到这里的林河县第三武工队。指导员丁香有一部从白区带来的用电池供电的袖珍收音机,据她收听到的江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主力在西线任河圩消灭了国民党69军,击毙了军长邓寅奇。冯滔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他对丁香说,现在部队能够一次战斗消灭敌人一个军了,这是我军战斗力水平的一个重大跨越。
冯滔估计,主力部队在任河圩战役结束后,会很快转到林河,反攻收复林河。到那时,无论消灭74军,还是赶跑74军,我军都将赢得这次会战的最后胜利。临走前,他还握着丁香的手,充满信心地说:“我们的主力很快会回来的,林河的收复无疑会对整个解放区的自卫战争都将产生重大的积极影响,很有可能迫使国民党坐下来讲和。那时,全国都会恢复和平了,你们留在敌后的同志就耐心等几天吧,我们后会有期。”
丁香也眨着水汪汪的眼珠子,深情的说:“滔哥,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们一定会坚持到你们打回来的。我,等着你。”
冯滔带着队伍上路后,小毛还凑近她,调皮的说:“营长,那个女同志还在对你依依不舍呢。”冯滔回头一看,丁香果然还站在路边,向他挥舞着手臂。
冯滔在重庆跟蜂蜜告别的时候都会向蜂蜜挥手致意。这会儿,他也抬起右手,向红色蜂蜜丁香连续摆了几下。
就在昨天,根据战局态势,他还在乐观地憧憬着,内战即将胜利结束。在辞旧迎新的除夕黄昏,他的那一位,头戴水红色细呢贝雷帽,脖子上系着紫色丝巾,身穿深黄色呢大衣,配着紧身黑色毛料长裤和黑皮高帮高跟鞋,挽着身穿灰色棉大衣和灰色细布中山装、脚蹬黑色圆头皮鞋的他,漫步在林荫路下。千万根细长的柳树枝低垂在半空,树枝上长满了许多突起的嫩芽。路边的腊梅开满了黄蜡色的坛口状花瓣,散出浓烈的香味。成千上万片宛如米粒大小的雪花从天而降,在空中悠闲转动着轻盈的舞步。远远近近,许多人家都在燃放鞭炮过年,电光闪烁,火蛇飞窜,响声震荡,烟雾缭绕。一股清风迎面吹来,把冯滔那一位脖子上的丝巾吹拂起来。绣着多片花瓣的丝巾翻卷着,遮住了她的脸庞……
当时,冯滔还想到,枫来到以后,他应该对枫提出要求,虽然婚礼不必太铺张浪费,但是亲属和几位知心朋友还是要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