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医生的哥哥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有睿智头脑的人,很犀利的指出,小地方才是恶势力的发源地。别看怖寒镇这么一小块地方,一小樶恶势力还是有的。我是在后来听说,怖寒镇修建陵园期间,曾经有发生过恶性斗殴死人的事件。
当然那个时候我在北林市,对发生的这些事都不清楚。不过,听人说跟派出所那位所长舅子有关系,我就来了兴趣。
但,现在我要忙活的是,找到有可能被死神附身的小女孩。
我隐隐感觉死神在找什么,不是物体,而是一个壳,一个能让他新生有生命的壳。而这个壳具备有普通人没有的能量,他查看户籍薄的目的,就是想从户籍薄上找到拥有这种能量的生辰八字。
对,一定是这样。
那么究竟有谁能达到他的愿望?想到这儿,我自嘲;该不会是我吧!
疲惫不堪的我,回家无心逗孩子,跟高静说几句关于矮冬瓜的事,草草的扒拉几口灵儿端上桌的饭菜。实在是太困了,没有心思跟他们多说,直接进屋,我拥被胡思乱想中,恍惚觉得灵儿进来又出去,屋里的灯太亮有点刺眼,我忽然变得急躁起来,呼地一把拉过铺盖蒙住头。把一切嘈杂的声音封闭在外面,真正的沉入梦中——
我素来不喜欢做梦,特别是那种空间充满孤独,灰沉沉的氛围。在我现在的梦境中,有一棵树,在那棵树下站在一个小女孩。
圆脸蛋,扎羊角辫,穿一身不太合身的衣服垂直到脚脖子。她就那么木呆呆的看着我,一动不动。那眼神,带着邪气,那唇角上翘,她在笑,笑得很轻,很诡异。
我不受控制的走向她,正要伸手去拉。呼地一股冷风刮起满树的叶片,纷纷扬扬落下来,我有感觉脸上,头顶上还有脖子上,以及手上,有湿漉漉,黏糊糊的液体。
我下意识的看,液体是血红色的,是血!那一树的落叶变成血雨,密密麻麻的掉下来,我瞬间成了一个血人。再看小女孩,她瞪大的眼在流血,突然来自她身后一双可怕的手,一把抓住她往黑暗处拖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得我一骨碌爬起来,满头大汗中,衣服都湿透。沉重叹口气,感觉屋里阴沉沉的暗,记得睡觉前是大白天,怎么会如此阴暗?疑问一出,我预伸手去拉灯。
就在伸手之际,一只手突兀从暗黑中伸出来,想拉住我的手。靠,吓我一跳,我急缩回手,低声问道:“谁?”然后把电灯打开,啪嗒~灯线一下子掉在我手上,我凑,灯线断了,我起身冲门外喊道:“杨思灵?”
屋里空荡荡的,我打赤脚走出去。没有看见人,要是在以往,满屋子里都是李阳稚嫩呀呀学语的声音跟灵儿亲昵的摇篮曲哄睡声。现在屋子里静悄悄,我看见满眼都是可怕的荒凉感,孤独如同野草般疯狂蔓延。我突然害怕,是那种前所未有的害怕,这种感觉跟很久以前发生的那件事极其相似。
记得那次梦境中看见老妈浑身是血在夜幕里一声一声的喊我。结果在第二天,她跌入悬崖摔得浑身都变形了,用别人描述的说法,就是摔成肉饼那种惨不忍睹的样子。
不对,我这是在做梦,是梦境。不是真实的,可刚才拉灯线,却是那么地真实。然后又想起那双从暗黑中伸出来的手,不由得心生寒意,扭转身,看向那扇刚刚经过的门。
门里面黑洞洞的,就像隐藏了无数可怕的东西。我定定神,凝聚力量,默念咒语,驱赶蛊惑力量。门口一闪,有人喊我:“沐风,你在干嘛?”
定睛一看,是灵儿。我惊讶,难道是咒语见效了?心里这样想,也没有考虑径直朝她走过去顺便问道:“阳阳呢?”
灵儿回转身冲屋里指了指。
我走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李阳的婴儿车上,端端正正坐的是莹莹,她脸上带着邪恶的笑意得意的看着我。
我头皮一炸,急急后退,冲无动于衷跟木头人似的灵儿说道:“她不是李阳,不是的,灵儿快找李阳。”
灵儿拿出准备好的一瓶浓浓的什么东西,总之那颜色看着特别刺眼,跟血差不多吧!冲我邪魅一笑,把那玩意直接塞进坐在婴儿床里的莹莹口里。
看她贪婪大口大口的吮吸,我感到肠胃在涌动,想呕吐~可以说我是被一股辣味呛了一下,猛然醒来的。在醒来那一刻,还懵懵懂懂的不太清醒。
现在应该是下午,屋里的光线是不怎么亮,很阴暗那种。窗口渗透进来的光微弱得被风吹得摇摇拽拽的,错觉,就好像窗口有人在走动,那影子在暗淡光的影射下变得飘忽不定。
起来,本能的伸手去拉电灯拉线,蓦地想起之前拉的时候灯线断了。这次就小心翼翼的拉,在前几天,灵儿就给我说过,灯线卡拉不动,现在我拉着感觉是有点卡。
啪嗒,灯线果真从上掉下来,跟蛇那样卷曲在我手背上,从没有想到灯线也都是有温度的,现在的灯线冷冰冰的。就像某一种预兆,灯线断了,跟梦境中的情景几乎雷同,我莫名的心慌起来。
然后我起来,出门,看屋子里没有人。空荡得可怕,我对自己说这不是梦,拿起电话拨通灵儿的手机。
听她接了电话,等不及她说话就急问道:“你在哪?阳阳呢!”
灵儿听我很着急的口吻,急忙解释道:“我跟高静带着阳阳出来了,镇上抓人呢!我走的时候看你在睡觉,所以没有敢喊你。”
“抓人,抓什么人?”
灵儿貌似刻意压低声音,我能从电话里听出一片熙熙攘攘的闹嚷声,然后她貌似抱着孩子走到外围才对我说:“派出所所长的舅子遭了,还有好几个平日里在镇上收保护费的,我听人说,他舅子身上还有命案。”
“该。”没有比这个更大快人心的消息,让我为之一振,心情大好,就叮嘱她别太迟回来,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走到门口,习惯扫一眼静室,又收回视线看向院子里那一簇万年青。
按道理,听到所长舅子这一股在怖寒镇作威作福的恶势力得到惩罚,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很奇怪的是,却没有感觉到一丝轻松感。紧迫感还在,我想会不会是之前做的梦影响了情绪,就去了爷爷的密室,随手拿起一炷香点燃恭恭敬敬顺在香炉里。
香徐徐冒出袅袅绕绕的烟雾,一股淡淡的味道充彻期间,负手而立的我,认真的凝视爷爷那张已经乏黄的遗照,看进他那深邃貌似在说话的眼睛里。
凝神间隙,好似看见他的眼睛动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叹息送到耳畔“唉,三长两短!”
所谓的三长两短有一种说法,说的是一副棺材的三块长板,底面和左右两面,棺材盖要最后盖上,所以不算和前后两块短板。因此“三长两短”是暗指棺材有危险和死亡之意。
这是自打我接手阴阳师以来,李家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做我们这一行的,也特别忌讳这种倒霉事降临在自己身上。所以特别在意香的燃势,现在耳畔传来此种古怪的提示,我惊愕的同时,骇地转身看去。
这一看,我的心蓦然一惊,三长两短的香正在徐徐飘缕出烟雾,我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噗,喷溅在香炉上。
跌跌撞撞扶住香案,看爷爷,那眼神依旧深邃,唇角好似在动,满脸的担心。
我抹一把血渍,稳定心神,从容的走出密室,推出那辆老得掉牙的二八圈自行车直奔怖寒镇。之前的噩梦,加上刚才的香预示,直觉,灵儿跟李阳要出事。
幸亏的是,以前坑坑洼洼的机耕道现在都变成了光洁溜溜的水泥路面。我可以加足马力的蹬,任凭自行车链条发出哐啷令人心碎的破响,也顾不得休息一下。
在路上,络绎不绝前往镇上的男女老少都在议论一件事,那就是长期以来在小镇张扬跋扈的恶势力终于全军覆没。还有人在说:“那姑娘死的太可怜,当时被他们强强脖子上戴的银链子,没有人敢上前去帮忙。结果被那些恶人,活活踢得口鼻来血而死。”
今天的怖寒镇可真是有史以来最火爆的一天,人头攒动,有拍手称快的。有大声叫嚷人名的,还有朝被铐住手铐的人扔鸡蛋的。我看每一张脸,看每一个人,搞得满身大汗都没有看见灵儿跟李阳。
就在这时,我有感觉到来自身后一束阴冷的注视,急速转身,看见的是一张张熟悉也陌生的面孔,那一束异样的注视好像凭空消失了。
我越过黑压压众多人的头顶,鼻息嗅闻到来自空间各种体味。专门看那些怀抱孩子的妇女,终于看见灵儿站在人墙的外围,急忙朝她挤去。朝她靠近的那一刻,我真特么的想伸出一的翅膀,飞起来把她娘俩抱在怀里保护起来。
忽然,我看见了她,就站在距离灵儿一米远处。我怔了一下,一颗心也随之加快跳动了起来,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