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珊瑚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相信的模样,“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存在吗?他们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
李修笑道:“都说了是道听途说了。”
“想来海外仙岛的景象肯定很美。”珊瑚满脸的憧憬。
李修问:“小山想去看看吗?”
珊瑚朝他吐了吐舌头:“要是跟李修哥哥一起我就去。”
接着她噗嗤一笑:“阿海肯定去不了,他晕船那么厉害!”
李修跟着温柔一笑,伸手将她揽在怀中,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上。
珊瑚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鼻中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微微闭上双眼,却听李修在她头了一句:“对不起。”
珊瑚一怔,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脸色茫然。
李修表情黯然,低声说:“我先前夸下海口,说要护得你周全,哪知道如此不堪一击,让你差一点就……”
珊瑚赶忙道:“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李修哥哥不要太内疚了!”
李修微微摇头:“还是因为我太过鲁莽,没有考虑周全就让你置身危险之中。在你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我只觉得天地间一片漆黑,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简直要把我逼疯。我一直在后怕,万一,万一你真的不在了,我还有什么意义活在这个世上?”
珊瑚手指抚在他紧蹙的眉尖,想帮他熨平心中的歉疚和伤痛,眉眼温柔地笑着说:“李修哥哥你放心,我会一直坚强地活下去,一直陪在你身边。”
李修将她的小手握住,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柔声道:“这两日我一直在想,要不就直接带你远走高飞,找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隐居起来。什么幽州王爷,前朝遗孤,考虑这么多做什么,没有什么比小山更重要。”
珊瑚甜甜一笑:“我只要李修哥哥这一句话就够了!李修哥哥想隐居呢,我就跟着你隐居。李修哥哥想走遍天下,我就跟着你走遍天下。”
李修柔声问:“你不会觉得辛苦吗?”
珊瑚摇摇头,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她踮起脚尖,努力在他的唇上留下轻轻一吻,接着便皱起眉头:“李修哥哥,你个子长得太快啦!我现在就觉得好辛苦!”
李修莞尔一笑,正要低头俯身,突然脸色一沉,声音清冷地说道:“苏姑娘可是有偷窥的癖好,看了这么久也不下来打个招呼?”
珊瑚歪着脑袋还在满脑子疑惑,就看见一个青衣身影从塔顶轻巧落下,手中抱着那只九尾赤狐,眼神玩味地看着李修。
“你察觉到了?”苏幕遮难得赞叹一次旁人,“进步可真不小!”
李修的声音依旧是不冷不热:“总得吃一堑长一智才行。”
珊瑚的脸蛋瞬间就烧红了,难道刚才跟李修哥哥说话她都听见看见了?
少女的羞涩让她有些尴尬,轻轻地想钻出李修的怀抱。
李修却没放开她,仍是大大方方地环臂在她的腰间,眼睛直视着苏幕遮:“苏姑娘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他说得极为客气,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苏幕遮知道这小子在恼怒自己让珊瑚涉险,既然理亏,也就不跟他计较。
她捋了捋被清风吹到脸颊上的青丝,语气不卑不亢:“我还欠你们一个解释,就过来了。”
李修并未出声询问,只是摆出一副有话就说的表情,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苏幕遮有些下不了台,心中暗骂,不就是让你的心上人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吗?我都这么屈尊俯就了,你小子还要怎样?
她干脆也闭紧嘴巴,翻起白眼抬头看天,非得等这小子求她开口不可。
珊瑚害羞,还是挣脱开李修的怀抱,急忙打圆场问道:“苏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啊?那个南浦又是谁?”
苏幕遮终于找到了开口的理由,暗暗松了口气,脸面上却仍是一副孤高模样。
她抬起纤纤素手指向天边:“我来自那里。”
珊瑚惊地下巴差点就掉了,李修哥哥刚刚才跟她说过,那大海里可是仙人住的地方。
李修帮她把张大的嘴巴合拢,语带嘲讽:“别听她胡说。”
苏幕遮怒道:“我怎么胡说了?是你们见识浅薄不敢相信罢了!”
“所以,苏姐姐真的是仙人吗?”珊瑚吞了吞口水,眼中满是光彩。
苏幕遮用手指揉着眉心:“如果你想的是织女嫦娥那样的仙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她对两人解释道,在茫茫的大海中,星罗棋布着大大小小的岛屿。
不过大多数岛屿要么毒虫密布,要么一片黄沙,有些岛上还有喷着浓烟火浆的山口,人类无法生存。
仅有寥寥无几的海岛适宜居住,饶是如此,风土依旧是与古羲大陆大为不同。
千百年来,有无数人想去海上寻访仙山,大多无功而返,或者就这么死在了海上。
机缘巧合也好,天命眷顾也好,还是有少部分人抵达了这几座所谓的仙岛,开始了他们求道的漫漫之路,还给自己的这一派起了个“仙门”的名字,希冀着能够有一日通达仙界。
说到这里,苏幕遮自嘲地笑了笑。
“把你们找到成仙的法子了吗?”珊瑚见她住口,急忙追问。
苏幕遮严厉起来,对自己的门派都嗤之以鼻:“不过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罢了!”
珊瑚和李修同时哑然。
“不过,因为与世隔绝,经过数百年的修行,仙门派走出了一条与古羲大陆所有的门派都不同的路。比起武功招式,仙门派更加注重阵法和符咒。而且,岛上多珍奇异兽,门派中人也会想办法驯服它们为己所用,这家伙就是其中一个。”
她说着,把手中蔫了吧唧的九尾赤狐提了起来:“这家伙据说是上古神兽,能够吸食灵魂化为自己的给养,这次被偷偷带出仙门派,我怕它在古羲大陆上掀起腥风血雨,这才离岛来到了这里。”
“那个南浦呢?”珊瑚问。
苏幕遮叹了口气:“他是我在海岸边捡起的一个落难之人。据他自己所说,他随着主人出海探险,船队遭遇暴雨狂风,其他人连同他的主人都葬身鱼腹,就他水性稍好,多挣扎了一阵子,不知怎么就被带到我们的岛上。”
苏幕遮遥望着远方,眼中满是追忆:“后来他就留了下来,拜我的师兄为师,不过师兄性子寡淡,大多还是由我来教导他。南浦这小子性情急躁,而且贪多嚼不烂,我训斥了他很多次,没想到这家伙就背着我偷看秘籍,还趁着我和师兄闭关,偷了这只狐狸就逃出了岛。”
“那你们没有赶紧把他抓回来?”珊瑚问。
“仙门派大多是求仙问道之人,性格淡漠是大家的共性,师兄直接摆摆手说罢了,随他去。也就是我,手把手地教导他,突然被他叛逃有些气不过,一直耿耿于怀。不过我也是懒淡性子,直到最近才下定决心离岛来找他。”
李修扯了扯嘴角,终于开口说道:“仙门派当真是世外高人,连放虎归山这种事情都可以袖手旁观这么多年。”
苏幕遮板起面孔,压抑住内心的怒火。
珊瑚急忙叉开话题:“那他怎么又成为了长清教的长老呢?”
苏幕遮道:“以他与世不同的身手,和这只九尾赤狐的加持,要在他的新主人面前混得风生水起应该也不难。那位长清教的主人求贤若渴,巴不得他这样的人多一些才好。不过,现在他丢了这只镇宝,又在幽州城失利,接下来他在主人面前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
珊瑚回想起前夜的惊心动魄,不禁后背冒出冷汗,同时又有些诧异:“你们仙门派好厉害啊,这么年轻就能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苏幕遮古怪地笑了一下:“要说仙门派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就是驻颜术和长生术了,虽说不能真正的长生,比起一般人多活个百来年不成问题。你们怕是想不到,南浦那小子的年纪比你俩加起来还要大上许多。”
珊瑚再次惊掉了下巴,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那,那苏姐姐你……”
李修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小山,怎么这么不懂礼貌,要叫苏奶奶才是!”
心高气傲的苏幕遮第一次把持不住,向来只有她训戒别人的份儿,还从未有人敢对她出言不逊。
她的指尖有青蓝色雷电噼啪作响,银牙紧咬,怒目瞪着李修那双隐隐挑衅的眸子。
珊瑚真怕她一掌拍死他们两个,急忙拦在两人之间,笑道:“苏姐姐,你别生气,李修哥哥是开玩笑的!”
苏幕遮用力握拳,把惊雷收了回去,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对珊瑚柔声道:“我一直很中意你,跟我回仙门派吧,我教你驻颜术,让你永远像现在这般年轻漂亮!”
珊瑚嘻嘻一笑,抱住李修的一只胳膊:“我要跟李修哥哥一起变老!”
苏幕遮翻了个白眼,古羲大陆上的人看来脑袋都不怎么灵光。
李修听见珊瑚的话,心中触动,忽然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凑近了双唇便是一吻。
不光是珊瑚对此完全没有防备,羞得无地自容,就连旁边的苏幕遮也是一脸的尴尬,赶忙避开眼去,寻思着说好的矜持和礼节呢?
李修一吻之后,仍有些恋恋不舍,又想转战到她的脸颊,珊瑚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呢喃道:“李修哥哥,苏姐姐还在旁边呢!”
李修似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去看脸上一道红一道白的苏幕遮:“请问这位老人家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吗?要是没有的话,请别耽搁我们这些凡人谈情说爱,毕竟我们的人生不过弹指一挥间,不像某些人可以老而不死。”
珊瑚红着脸,心脏砰砰直跳,这次倒不是因为害羞了,而是害怕。
李修哥哥敢这么挑衅苏姐姐,真是无所畏惧啊!而且,李修哥哥的语气怎么跟师父越来越像了呢?专挑别人的软肋下刀子。
苏幕遮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修,这一次竟然没有暴跳如雷,反倒是叹了口气,跳上阁楼的围栏准备离开。
然后,她扶着柱子回头看向两人,语气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波澜不惊:“我最后再说一句。”
“请讲。”李修道。
“你们俩要是真想隐居,就抓紧时间吧!不过我对此并不是很乐观。据我这段时日的调查,长清教的那位主子早已经盯上了你们两个。他最开始留意的是李修你,想把你收至麾下。”
李修眉毛一挑:“我?”
苏幕遮点头:“估摸着他看中了你的本事。不过你连着几次打乱了他的计划,对他产生了威胁,他现在已经没有留你的意思了。”
珊瑚脸色一变,紧紧地握着李修的手。
苏幕遮继续道:“现在,比起你这个无法利用的棋子,他更留意的是珊瑚姑娘。”
李修也跟着神色一凛。
“他现在已经知道珊瑚是魇族的族长,对掌控一整个家族有莫大的作用,这才是为什么他派南浦来这里的原因,他要把珊瑚带到主子面前。”
苏幕遮看着霎那间脸色沉下的两人,但是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看见任何惊恐,反倒满是坚毅之色,心中也暗暗惊奇。
李修低头和珊瑚对视,两人会心一笑。
李修苦着脸道:“没想到咱俩这么抢手,真的是想闲也闲不下来啊!”
珊瑚回了一个鬼脸:“真是天生的劳苦命啊!”
她不再顾及身旁是否有别人,钻入了李修怀中,声音虽低却十分坚定:“李修哥哥,我们一起生,一起死。”
李修轻轻点头,低头亲吻她的秀发。
苏幕遮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真的是没有眼力见儿了,摆了摆手,纵身跳下围栏,眨眼间,青色身影便消失不见。
李修与珊瑚在阁楼顶层伫立良久,互相依偎着看着远处的天空。
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磨难在等待着他们,但是只要有对方在身边,他们就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