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爹有没有瞧见我们?”宁采洁悄悄的问周公仆,向院子后面的花圃子里移动着脚步。
周公仆也吓傻了,抱着宁采洁的大腿,跟着她往后退。
两人猫到一棵白玉兰树后头,宁采洁大半个裙摆子却还明晃晃的露在树阴外头。
宁采洁转身瞧见,忙往身边拖,裙袂却被一只大脚踩住。
周利严厉的声音响在耳朵里:“出来!”
周公仆扑在宁采洁身上,就要哭,宁采洁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将他往树阴里又藏了藏,悄声道:“你别吱声,待我打发他。”
周公仆藏在树阴里,瞪着急溜溜的大眼紧盯着她,宁采洁又将手指放嘴边“嘘”一声,方提着裙子往外钻。
裙袂被周利踩住,宁采洁钻出来,被它一绊,一个趔趄倒在周利怀里,趁周利扶她的当空儿,在他耳朵边悄声道:“你若揭穿了我的把戏,我死给你看。”
周利眨了眨眼,瞅瞅树阴里瑟瑟发抖的周公仆,叹了口气,将她扶正,声音变的温和起来:“你在这里干啥呢?公仆呢?李老夫子说,你给他告了假,将他带了出来。”
“呐什么,我啊,公仆啊,公仆他,他,我早上做的那个粥太难吃,公仆他没吃饱,所以我对夫子撒了谎,带他出来吃个饭,他,他去茅厕了,一会儿就回去上课去。”宁采洁胡说八道。
周利清了清嗓子,小声嘟囔:“你能不能圆个正经点的谎,这个没法服人,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宁采洁朝他吐吐舌头,垂下眼睑:“老爷,我错了,再不敢了,知道小少爷读书重要,我这就找他出来,将他送回书房。”
周利将手背到身后,点点头:“就是这样,念你初来乍到,这次就这样了,再有下次,定然不饶。”
说着,朝姹紫一展眼,声音冷淡下来:“多大点事,巴巴的当正事去回,老爷我紧急公务刚处理一半,倒跑来管这闲事。”
说得姹紫脸一红,垂下头去。心里却恨起来,老爷又不瞎,小少爷就在旁边躲着呢,却偏偏装作不看见,倒底是新婚头上亲热,这是连亲儿子都靠后的节奏呀。
周利走出去,姹紫方顺过气来,端起架子,绷着脸,对宁采洁道:“夫人,小少爷每天读书这件事是老太太定下的规矩,老太太人虽不在,可威还在,咱们是一点儿都不敢错了样,若是夫人觉得这规矩不妥,要改,咱们也不敢说别的,这就改了,我记得,老爷说过,一切都听夫人的意思不是?”
“别介呀,读书嘛,好事啊,干嘛要改啊,老太太的规矩,那就是咱家最大的规矩,哪能错了样,这事是我错了,待老太太回来,我自过去赔不是。”宁采洁笑道,将周公仆招呼出来,搂在身侧。
姹紫本想借着机会抬老太太出来压压宁采洁的气焰,没想到宁采洁压根不接这茬,反倒痛快的承认错误,这倒让姹紫失了主张,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本来编好的一肚子话又在肚子里散了形,一句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周公仆拿眼瞪着姹紫:“三娘,是你向爹爹告状去的?”
姹紫怔了怔,弯下腰,伸手过来抚摸他的头顶,周公仆头一偏躲开,小脸气愤愤的不理她。姹紫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的清嗓子。
“公仆,读书是好事,爹爹和三娘都是对的,为你好,只有读好了书,将来才能跟爹爹那样做官,为朝廷办事。”宁采洁笑道。
“你倒底站哪边的?一会帮我,一会帮他们。”周公仆不悦的摇着宁采洁的手。
宁采洁蹲下来,悄悄对他笑道:“快回去,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再这么拧巴,当心你爹知道了,打你,我可好不容易将爹爹哄走的,待下了学,到我屋里,我教你魔法。”
周公仆似信非信的瞧了她两眼,不情愿的跟着姹紫走了。
宁采洁整整衣裳,往屋里去,她还有一件大事未了,做完了这件事,保管吓府里所有人包括周利一大跳。
她心里想着,嘴角便带着笑,往屋里去,撩帘子进门,却见周利正歪在床上瞧书,见她进来,书丢到一边,脸色正经起来。
宁采洁过去床边坐了,笑嘻嘻摸他的脸:“你不是去公干了,怎么也逃学?敢情你们父子俩一个德性?都不喜好做正事?”
“采洁,你想跟公仆处好的心我理解,可不能这样耽误了他的学业,他必须读书上进,你可知道?”周利拿开她的手,郑重的道。
“我都说我知道错了,你倒还训我。”宁采洁扑到他身上撒娇。
周利忍不住抬起她的脸,去吻她的唇,这一吻倒吻出火来,再正经不下去,喘着粗气便去撕扯她的衣裳,又一抬脚将床帐子勾了下来。
红梅去绣房管家里绣娘要了两把撑子,正拿回房来,忽闻房内又传出两人啊哼嗯之音,不由皱皱眉叹气:“这新姑爷也真是猛浪,饶这样子下去,小姐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真真是,唉!”
嘴里抱怨着,心里便想着让砖头回府再拿些上等的山参来,再给小姐补补身子,这周家虽说做着知县,可家里这吃的穿的比起自己家里,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亏得小姐也能服下苦来,竟然没抱怨。
想起这些事,不由红梅不生气,原以为嫁个官家,能多风光,却不知竟这般穷酸无理,府上除了规矩多,再没什么多了,哦,对了,还有小人多,瞧那些婆子丫头还有那两个小妾,天天乌眼鸡一样,瞪着两只眼,处处等着捏小姐的错儿。
幸亏姑爷是个拎得清的人儿,要不,小姐非要吃了亏不可。红梅感叹着,却又不安起来,饶不是现在是新婚兴头上,指不定以后不新鲜了,小姐还是要吃亏。
正想着,听见里头叫人,红梅忙端着大铜盆的热水进去。
周利精神抖擞的走出去,红梅与宁采洁整理着衣裳,劝道:“小姐,你不能由着姑爷这样,再这样下去,你吃不消,姑爷也精尽人亡。”
“呸!”宁采洁啐她一口,笑道:“你个黄花大闺女,知道什么是精尽人亡?”
红梅红了红脸,端水出去,不服气的回:“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在家的时候,老爷不常说这句话?”
宁采洁咯咯笑起来,家里的小妾着实多了些,他娘倒是个三从四德,唯夫是命的贤人,从不在乎与别人分享一个男人。
说起来,还是她爹好些,除了对娘,那几个只是敷衍罢了。
“快些回来,你手艺好,我等着你给我的胸衣上绣花儿呢。”宁采洁冲着红梅的背影叫道。
她讨厌穿这些繁琐的小衣肚兜,她自己缝了个bra,虽说没有买来的完美,便也算不错了。
三层缎子面做的里,外面贴上一层绣布,光缝带子的包边便不知被针扎了多少下,也够不容易的了。
宁采洁由此又为自己心疼了一把,若是不穿越,不当老师做个服装设计师也是不错的,最少自己自制的bra也是不错的,戴起来也有模有样,只是后面没有扣子,只好用了几个盘扣,不好系,得摸索半天才能扣上。
她倒是寻思再发现个好材料,弄个扣子出来,那才叫完美呢。
一想到自己戴着bra,高耸着胸从家里人的身边路过的时候,他们那可能出现的讶异表情,宁采洁便得意的笑起来。
穿越的一大好处就是,可以引领时尚风潮。
只是这风潮却是凶险的,搞不好被责骂一顿,不让出门,被打进冷宫,再没人管她了。
红梅拎着撑子进来,与她绣bra上的牡丹,忧心忡忡:“小姐,这东西在咱们家戴戴也就那样,没人说你不是,这可不是咱们家,这些人也不是小姐的生身父母,人家可不都惯着你胡为,小心被人说不正经,惹恼了老爷。”
宁采洁躺在床上,跷着脚,吃葡萄,笑道:“放心,现在还惹不恼他,现在我做啥事,他都觉得新鲜好玩,哪里就能恼了,以后我不敢说。”
“你可跟我讲过周王吃桃子的故事,他喜爱那个王妃的时候,王妃将咬一口的桃子递给他,得到的是一通夸赞,等他不喜欢她的时候,想起来那就是一通大罪。”红梅道。
宁采洁愣了愣,这小丫头还蛮机灵,竟然学会说教了,听起来好像也蛮有道理,这本来是她给她说的故事,她倒用对了地方。
宁采洁瞧着红梅低头绣花的端庄模样,突然觉得让她一直做她的丫头,实在是委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