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焉识刚洗完澡,躺在吴桐房间的铁架床上铺,床很小,只能勉强容纳下高大的他,但他神情平静,望着头顶的白色墙体,默默出神着。
“陆焉识,你睡了吗?”门外是吴知枝的声音。
“还没。”陆焉识应了一声。
“我能进去吗?”吴知枝又问。
陆焉识看了眼房间里的吴桐,他正在学习,不想扰他清净,便说:“我出去吧。”
“好,我等你。”
陆焉识从床上爬下来,穿上了拖鞋。
打开门,吴知枝正在挠脖子,一面的愁容。
他望她一眼,反手把门轻轻带上了,“你弟正在里面学习,怎么了?”
“我妈刚才说,她的户口入在我爸那边了,结婚证也在我奶奶那里,拿不到,这怎么办?”
“这个简单,你明天带你妈去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开一张户口证明就可以了,结婚证的话就去结婚登记处查一下档案,然后出一张婚姻证明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吗?”
“就这么简单。”他颔首,语气笃定。
吴知枝的心情重新明朗起来,笑靥如花,“我的天啊!陆焉识,你简直是我的福星!有你在,太好了!”
陆焉识得了夸奖,起初脸色很尴尬,像是不适应,随后就笑了起来,叫她去睡觉,“你去睡觉吧,明早早点起来,带你妈出去办事吧。”
“好。”她冲回房间,拿衣服洗澡睡觉,差点兴奋得失眠一整晚。
*
早上六点,吴知枝做好了早餐。
吴家的孩子都自律克勤,不用人喊就都自动早早起床了,一二三楼都有洗手间,不需要争抢。
陆焉识下来的时候,背着自己的书包,身上是吴桐的衣服,一身沉寂的黑色衣服被他穿出了矜贵惹眼的味道,果然同一件衣服不同人穿是不同感觉的,吴桐穿的时候看着禁欲艳丽,陆焉识穿则是冷酷高级,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却又一样好看得令人神思恍惚。
“吃早餐了。”吴知枝高兴地喊了一声。
陆焉识‘嗯’了一声,落座,双目无神,显然昨晚睡得不太好。
“怎么这副样子?昨晚睡不好啊?”吴知枝今天有打豆浆,给他拿了一杯。
陆焉识接过,点点头,“嗯,认床,不习惯。”
“我发现你毛病真多啊。”吴知枝看着他笑,“跟千金小姐似的,身子娇贵得不得了。”
“……”陆焉识想说‘滚蛋’,看见吴安安下楼来,就闭上了嘴,沉默喝手中的豆浆。在小孩子面前,还是要注意形象的。
可这豆浆也是不一样的,跟外面的豆浆很不一样,当然,更加的好喝,香甜适中。
“这豆浆……”他想说点什么,又说不上来,一时想不到词汇,卡住了。
“黑豆跟黄豆一起搅的,黑豆对身体更好。”吴知枝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随口回答了他,顺便摸了摸坐上桌吃早餐的吴安安的头。
“怪不得我觉得喝起来不一样。”陆焉识说。
“哥哥,好喝吧?”吴安安接话,大眼睛很漂亮,“这是姐姐自己打的豆浆。”
陆焉识愣了一下,看向爆炸头,“你自个打的啊?”
“嗯。”
陆焉识已经不想在说什么了,冲她比了个大拇指,什么都会,真的不能更佩服了。
“今天帮我请下假吧,一整天都不去了。”
陆焉识知道她要出去办事,便睡眼惺忪地点了点头,“嗯,路上小心。”
“必须的,你们慢吃,吃完出门记得锁门,我上去背妈跟奶奶下来。”
陆焉识听见这话,又愣住了,扭头,看着她单薄的身子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心里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太辛苦了。
*
吴知枝先带吴妈妈去派出所开户口证明,吴妈妈就是这个镇上的本地生,要开证明很简单,开完又去了离婚登记处,查了档案出来,然后连写离婚声明,离婚声音是吴妈妈亲自填的,弄好,吴知枝又带她去拍照片。
全部弄完之后,才早上十一点左右,吴知枝把吴妈妈送回家中,然后风风火火上了国道搭公车去新城区的法院提交离婚诉讼,新城区她每周都去,熟得很,等法院受理了这个案件之后,是下午四点,在晚一点法院就下班了,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连午饭没吃都忘记了。
回家后,她按捺不住这个高兴的心情,也是故意想炫耀,一边啃冷饭一边给二伯打电话,也就是吴明勇的二哥,吴知枝跟这个二伯关系不好不坏,没啥过节,所以对方也不会伸手打她这个笑脸人。
她笑着说:“二伯,我今天去法院提交我爸跟我妈的离婚诉讼了,现在法院那边已经受理了,大概一周左右,他们就会开庭审理,这事你跟我爸说一声吧,叫他自己准备好上庭的资料,到时候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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