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冥使本有些惧夜楼主,可听着夜楼主转而又要对付凌矜言了,他忙附和着,“夜楼主说得是,我们本就是为灭了罗刹阁来的,那林子里说不定就是这臭丫头做的手脚,害了暗夜楼的兄弟们。夜楼主,你就下命令吧,在下一定随你左右。”
夜楼主气势汹汹地以刀指着凌矜言,“臭丫头,你偿我兄弟命来。兄弟们,往前冲,给我剁了那臭丫头。”
“慢着,”凌矜言大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夜楼主也是江湖上的前辈了,怎的说话却这样不着边?数十年来,这里都是罗刹阁的地界,夜楼主擅自带人闯了进来,我罗刹阁的人还未怪罪于你,你却先说上浑话了。更且,江湖人都清楚这瘴气林子是罗刹阁的屏障,夜楼主怎会不知其中厉害,却还要带着人硬闯。依我看,最该为你那些死去的兄弟偿命的,应该是夜楼主你本人吧!”
“你……你住口,”夜楼主脸上青白交加,大声嚷道,“若不是你这名不见经传的丫头做了罗刹阁的新阁主,老子会带着兄弟们来吗?”
“朽木不可雕也,”凌矜言摇着头,再次提高了音量,“虽然阎阁主不在阁中,可这里依然还是罗刹阁,容不得你等冒犯。你们最好自行离去,否则……”凌矜言的声音更冷了几分,“这里便是你们最后一次做错事的地方。”
“你个黄毛丫头竟敢恐吓老子,兄弟们,给我上!”
夜楼主与身边十来个人同时动身,杀气腾腾地向着凌矜言冲了来。可凌矜言与她身边的罗刹阁弟子皆没有动作,只稳稳地站在原地,夜楼主大喜,心道凌矜言不过是只纸老虎,这就被他吓傻了。
夜楼主脸上才浮上喜色,下一瞬却又变作了失色。他脚下踩了空,周围的一大片土地都在快速下坠,找不到着力的地方,夜楼主与他身边的十数人瞬间便跌入了坑底。
凌矜言这才启步,慢慢向那大坑走去,幽冥使和罗刹阁的众弟子紧随在她身后。
“早让你们离开了……”凌矜言站在坑边,看向坑底被竹刺惯穿成刺猬的十来人,面上未见悲喜。
夜楼主口中溢着鲜血,面上的怨怼更深,他挣扎着说道,“臭……丫头……你别……别得意太早,我楼中剩下的兄弟会为我报……报仇……”
“恐怕你要失望了,”凌矜言本不是仁慈的人,对着夜楼主这样死不悔改的人,她更是反感,“我早已知晓你的意图,在你来罗刹阁之前,我也派了人到暗夜楼去。”
“什……么……”夜楼主大睁着眼睛,嘴里的血淌得更厉害了。
恰这时,一只猎鹰飞来停在凌矜言手上,凌矜言自猎鹰脚下取出一小块锦帛,快速看了一遍。
“自今日起,江湖上再没有暗夜楼了。”
“你……你……”夜楼主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凸出来,只连着说了几个“你”字,便头一歪,再没了气息。
“就着这个坑,把他们埋了吧。”
“是,”罗刹阁众弟子齐声应道。
凌矜言再不多看一眼,转身便向地宫走去,同时向幽冥使说道,“幽冥使,你随我来一趟。”
“是,阁主!”幽冥使忙快步向凌矜言跟了上去。
“我们与暗夜楼这一战可算作是全胜,相信在短期之内,不会有人再敢动罗刹阁。我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阵子,罗刹阁就交给你了。”
“这……阁主要去哪里,何时能回来?”幽冥使的语气里尽是无措跟不舍。
“现在还不知何时能办好,我会尽快。我若不在凌府,便在凌府的别庄里,若阁中有事,你可传信给我。”
“属下明白了,请阁主放心,属下一定竭力办好阁中事务,但也请阁主及早归来。”
凌矜言的轻功提高了许多,待她赶到别苑时,才刚过子时。别苑的主院里还掌着灯,锐琦火大的声音传了出来。
“喂,你又撕?”
月芽的声音也明显带着气,“让你去跟将军说小姐的坏话,你写多少,我就撕多少?”
“我怕你啊?你撕多少,我就写多少。”锐琦的气势明显要比月芽矮上一截。
一回来就要听别人吵架,凌矜言摇了摇头,她推开门,笑着朝屋里唤道,“月芽!”
正围在桌前的两人皆是呆了,但只一瞬间,月芽便从凳子上跃了起来,兴奋地扑向凌矜言,“小姐,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凌矜言浅声应着,同时不解道,“你跟锐琦在吵什么?”
“小姐,你过来。”
月芽瞬间又气上了,拉着凌矜言飞快地到了桌前。而锐琦则是满脸的心虚,正慌乱地把一团团碎布往怀里塞。
“小姐,他写了许多你的坏话,说要传给将军呢。”
“写我的坏话,给君漠璃?”凌矜言看着锐琦,一脸你给我解释清楚的神色。
锐琦仍是心虚,却梗着脖子大声道,“谁让你封了地道,让我回不了罗刹阁啊。将军让我跟锐泽看着你,可我连你人都见不到,总要写信跟将军说清楚啊。”
凌矜言算是无语了,她长呼出一口气,缓声道,“你给君漠璃传过几次信去了?”
锐琦扭捏了许久,终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只一次!”
“我同意你和锐泽跟着我时,与你们说过什么?”
“那信是在我们跟着你之前传出去的,”锐琦急了,正色解释着,“我们兄弟俩不是言而无信之辈,你的话我们都记着。”
“那这个呢?”凌矜言抬了抬下巴,看向锐琦塞满了碎布的怀里。
“这……”锐琦满脸通红,嚅嗫了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算了,下不为例,都早些休息吧。”
凌矜言不再为难锐琦,转身向卧室走去,可她才转过身时,便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紧跟着,背上也窜上了一股寒气。
“小姐可是着了凉,我去给你熬些姜汤来。”月芽关切地说着就向门外走去。
“不必了,”凌矜言唤住月芽,“我是太久没有休息,好好睡上一觉便没事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凌矜言说完便匆忙走进卧室,和衣裹上了被子。她自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境处,一身戎装的君漠璃正端坐在军账中,仔细读着锐泽和锐琦传给他的信。
“这个凌矜言,”君漠璃微蹙着眉,硬朗的戎装越发衬得他俊逸不凡,他将手中的锦帛揉在掌心,沉声道,“居然在大街上与陌生男子交头接耳,你就没有得身为女子该有的矜持吗?枉你还唤作矜言!”
君漠璃静坐了片刻,又起身来回踱步,终是出声唤道,“来人,去请骠骑将军,和左右路将军过来,本将要及早结束这场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