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台是赭淑妃的寝宫,淑妃之姓氏“赭”字与“谪”字音近,圣上这般命名也颇有用心,以那赭淑妃的美貌,也当得起这“谪仙”二字。
玉壶光转,烟焚雾绕之中,那女子轻轻拢起身上的水纱薄衫,一旁一女官捧着案盘,案盘之上是各式的瓷盒盛放着的香粉还有不少新进大盈库的花露。
女官低垂眉目,昏黄的灯影中显得冷静而沉着,是一种成熟知性的魅力。
“拿走,不想用了。”女子有些慵懒的抬手说道。
那女官眉目略动,没有多作停留,步子轻盈,动作麻利的将那案盘放在妆台处,又低眉顺手的站在一旁。
赭淑妃美目变得幽冷,她偏头一道凌厉的目光朝那女官投去,“你方才说七王和他那徒弟在宫道上如何?”
那美人声音有些发颤,女官听在耳里,只是双耳微凛,并无甚大的波动,只道:“今晨有许多宫人瞧见七王与那小公子在宫道上……”女官顿了下,似乎是在想词汇来形容,末了双颊微红,只是浅浅道:“如今宫中传……七王对那小公子有情。”
此情不言而喻,七王不好女色,便是好男色。
女官说完,下意识的抬头瞧向赭淑妃,见那女子本水润如蜜桃的面变得苍白,此刻还带着微微的喘息之色。她瞳孔微缩,眉目一动,低下头去,她跟着此主三年,虽不是由她带进宫来的那婢女,这主子对她却比她带进宫的婢女还要好。
赭淑妃于她是知遇之恩,三年前她也不过一永巷之中为奴的婢子……可是短短三年,她成了谪仙台的第一女官,大多是这女子的恩赐。
赭氏美貌倾国,却也极富野心,又不乏手段,这无疑是她想依附的主子,可她也无意间发现,这女子似乎有自己的心思……
依附于圣上,却爱慕着……
她今日姑且一试,便也险些给试出来了。芍岫低垂着眉目,她本前朝史官之女,只是十七年前雍人南下,她举家留在北地,那时候她才三岁,书香世家的女子,进宫作了史官,她心怀报复,誓要做宫中女史之上的人物……她也不惜一切,助淑妃获得想要的。
“淑妃娘娘……”芍岫低垂着头,微红面,轻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赭淑妃微红的眼猛地抬起望向芍岫,顿起的朱唇,似有什么话要呼之欲出,却终究是止住了,末了,她同芍岫道,“让阿芡进来。”
芍岫目光凝了一瞬,不是不明白淑妃何意,只是明白的那刹,心抽痛了一下,她终究是不比她带来的人亲……
芍岫“嗯”了一声,低垂着头退下。
一靛青浅黄交杂衣裙的女官从殿外走进,她裙摆绣着花鸟,不比绣着祥云的谪仙台第一女官尊贵,只是那曼妙身姿,及一张年轻的面孔终是让人移不开眼。
阿芡从外头进来,随手掩上厚重的宫门,她微低着头急步匆匆的行至殿中。
“主子有何吩咐?”
美人没有抬头,清冷的声音问道:“今日那小公子你可看仔细了?”
阿芡点点头,却不明主子何意。
“十三四岁的年纪,还真当众人皆瞎!”
那冷凌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伴随着一声“哐当”的巨响,那女子手边的一盘珠花应声落地。粉碧各色的珠子滴滴答答清清脆脆的落了一地。
阿芡仓皇之中上前一步,细声问道:“此子……莫非……”
赭淑妃冷目高扬,一张美得倾城倾国的脸,此刻瞧着却有些“狰狞”。
“我命你速速联络……”
淑妃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声声无差的落入阿芡的耳中。
“是……奴婢这便去……”阿芡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此一来又要冒险出宫一趟了。
“不得耽误了,你速速去想办法。”淑妃说时,阿芡已行礼退下。
昏黄的灯影之中,美人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她入宫之时那人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那时候他书生意气,温文儒雅似凡间一方净土,竹林一见,便倾了此心……
那日俊美的主上与他在玉石台处,黑白交错的子落满棋盘,那十七八岁的少年微微偏头,同她微微一笑,讨要了一杯清茶……
那时候,那一双平静如千年古潭的眼眸里,她似乎读到一丝爱怜的,她想,是的,她不会错的……
便是那一眸暖意,她铭记至此……
之后的三年里,暮阳王身边没有一个婢女的消息一一传入宫中,她将他的情铭记心中,三年来她与圣上周旋,保全着清白,是为了什么?那日梁家二女进宫,她有意无意的提点梁清如嫁给二王比七王好又是为何……
想来……可是她误会了?
赭淑妃心中一痛,殿内又是一声“哐当”的巨响,数个琉璃杯盏便已落地。
那白纱薄衫在扬手之中微微垂下,一粒鲜红的朱砂跃然于目。
回首,命运几经颠簸,闻名天下的少年将军封拓将她带出洛阳柳巷,她以为那会是他的良人,她愿意一生为奴为婢。可没想到教识她一年后,入了宫来。
生命之中走过无数优异的男子,可没有一个愿意为她停留,光是想着就让她的心抽痛无比。她宫闱承欢,奴颜媚主,为的是男儿们的野心与私欲……
女子绝美的凤眼划过一抹狠戾,她们犹是烽火台下的累累白骨,铺就的辉煌属于那些操纵天下的男儿心中所爱,却永远不属于她们。
直至凌晨阿芡才出现在宫门前,冬日的凌晨,天还未亮,一身黑布包裹的女子从梨树下穿过,进了谪仙台。
青丝上的露水已凝成寒霜,那女子匆匆入殿,惊醒了榻上将将睡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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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有话要你传给我?”那惊醒的女子,从榻上坐起,冷凌的面上,凤目忽地明亮了些。
阿芡忍了很久,颤抖的唇启了又合上,终究是“噗通”一声跪地,“阿芡将娘娘的话带到了,主……主上听后只说娘娘莫要有二心,主上还说他能助娘娘得到今时今日的荣宠,也能在朝夕之间收回,还说……”阿芡颤抖着唇,抬眼望向榻上女子惨白的脸,有些不忍说接下的话,“宠妃不会只有赭淑妃一人。”
赭秋实脑中一嗡,封拓他还会有更多的美人送入宫中,她宠冠三年无疑是封拓暗中助成,若她心生变意,封拓自有办法让其他人取代她,而她三年的努力便会化为泡影,不光如此失去了封拓的庇佑,她多年皇宫树敌,会被很快弄死……
封拓只是要她明白,是她求着给他办事,自个儿没有与他谈条件的余地。
赭秋实脸色惨白的如同一张透明的纸,失了血色,“他不问缘由说了这样一番话,到底是心向着那人……只是他若知他一心向着的七王也变了……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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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祗的基情似乎一直只和男风二字挂钩……近段时间会有小高潮养文的亲们不要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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