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冷笑:“去不去,也得问你师父,当人徒弟,有啥资格管着师父?”剑南舟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加难看,咬牙一阵,才转向无怨老人,拜礼过后,急争道:“师父,您的武功……”
无怨老人道:“师父武功已失。八??一中文 w?w1w.”
“您为何不早说……徒儿会想尽办法……”剑南舟一副急促样。
“没有用的!”无怨老人道:“我自己的伤,自己知道,何况我已活了百余岁,再也活不了几天,何必费那个功夫?”
剑南舟瞧见师容,果然苍老了许多,不禁憾慨悲怆不已:“师父……”
“富贵有命,死生在天,强求不得!”无怨叹口气问:“为师想给龙奎作证,你为何说不行。”剑南舟沉重道:“他本是恶徒,不但伤了少林十数高僧,连徒儿也被打伤,不足以救。”
没了冷笑:“几个门派围杀他一个人,本就不怎么光采的事情,被打伤还好意思回来告状!”
“没了!我们的帐还得算!”剑南舟怒道:“你不但侮辱了华山派,也侮辱了少林派,放着师伯仇恨不报,反而帮起恶徒,迟早你会自食其果!”
“什么叫侮辱?”没了不屑道:“给我分清楚点,孰是孰非,日有真理存在,虚幻有时可以变成事实,却不能将事实变成虚假,事实就是事实!明明苏乔废了你师父武功,你却极力否认!如此是非不分,睁眼睛、说瞎话,我才懒得侮辱你,你这叫自取其辱!”
剑南舟脸色连变数变,以前那种潇洒风度尽失无存,胀红着脸,骂道:“就算真是苏乔,他也逃不了帮凶的干系。就单单他废去我师父武功一事,我就不能饶他。”
“饶不饶那是你的事!不过我若有师父长辈在场,一定不会象你那么喧宾夺主,以下代上。”
天怨老人也看不过去,冷喝:“南舟,这事由我处理!你先退一旁。”
他素知徒弟高傲,若受打击,尤其是武功不如人,则整个人就如着了魔,只想报仇,甚至于不知是非不分,幸好许多年来他一直不败,否则不知多少人要遭他怨恨。
剑南舟不敢抗命,只好硬捺下这口怨气,心中更是恨死没了。
秋月寒拱手道:“剑掌门,此事曲直自有个结果,若是如掌门所言,在下愿意负责一切后果,还请掌门先息怒,以免伤了和气。”
没了冷道:“我早就说过,要是龙奎出了差错,我这条命随你来取,你急个什么劲?”
剑南舟冷笑不已,道:“到时你就明白,什么叫作身败名裂!”
秋月寒道:“事不宜迟,老前辈是否愿意起程?”
无怨老人点头:“公孙大侠请带路。”
剑南舟急问:“师父,您真的要去?”
“不错!我不能将事实拂去,让人家百口莫辩。”
“徒儿跟您去!”
“这……”
“师父,您武功已失,徒儿不在身边照顾,徒儿实在放心不下。”
秋月寒苦笑道:“老前辈,多剑掌门一人,多一份可信,而且路途也有个照应,这对任何一方都有益处,”
无怨乃怕自己徒弟性格傲岸,会带来他人不便,现在人家说明不在乎,那他也就无所顾虑了。
“好吧!那我们准备上路吧!”
四人已趁天末黑,赶往少林寺。
无怨老人武功尽失,不能奔驰,只得雇用马车,一路奔向嵩山。前两天还算正常,除了显出疲惫神态,并无其它异样。
岂知问题出在第三天,将抵洛陽城时。
健马四蹄如飞,不停敲在硬黄泥道上,蹄声宛如骤雨击瓦,啪啪接连不止,四条腿简直如连在水车上的木轴,化成旋风式的圆,分不清哪双是前脚、后腿马车更如加了的快箭,车轮刚碰着石头面飞起,尚未落地,又被撞起,如在空气中奔驰一样。
远眺洛陽城在望,没了兴奋地钻头探入车厢:“快到了,再半天光景!”
车中三人,除了无怨老人,秋月、剑南舟皆露喜色。坐在篷车中长途奔驰,受得了者并不多。
秋月寒道:“抵洛陽就歇着,这几天也够累了。”
没了道:“不继续赶?只剩几里路而已。”
秋月寒道:“风尘仆仆上少林寺有点不妥,尤其是无怨前辈德高望重。”
没了瞄向无怨老人,双目微闭,气定神闲,一点也无劳累样。
“我看不必了,无怨老前辈他好得很!功力比你们强多了。”
秋月寒道:“还是休息好,我已头昏脑胀,无怨前辈年事已高,经此奔波,昨日已显疲惫,何况今日。”
“昨日……不对啊!”没了突然想,无怨老人昨天已是十分疲惫而颓弱,今天怎会转好?而且他已武功尽失啊?
“老前辈!”他已疾钻入车中。
“你想干什么?”剑南舟登时拦在他前头,以为他想对无怨老人采取行动。
没了止步,冷眼晴向他,叫道:“你也不看看你师父到底怎么了?”
秋月寒也查觉不对,立时伸手探探无怨老人额头。
“师父……”剑南舟见无怨如一尊佛像没反应,也赶忙过来探他鼻息。
这一探,他已惊叫:“师父,你怎么了?”
没了更急:“他怎么……千万别出差错才好!”
“老前辈!您挺住点!”
秋月寒审测无怨脉博已停,登时点出数指,马上输出真气,企图挽回生机。
无怨老人依然闭目如初,嘴角含笑。
“师父……您不能离开徒儿……”
“拜托拜托!千万不能死啊!”
没有用。
无怨老人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剑南舟大吼!扑往没了就想大打出手。
秋月寒急忙拉开他俩,沉重道:“人都已走了,打又有何用。”
剑南舟悲愤不已:“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暗中作手脚,害死我师父!还我师父命来!”
他想冲前,又被公孙秋月拦下。
“呸!”没了狠狠吐口痰,骂道:“什么东西!你寸步不离无怨,一定是你记恨在心,弄死你师父,以让他不能替龙奎作证,妈的!人渣”
“少林叛徒!毒死我师父还想狡赖?若非你驾车快,我师父也不会死!你是刽子手!”
“放屁!你才是小心眼,坏心肠,被你师父说两句,就记恨心头,硬将你师父弄死!”
秋月寒拦在中间,他俩不能打架,只好痛骂出口,全是面红耳赤,青筋暴胀,恨不得将对方吞噬了。
“住口”
秋月寒看他俩再吵下去,更无结果,立时喝住两人。
“你们不要再争执口角,先查查老前辈死因再说,谁又愿意他真的去世呢?”
这声已叫醒两人,不再谩骂,默立一旁,悲怆地看着秋月寒检查无怨老人死因。
马车早已停在路边,平常川流不息的人群,现在都不知道躲在何处?也许听到吵架声,偌大一条道路,只有冷风吹孤草,空荡荡的。
秋月寒检查不出伤势,没中毒,也没受伤,全身完好如初,只是心脏停了,呼吸停了如此而已。
三天都有一名高手寸步不离地在陪他,若说有人下毒,死的也是三人才对,何况无任何中毒迹象。
老人是寿终正寝,陽寿已尽,很自然地就死了。
百岁开外的人,如此死法并不勉强,十分自然。
“无怨老人他乃自然死,无任何人作手脚!”
秋月寒沉重地说出这番话,剑南舟和没了多多少少相信他。
除此之外,又如何找出其他解释?刚才没了和剑南舟骂的全是气话,谁又想真心害死无怨老人呢?
没了恨道:“为什么偏偏在这节骨眼里?龙奎这下子完了!”
秋月寒道:“事到如今,只有姑且一试!我们赶快急赴少林!”
剑南舟虽百般不愿惊动他师父遗体,但看在秋月寒似乎十分坚决的脸孔上,只好默然答应,他仍想看个结果。
马车再飞起,比方才要快上许多,奔过地面,都创下了深陷的轮痕。
达摩堂上,聚集各路豪杰。
没了叫道:“人已带到,掌门师兄,你该可以相信此事了吧!”
他和秋月寒一身是汗,肃穆立于厅堂中央,面对前面几位掌门人。
木陽子冷道:“人已死,如何能证明?”
“至少无怨前辈是自愿和我们上少林派,可见他早就想证明此事。”
剑南舟冷笑:“你非我师父,你怎知我师父前来是想说些什么?”
秋月寒道:“剑掌门,你该听见有来之旨意,何不说明真相?”
无心大师双掌合十,转向坐在左边木椅上的剑南舟,道:“剑掌门,令师可曾说过此话?”
剑南舟道:“我比他们后见家师,一些事尚未知晓,而且师父武功被废,说不定疑于被迫而出此下策,何况师父并未亲口对我说,我不能说明什么!”
“剑南舟你……”没了骂道:“明明你也听见,为什么不敢承认?你是存心想害死龙奎才甘心是不是?还说我们威胁无怨老人?亏你说得出口。”
剑南舟悲戚道:“我师父已死,事非曲直自在人心,我不能证明师父心思、行径,更不能断定。你们请他来是否有威胁手段,你这是做贼心虚吧?”
“妈的,你这……”
“没了!”无心大师喝道:“达摩圣厅,不准你口出秽言!”
秋月寒叹口气,他知道若剑南舟矢口否认,自己再怎么说,也无法取信于众人,这趟可能白跑了。
“剑掌门,还请阁下将知道的事说一遍可好?”
剑南舟冷笑道:“我只知道这么多,其它的对不起,我无法证明。”他再冷笑:“若非冲着你秋月寒侠名远播,我会向天下武林指责你,涉嫌逼死家师。”
秋月寒叹道:“令师的确乃寿终,此事不也经无心掌门和木掌门认可?”
“错非你们日夜不眠不休颠快马,他老人家也不会如此早临西天,你难辞其疚!”
这正是秋月寒和没了的痛楚。剑南舟所指责虽嫌偏激,但他俩间接杀人之心情,一样哽挂于心,愧疚不已。
没了叫道:“陽寿该终则终,虽然我们过份些,却也无可奈何,另一人可以救,你何不伸手救他一把!”
剑南舟冷笑道:“我也无可奈何,因为师父确实没对我说什么,我不能证明,否则落个欺师灭祖之罪,武林岂有我容身之地?”
他已说明自巳师父乃被龙奎废去武功,自己若非经师父亲口说明,自是不能胡乱替凶手开罪。
无心叹道:“师弟,你的苦处我了解,但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就算真有其他凶手,龙奎也脱不了帮凶之罪!”
没了急问:“掌门师兄,你想怎么处置他?”
“轻者废其武功,重者赐其死。”无心道:“经过三位掌门表决后,再作定夺。”
“放……不行!”没了叫道:“你们不能草菅人命!不能乱表决!你们全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没了忍到后来,还是骂出放屁两字,甚至有点疯狂。
“戒律堂主弘过师弟,将没了禁洞三月!”无心不得已,下令拿人。
弘过立时持棍而出,身后十二壮僧亦围向没了,个个冷森,锐气逼人。
没了素知戒律堂武功自成一格,对付外人或许差些,但对付少林弟子却百分之百有效。
他虽自恃武功不错,但仍不敢硬打,已经准备逃离,哪还有办法再救出龙奎,否则被擒,什么都完了。
心意已定,也不管自家人,出手就是煞招,逼退左边长棍,掠身而起,猛撞向前方棍僧,硬将蟠龙棍给砸断三支,借此已电射厅外,逃出少林寺。
弘过想追,却被无心喝住:“让他去吧!没了虽性急,却也不失厚道,只要不伤少林威严,也不用逼他太紧。”
弘过拱手退于一旁,众僧也散去。
秋月寒道:“掌门,龙奎乃被人陷害,尚请掌门三思!”
无心道:“老衲有救人之意,可惜苦无理由,还请公孙大侠见谅!”
剑南舟冷道:“如此是非不分之徒,就算留着,恐怕也会被奸人所用,为害武林必大,不如趁早清除,以绝后患。”
木陽子道:“虽然出家人慈悲为怀,但对残恶之徒,仍须治之以法,以救苍生,贫逍和剑掌门同有此意。”
两人鄱表示要将龙奎处死。
无心大师长暄佛号,凝目注视公孙秋月,希望他能提出更好的意见。
秋月叹道:“大师为今之计,还请宽容七天期限,在下定将主嫌苏乔给捉来,以伸冤情。”
剑南舟道:“要是七日期限一过呢?”
秋月怅然道:“生死有命,也许他命不该绝,得到三位掌门的谅解。”
“不可能!事实俱在!”剑南舟道:“七日一过,谁也保不了他的命!”
无心叹道:“公孙大侠,老衲就再等你七天。”
七天?
有多长?
如何去找一个如烟般的女人?
七天过了六天,又几个时辰。
没了累倒在少林山脚下的一个破茅屋,又硬又凉的木板,简直如棺材一样,恨不得抓的就是他而不是龙奎。
死是什么滋味?冷冷的?没有知觉?还是有知觉?想动动手脚,却像被大索捆住埋在硬泥地里,怎么扭都没用,然后逼得疯……大吼大叫又没人听见!以前死去的人都来欢迎,可以见着太师祖达摩祖师,和他下棋,闲话家常,也可以见着唐太宗……还是入了地狱,同阵阵惊心动魄血淋淋的惨叫、割舌、挖眼,什么都来!还是一下子头就被砍下……
一想到砍头,没了突从木板蹦起,不修边幅的脸颊长起髯子,粗粗地像刷子,两眼透着血红,流露一股悲伧,以前那种强烈过瘾的酒,现在喝在嘴中已觉得淡然无味。
“他妈的,什么世界!”
一掌狠狠劈向墙角旧的碗架,劲风扫过,破碗如飞云般散了开来,一大片射向四周,也射向他身躯,那种揪紧的磙空声,可以感觉威力不小,但打在他身上,甚至刮出血痕,他仍没动。
“怎么不砸死!砸死啊”
抓起披碎腕片,如疯子般往大腿旺,每砸一次,大腿多一道血痕。
公孙秋月此时已走进茅屋,头有些凌乱,精神颓靡了许多,一件青长衫已显出汗渍,淡然粘上尘土。
“有什么用?七天?妈的!这么快就过去!苏乔连个鬼影都没看见!”没了垂头丧气地瘫于冷木板上,霎时他觉得人的生命就像这座被遗弃的破茅屋,随时都那么容易倒塌,对世间一点影响都没有。公孙秋月沉静了一会儿,道:“我们可以劫人。”
“劫人!”没了愣了一下,瞪向他:“你准备劫刑场?”
公孙秋月点头:“总不能让龙奎白白地断送在他们手中。”
“对!”没了精神又来:“那些混蛋,不分青红皂白,硬将活人当死人!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少林门徒劫持少林人犯,乃叛帮之罪。没了被逼急,也不顾此,决心救出龙奎。
公孙秋月道:“我们必须隐去本来面目,如此不但可以省去自身麻烦,也可以断去他们追逐。”
“好!”没了道:“就来个黑衣蒙面,嫁祸不知名的帮派!”
公孙秋月点头,又问:“他们可能在少林寺广场前院处置龙奎,你该知道从何处下手较为方便?”
没了沉思半晌,道:“地方都差不多,不过撤退路线倒有个地方可去。”
“哪里?”
“南边林区,那里岔路多,又隐密,只要躲入那里,然后攀过山头,再溜向左侧天平峰,下了此峰就可以到达洛陽城,一入了城,他们就无法追了。”
公孙秋月道:“路你熟,就由你带人好了,我挡他们一阵。”
没了道:“先这么办,但事情若有了变化,就只好由你见机行事了。”
两人说定,再计划一番,已掠身腾出茅屋,潜向少林寺。
寺前广场,若能围下一千人,现在已围上五百人。呈半弧型,只要能派上用场的人,都在此。
正厅摆着五张椅子,分别坐上了少林、武当、华山三派掌门,以及两位泰山、天山派代表,个个面目森严。
龙奎立在场中,披头散,身戴锁枷,穿的仍是十三天前那件血迹凝成硬块的血衣,传出阵阵腥臭味。
他武功被制,形同常人,加上几天的挣扎,元气已消磨不少。然而此时的他,简直如一头野兽伏在那里,似乎他随时会挣脱枷锁,反扑众人似地。。
他凌厉的眼光瞄向众人,一张张不同样的脸孔,俱有同样地表情幸灾乐祸。最后他停在剑南舟身上。因为他的冷笑十分突出。
龙奎有过不少次死亡挣扎,此次又再次陷入,他并没有常人般的害怕,相反地。除非头落地,他尤其不会放弃机会,因为他必须要证明苏乔是否真的在利用他。
剑南舟看看天空稍稍西偏的五光十色的太陽、道:“无心掌门时刻恐怕已到。”
无心喧个佛号,瞧向大门,希望有所动静,然而大门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剑南舟道:“可能秋月寒自知救不了人,所以不来了。”
无心叹道:“也罢,时间已过,只有秉公处理!”他起身走向龙奎,停在他身前不到七尺:“你有何话说?”
龙奎舔舔嘴唇,满腮的胡子显得剽悍。他冷道:“无话可说。”
无心道:“如此说,你是心服了?”
“不服!”
“有何不服尽管说!”
“说有何用?”龙奎道:“该说的我早就说了。”
“你说的那些,无法证明。”
龙奎对这种无法证明而受的委屈、伤害实在太多了,也不只是这次,只要听到这句话,他就知道何谓弱肉强食。当下也不再辩说,默然立于该处。
无心又问:“本派全以武林规则行之,你可有遗言交代?”
龙奎望向他,本是不答,但是见无心如此诚恳样,才开口:“没有。”
无心道:“既然没有,老衲要戳你死穴,然后诵经七日,焚化你遗体,可有异议?”
“没有!”
“好!你安息吧!”无心转向弘过,沉重道:“行刑!”
弘过应声走向龙奎,运功逼指,一道劲风破空而出,手指如蛇,噬向龙奎命门要穴。
突然地
一道白光闪至,直射弘过,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对龙奎行刑,以抽手对付来袭之物。
“小心!有人劫场”
少林罗汉阵己罩向龙奎。
弘过拍掉那把匕,突觉背后劲风袭至,不得以只好闪向左侧,斜推一掌,想迎击对手。
黑影两闪,来者正是蒙面的没了和公孙秋月。
秋月封掉弘过掌劲,轻喝:“快救人!”阵势一变,他再劈出十三掌。
没了如蛙跳般连纵三跳,带起龙奎就往西边逃窜。
无心怒喝:“哪里逃!”
和他一起追过去的还有木陽子,剑南舟和天山、泰山派两位高手。
秋月寒见状,暴吼一声,掌劲大作,冲向来击三名和尚,乘他们阵势未成之际,掠出战圈,直往木陽子及剑南舟背心罩去。
木陽子、剑南舟但觉背面冷风、旋风而至,急忙各展绝学,一柔一刚,以排山倒海之势力,封向秋月寒迎来之双掌。
秋月寒志在扣住众人,以使没了能够脱身,不愿闪躲。便是接下双方掌力,虽他功力过人,但两掌门人亦非弱者。以三合一威力自然非同凡响。只一触及,双方各自错开,秋月寒只觉双手麻,血气微微不稳,退了一步。
木陽子和剑南舟亦好不到哪里去,连退两步。脸色微变,才几天,他俩已连遭高手,俱怀疑自己武功是不是退步了?当下冷喝两声,已掩饰不住血气,又自罩上,武当纯陽风带起凛凛烈风,直扑而上。剑南舟更运出华山绝艺无相掌,一陰柔、一陽刚,汇成一道巨流,江河决堤般击了过去。
另一方面,弘过和十八罗汉僧又逼过来。
秋月寒苦于不敢施展绝技,只能以其他武功应敌。眼看强敌袭来,逼得捉襟见肘,穷于应付,他却无退缩之意,硬是劈出三掌,迎向木陽子和剑南舟,然而对方威力过大,震得他口中一甜,吐出一丝血迹,显然已受了内伤。
此时,长棍又砸向他背面要害,他不得不扭身以避开,只一落地,左后方又有棍影击来。而弘过擒龙爪更是不饶人,化成一排爪影,车轮般滚了过来。
当机立断,秋月寒舍弃长棍,疾伸左指点向弘过会陽穴,借此空隙想滚向左边。然而躲掉擒龙爪,却没躲掉长棍,闷呼一声,背部结实挨了一棍。猛往前扑,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子,痛得他直冒冷汗。
“别让他逃走了!”
剑南舟大喝,如影随形,又追了上来,其他人亦不落后,奇招尽出,非得拿下不可!
没了挟着龙奎,只能用一手迎敌,光对付前面众僧有点难以应付,何况背后攻至的无心。
眼见双双危急之际
又有一条黑影从西墙射出。一阵香风掀起,那娇柔身躯如缎带迎风般拂向无心,登时将他攻势逼住。
没了大喜,不敢怠慢,道:“多谢了!”马上电射墙外,逃之夭夭。
黑影并没停留,随风吹向秋月寒,突然打出亮晶晶如银针般罩向众人。
“快躲!有毒!”
剑南舟见此暗器太过晶亮。直觉上已感有毒。马上闪开。
众人被他一吼,也各自散开。
暗器如雨点般打出,连秋月寒也包括在内,但他可没地方躲,只得硬冲向暗器,双掌封得密不透风,想以此击落暗器。
此时,那名黑衣人突然开口,是女人声音:“暗器没毒,不伤人快退。”
说完活,她已飘向西南方,再一垫足墙头,已消逝无踪。
秋月寒得到她警告,本是迎封暗器的双掌已撤回,猛加劲势,任由暗器射在身上,但觉冰冰凉凉时,人已飞出墙头,终于得以逃脱。
暗器落地,立时化成水迹。
剑南舟趋前一伸手,怒道:“原来是冰针!我们上当了!”
老脸摆不住,他只好追向寺外,希望能再将人逮回来。
谈何容易?高手过招,分秒必争,只一瞬间,寺外空空荡荡,哪还有人影?
无心大师喝道:“封锁方圆五十里,务必逮住他们,不论死活。”
胆敢在少林寺内劫人,太不将少林派放在眼里,又何须顾虑他生死?
群僧散开而追,各尽其力。
没了很快利用山势,甩掉追逐之人,爬过天平蜂,洛陽城已在望。他知道得赶快将小刀儿送走才是,否则少林众徒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该找谁?秋月寒的洛陽行也不行……”
他考虑片刻,终于想到上次从天鹰崖救出来的绿君儿。
没想到,本要她庇护往少林门徒下,现在却要用她来甩脱敌人。
没了苦笑两声,不敢怠慢,疾往洛陽城去。
趁天未黑,他已钻入一条小巷,过往行人不多,转过另一头,见一青瓦高墙,稍一用力,已掠入墙内。
两眼望去,景色依然,左边一排古色古香原木造成的厢房,接着厢房的则为宽广花园,尽头处,一座较古老平房,他已朝此平房潜去。
一个女孩人家,最好的方法就是躲在大户人家当丫头,没了替君儿找的王大户,至今也能相安无事。
经过一道平板石曲径,没了已抵乌黑如漆的旧门扉。
“君儿,你在不在?”
“谁?”
不久门扉已开,围着裙巾的君儿已出现,乍见没了,十分吃惊。
没了笑道:“别惊,是我,还有龙奎!”
“龙奎?他怎么了?”绿君儿时常惦想的人已在眼前,没想到却挂在没了肩上,惊讶脸孔已转为惶恐:“他受伤了!”
没了摇头:“没啥要紧,我们快进去!”
两人疾入屋里,君儿立时带上柴门。
屋内除了一座竹床。其上铺有软白丝被和挂在床沿的几件纱裙外,并无其他特殊陈列。
绿君儿急道:“快将龙奎放在床上!躺着舒服些。”
没了笑道:“不必了,他只是穴道受制!”
搬过一张木椅,将龙奎跨在上面,没了运出指劲。连点龙奎几处穴道,龙奎此时已悠悠醒了过来。没了并未歇手,赶忙替他解开他身上绳索,但锁在他足上的铁链却难倒他了。
“妈的,锁龙扣!无心师兄怎么会用上这玩意儿?”
龙奎醒了过来,第一个映人眼帘的,是绿君儿清秀的脸眸。
“怎么会是你?”他惊讶地说。
绿君儿见他没事,心情也宽慰起来:“是没了和尚带你来的!”
没了转向龙奎,他也转过来,两人目光一触,没了笑道:“小意思有惊无险!”龙奎苦笑不已:“光头兄,真亏你了!下次换我救你……”
“呸呸呸!”没了笑骂道:“我才没你那么倒霉!不必你救,贫僧自有神助,少费话,追兵很急,我必须把你弄走,你想想着,这寒精铁打造的锁龙扣,用什么方法可以打开?”
“寒精铁……”龙奎摸向那条漆黑已铐得双足出血的铁链:“也许有种东西可以将它腐蚀!不过只要烧红它,我想可以扯断它。”
“你疯啦!”没了叫道:“扣铁链在足踝,烧铁不就将肉给烧焦了?只烧中间,虽然断了,也不是高招,想想看有无其他方法。”
绿君儿突然说:“以前我爹留下一支匕,听说可以削金断铁,就在这里!她急奔床沿,翻开竹床,拿出一布包:“以前我爹常用它切玉石来卖,我亲眼看见的。”
没了道:“有总比没有好!拿过来试试!”
布绢摊开,露出一把匕,晶亮无比,连握柄都是银白,宛若弦月。
“雪银寒蝉!”没了接过匕,轻轻点出食指击向刀身,立时出轻轻鸣声,宛若蝉鸣,他喜悦道:“不会错,身如白雪,音如寒蝉!小姑娘有此宝刀,怎么留到现在才拿出来?”
绿君儿有些困窘地笑了一声,“我不知这些……那是爹留下来的……”
没了道:“以后要小心保管,否则必有人会打它主意,现先借用一下!”
匕往铁扣割去,立时出现凹痕,他欣喜不已。再割几刀下来,锁龙扣已落地。
没了嘘了气道:“真亏有了它,否则就麻烦了。”
龙奎揉搓足踝,让血液顺畅道:“光头兄,还有一名黑衣人是谁?”
“你家大爷秋月寒!”没了登时又想到危机仍在。急道:“你得赶快走,你穴道已解,但少林无双截脉也非泛泛之辈,两三天你无法动用全力,我看就叫君儿护送你出城。”
绿君儿欣然道:“好啊!这样也好照顾他。”
她全然没把危险放在心里,龙奎就有所顾虑了。
没了叫道:“事情紧急,只好如此了,我不能陪你去,我还得出场以证明,劫走你的人不是我,就这么说定!不要再考虑了!”
龙奎转望绿君儿希冀笑容,不忍拒绝,只好答应。
“很好!”没了满意道:“我看你就往江南逃,我们还得捉苏乔替你脱罪。”
龙奎听到苏乔,心头就有股悲怆,叹道:“好吧!好歹总得将此事弄清楚。”
没了交还匕,道:“君儿,你现在就送他出城,等他功力恢复,你再回来。没事少露脸,至于这差事,我向王员外说声就可以。”
君儿含笑回答:“我会小心的!”
没了又交待龙奎如何联络,以及要易装一番才能离开。事不宜迟,他已经先走。
龙奎用匕刮了胡子,又穿上一件君儿替他张罗的素绢公子白袍,梳洗装扮一番,龙奎直如风流才子,不禁看呆了君儿。
“不对……我们在逃难,不该如此突出……”龙奎已感不妥。
君儿道:“没关系,反正你以前都是那种装束。现在突然变成如此,反而能避人耳目,就算你不习惯,等出了城再换过来就是了,情况紧急,只好如此啦!”
龙奎是有点别扭,但又无奈,只好苦笑。
两人已从后门走出。
出了巷口,可以看见整个洛陽城已涌进不少僧人。个个神色异常,不停啾向过往行人。
事情碰上了,龙奎反而镇定,挥着君儿替他弄来的折书扇,悠然地走向街道。
那些僧人瞧过他,却也想不到一个邋遢的囚犯,摇身一变,会成了公子哥?龙奎和君儿已安然走出洛陽城,雇了马车,直奔江南。
三天的奔波,龙奎已快抵扬州,虽是初冬,此地仍未积雪,让人暖身的陽光己投向官道,两旁的绿竹林,更显得生气,宛若一座绿的温床,任何人都想徜佯一番。
君儿禁不住已探出头来,只见遍野林木,除了绿竹,还有红满天的枫叶林,以及一片小麦田迎风取曳,交杂相映,自成一景,以前所想的美丽图画,现在一探手就可揽得,恨不得撒下巨网,一举将它网回去,摆在床头慢慢欣赏。
一阵阵人潮,马车,交错而过,可看见的人,个个脸上接着笑容。
有人在笑!君儿看见了!那笑有点邪,有点轻浮。
那个年轻人站在入城的拱桥旁,手摇金玉扇,翩然如王公贵族。他正对着君儿笑,眼珠闪着那种自信而自大的神情。
君儿触及他眼神,感到一阵惶恐,立时缩回车内,轻轻瞄向龙奎,深怕他看出自己失态似的。脸也红起来。
龙奎知道她瞧见十分突出的事,才会如此,却未想到是男女那种传情的事,自然地笑了笑,眼眸从车厢阵阵掀起的过布篷望出去,也瞄见一位白衣公子,可惜车行过,只一闪身,就已错开。
君儿窘笑道:“那人笑得有点邪!”顿了一下又道:“好象不怎么正派。”
龙奎已换上布衣装束,看起来容易亲近多了,他笑道:“吓着你了?”
“有一点!”君儿笑道:“不过你在身边,我不怕!”
本来说好三天说送君儿回去,但江湖险恶,龙奎放心不下,总想找个妥善的方法,现在碰上这种事,他更坚决要留君儿在身边,等待适当时机再说。
“进了城,找家较静的客栈,明天我们就可到西湖了,到时我会替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君儿娇笑道:“还是跟着你最安全。”
“但是……我还有许多的事要办!”龙奎道:“你不会武功,可能会有危险,你放心,我找的地方一定很安全。”
君儿笑道:“瞧你一副认真样?我只是说说而已,全听你的。”
龙奎也笑了,笑得有点傻。
夜晚他们住在较安静的悦宾客栈。
两人同房,分床而睡,龙奎心事重重,是以走出庭院,望着点点寒星,想着种种过去,一生多波折的遭遇。不知何时才能终止。还有苏乔,这位美丽温柔,既像朋友也象敌人的人,和她见面时,该如何对待她?恶脸相面?还是……
想至此,他不禁长叹,为何人生如此多折磨……
突然间
房内传出君儿惊叫声,不大,如裹在厚布中被砸碎的杯子般,哦了一声就没了。
“君儿!”
这声音对其他人可能起不了作用,但对耳目灵巧的龙奎是是够了。他一个窜身,人如天马行空跨入长院,如箭般倒射屋内。
躺在床上的君儿已不见琮迹。
龙奎不假思索,已退出左窗,几个起落,掠出街道,已现远处一道黑影闪出城外。
冷喝一声,他已追前。
城外,山道旁,有人在等人。
龙奎奔至,突然现此人白衣白扇,正是白天所见那人。更可笑的是,他竟然是冤家。
龙奎冷冷一笑,他道:“我该想到是你,才会笑出那种声音,柳西湖!”
柳西湖冷狡一笑:“龙奎,前两次让你死里逃生,这次看你往何处逃?我以为你已死在少林寺,没想到还有机会血债血还!”
龙奎对他十分厌恶,懒得和他说废话,淡然道:“那位姑娘跟你没仇,放她回来。”
“笑话!你看到我掳走她了。”
龙奎冷笑:“否则你在这里等。”
柳西湖这是不打自招,冷笑连连:“你用了那么久,让本少爷用上一晚,又有何妨?”
“柳西湖。你无耻!”龙奎冷目如电。
“你也差不到哪儿去。装作老实的可怜虫,到处骗女人。”
“你放不放人?”
“放,当然放!”柳西湖狡婬大笑:“等我用过了再放!哈哈……”
龙奎拿出飞刀,冷森道:“如果我飞刀要取人性命,你就是第一位,因为你已不是人,是禽兽。”
柳西湖稍往后退,黑暗中立时又出现十三名白衣人,正是柳西十三剑,上次小刀儿就是栽在此阵手中。
有此依靠,柳西湖军心大定,冷笑声更大:“龙奎,你是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今夜我就做个执法者,看在你两次死里逃生的份上,就留个全尸给你吧!”
“你交不交人?”龙奎面对十三名剑手,一点怯意也没有,那股冷劲,真叫人透心凉。
柳西湖现在也感觉他现在不是人,是一头狼,正要吞噬猎物的狼,好象自己无论如何躲,都躲不过扑杀似地。
他不愿多尝此味道,猛挥手:“上!”
十三个人,划出十三道白光,齐罩向小刀儿,看似轻巧,不惊动周道草木,却暗藏无尽杀机。
龙奎反应十分奇特,他不进反退,不是直着退,而是倒着退,好象被拖着走的木头,退得十分快。
十三剑击不中,再次腾身冲上来,剑光闪闪,如座铜墙。一股刮人冷风已扫向龙奎肌肤。
龙奎反应又反常,直往前,靠着地面直钻。
就在他转身向上的一刹那
十三个人正悬在空中。
龙奎的飞刀已出。
三把长剑被击落,十把长剑已罩刺龙奎,若被刺中,不死也得肚破肠流。
柳西湖见状狂笑而出,岂知只笑到嘴角,声音就没了。
十把长剑抵往龙奎全身要害,而身体却木然不动。
柳西湖抓向胸口,一步步地往后退,如喝醉了酒:“龙奎……你……我我……
不想……死……”
龙奎静静地将长剑推开,站了起来。此时可以看见众人握剑的手,手腕陰池穴都插住一把飞刀,使他们劲道全失,果然立于此处。
“我……不想……死……”
龙奎第一次杀人,他并没有多大感觉,反而有那么一点点快慰,因为他认为除去的是一头恶狼,蹂躏世间女子的婬狼。
“我说过,如果要杀人,你是第一个!”龙奎冷漠地说着。
“我不相信!你的刀……刀……”柳西湖脸颊已在扭曲,如上了刑场的囚犯,吓得走不动,他不敢相信的往胸口看去。
“不可能!不可能!你的刀……”
他从心脏拔出一把飞刀,整个人颤抖不已:“不可能……不……可……”
捏着飞刀,他已倒下,双目仍露出不信神倩,可惜他只能去问阎王,飞刀是怎么射向他胸口的?
龙奎担心君儿安危,已走向一名剑手,冷漠道:“人呢?”
剑手漠然不答话,龙奎不客气了,一手折下他的左臂,痛得那人直掉泪。
“你说不说!”
“后山小庙……”他终于还是说了。
龙奎不加停留,马上奔向后山。
十三名剑手各自收剑,抱起柳西湖的尸体,黯然地返回柳家。
龙奎追向后山,庙是有,只是不见人影,君儿不知去了何处。
他找遍了小庙,就是找不着,后来他想,以柳西湖的为人,根本就不可能在此脏乱的地方谈情说爱,必定还有另外一个隐密的处所。
然而他找遍了时近,就是找不到,突然间,他认为太大意就杀了柳西湖,否则他可以逼问君儿下落。
“看来,我只好再走一趟柳家了。”
龙奎焦虑地奔回客栈,稍加收拾,已追向柳西湖家。
天已亮。
柳西湖的尸已抬进门。
柳西风痛失爱子,整个人如灌胀的气球,随时都有暴裂的可能,他后悔自己以前想要将龙奎拥为已有,当时他想龙奎能一口气毁了柳西十三阵,那么功力自不在话下。那时他就有预感,事情将不利于柳家。
果然不错,儿子的性命已赔上了。
冷冷红花大理石地板上,铺上冷冷的草席,躺着冷冰冰的死尸,胸口的血已凝成紫黑,昨天还是热温温地。
两颗眼珠虽已抹上眼皮,但凹出的眼球加上怪异恐俱的表情,就象专门吓人的鬼面具,让人想得出他死时的一刹那,是何等的恐惧。
“龙奎!老夫绝饶不了你!”
柳西风老脸挂下两行泪珠,右手已捏碎挂结窗帘的铜钮。
龙奎就在他家屋顶,不过此时已是深夜。白天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闯入此地,黑夜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他探向大厅,灵堂已成,跪拜不少人,仔细观察,除了柳西风和柳西竹以及公孙飞燕以外,其他的他都不认识,想是柳家家族的人都来了。
此消息早就传出江湖,对于“疯狂杀手”龙奎,人人是望风而意怯。
不知他的飞刀下次会扎向谁的咽喉?
龙奎窥视良久,并没现十三剑手在此,只好一间间房间去找。
柳家丧子,个个悲痛,但戒备并不松桷,反而更加森严,虽是如此,对于常年藏隐在深山的龙奎来说并不困难。他花了两个时辰,已可说全部找遍柳家所有房子,就是没找着君儿。
难道她空气一般,一吹气,就散了不成了。
“他们到底将君儿藏在哪里?”
龙奎探过十三剑手,他们全在一处接受疗伤和保护,根本近不了身。
除了一处柳家的奴仆房,这地方不可能藏柳家公子的猎物,不过龙奎并不放过。
他是奴仆出身,对于仆人房屋自能猜出大概,掠过一座三层高楼,潜向一长形房屋,走向有烟囱在冒烟的地方这就是奴仆聚集处。
三更天,此处还十分喧乱,也许是奔丧的人不少,他们必须赶夜工,做膳。
龙奎伏在高巨椿树往下看,有多少人,一清二楚。
突然间他现了一个人。
“驼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厨房里走出来一个白驼子,正提着一篮东西走向隔着花园对面的长廊。
此人正是上次骗龙奎进入飞燕闺房的驼子。
“我不能放过他!”
龙奎欣甚若狂,有了他就可以澄清自己是冤枉的,也可以洗刷对公孙世家的误会。
他已暗中跟上去。
驼子折过长廊,转向另一道走郎,然后登上一处楼阁,正是飞燕的闺房。
“难道他和飞燕有什么关系?”龙奎有此想法,但立时被否定了,因为飞燕正在灵堂。
因为驼子正在翻箱倒柜,似在找寻东西。
龙奎算好方位,倏地他已穿窗而入,飞刀一扬,就要射。
岂知这个驼子,突然觉得有动静,马上缩成一团,以驼峰向着龙奎,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动向床面,一个闪身已消逝。
龙奎不假思索,已追向床面,原来此床造有活门,一启一闳,已陷入暗道。
似乎经过不少路程,龙奎才现淡光透出,等走出秘道,已是柳家后山一道隐密的林区。
他追得很快,自信该离驼子不远才对,当他朝旷野望去,但见右使风吹草动,摇晃不已,然而此波浪该是十分有序才对,却有不少长茅极不正常的摇动。风由北向南吹,此长茅轻微东摇,也就是龙奎的正面,差微十分小,这对他已经足够了,双足点地,旋风般追了过去。
果然不到盏茶功夫,驼子身形已在望。
“驼子,你是逃不掉了!”龙奎一声冷喝,足上加劲,又拉近不少。
驼子似乎已是逃走无望,干脆停下来,冷笑道:“你是谁?为何追我驼子不休?”
龙奎也停下脚步,凝目再往驼子瞧去,不错,的确是以前那位。
他冷笑道:“你很健忘,大概是害的人太多了吧?”
驼子怒道:“老朽自信从来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怎么出口伤人?”
“伤天害理的事没做,只是偶而做**鸣狗盗之事而已,对不对?”
驼子冷喝:“我驼子的事,由你来管。”
“本来我是管不着,但你不该动到我头上来!”
龙奎冷笑道:“老天有眼,你终于还是露脸了。”
驼子陰森的目光瞄向龙奎,腐黄排牙张了张,冷森道:“你到底是谁?”
“龙奎!你该不会忘记在公孙府那趟事吧?”
驼子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龙奎,突然不屑地笑道:“看不出,你还真变了样,胡子一剃,脱了胎,换了骨,难怪我认不出你来。”
“你承认了就好!”龙奎道:“跟我回去!我不为难你!”
驼子忽然一改口吻,怅然道:“事实上我跟你一样,是受害者,先前我根本不清楚这是陷阱。”
龙奎冷道:“你想开脱可以,总该说出是谁要你去找我的吧?”
“公孙秋月。”驼子回答得很快。
龙奎对他的答案,似乎早有准备,并不感到惊讶:“你上次也是如此说?”
“你不信?”
“信了就不会再来找你。”
驼子无奈道:“事实上全是如此,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龙奎道:“好吧!就算是公孙老爷要你如此做,你到底是他什么人?”
“和你一样,是他的手下。”驼子道:“这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那你为何又出现在柳西府?还上了他侄女飞燕的房间?”驼子为之一惊,随即又道:“是公孙秋月要我调查柳家的秘密,如此而已。”
“但也不必闯人家的闺房吧。”
“我什么都实话实说,信不信全在你了。”
龙奎冷然一笑道:“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使人相信。”
“什么方法?”
“很简单,跟我一起回去见老爷,有什么话当面说。”
驼子冷笑道:“你这不是在强人所难吗?公孙秋月要我把事情办完之后才可回去,你何必急于一时,若事情办完,我一定跟你回去。”
“恐后那时你早已逃之夭夭了。”
龙奎不再多费口舌,只有先将他逮住再说,腾身而起,五爪如钩,凌厉无比抓了过来。
驼子只感觉龙奎身形过快,掌爪更如巨网罩了过来,不论自己如何变换身形,都似乎无法全身而退,当下猛咬牙关,迎出数掌,用的竟然是公孙世家绝学,惊月斩斜劈了出去。
龙奎见到自家武功,更形容易,手掌不变,身形已倒掠而起,凌空罩下,以泰山压顶之势,硬要将驼子擒到下方。
驼子已想妥计谋,准备以双掌封掉龙奎的掌劲,然后转过那没有知觉的驼**去挡那一爪,然后再攻出数掌以便脱逃。
可惜他打的算盘并非那么管用,只见龙奎触及他的手掌之际,突然张开五指,紧紧扣住驼子左手,不论他如何甩,都不松手。
驼子大急,竟然心生一计,怒道:“你要我走,我偏死绐你看!”
突地手掌击向天灵盖,存心想一死百了。
龙奎岂知他诡计多端?只是想他要是一死,来个死无对证,那真是有口难言,不得已撤开右手,改爪为指,点向驼子齐门穴,想以此阻止他自杀。
驼子见诡计得逞,嘿嘿冷笑两声,登时扫出三掌逼退龙奎,一个窜身,已入林中,就在龙奎想追之际
一声惨叫声起,驼子已如死狗般射了回来。
“驼子……”
龙奎急切地接住他,只可惜他已满口是血,两目睁大而无神。
“我……我……公……孙……好狠!”
驼子说完此话,已奄奄一息,任龙奎如何施救也救不活。
“他说的公孙难道……”
龙奎不敢再想,如今只有再追那名凶手,只要捉到了,事情就可能迎刃而解。只不过稍稍停顿,他有自信可以追上凶手,放下驼子尸体,掠身追不下去。
经过一座山头,他已探觉那人一身黑衣,身手不弱。直往莫干山方向奔去。
那黑影奔得很快,突然转个山角,已停在一处可俯看杭州城的红亭。此亭名曰揽月亭。
龙奎前后脚之分,也已追至,
黑衣人见着龙奎,竟现出亲切状,踏出亭外,急道:“你来了!”
“是老爷!”
来人正是公孙秋月。龙奎整个思绪已搞乱,他追的人为何是秋月寒?难道驼子真是他杀的?
那么驼子所说的话……会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老爷他……这未免太可怕了。
虽然这些想法对秋月寒不利,龙奎仍希望能替他找出理由来。
秋月寒慈祥笑道,“你果然脱险了,我真高兴!”
他杀了驼子是为了救我?不然他怎么说我脱险了?
秋月寒又道:“若非没了和尚帮忙,我也未必能救你。”
“老爷你是指少林寺的事!”
秋月寒慈祥点头:“当时我实在担心极了,如今你脱了险,我也放心多了。”
原来他说的是那档事……龙奎心中仍有疑问,只是不敢开口问,不善做作的他已被秋月寒瞧出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