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波自从押解俘虏的嫌犯入京后,一直在家里照顾她卧病在床的丈夫。
她的丈夫本也是一员武将,功力不在岳凌波之下。
在一次清剿魔教组织的战斗中,他与魔教高手交手,被暗算后,强行吸走灵力精元,结果透支了元气。
后来帝国军队赶来增援赶走了魔教高手,但他已人事不省。
事后,华朔风亲自为他诊治,却也无可奈何。
华朔风说道:伤及人身根本,就是修炼一切功法的炉鼎受损,除非大罗神仙,或者有仙家灵果,能重铸人身炉鼎,方才可补足元气。现如今,只有将养身体勉强尚可保得性命,而恢复如昔已不可能。
说完连连叹息,岳凌波素来贤良,闻得此言,对丈夫更是体贴照顾,唯无人处独自落泪。
文吏差人传话,说冯卿雨找她,她才舍了丈夫,朝兵部赶来。
兵部。
冯卿雨寒暄几句后,对岳凌波说:波风退、崇信今后就要在你的军营任职,你有没有想过如何应对?
岳凌波说:学生不才,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冯卿雨听了,说道:你万不可故意刁难,起码不能太过流露痕迹。这波风退有海外背景,崇信是靖边侯的子侄,都不是普通人啊。如果,你觉得他们可以争取,帮助我们,或者给他们一些好处,或者给他们一些厉害,软硬兼施,只要能为我所用,那是最好。可是,如果你收服不了他们。你该怎么办?
岳凌波心想:又不能故意刁难,又降伏不了,难不成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冯卿雨见岳凌波没有回答,便说:那他们便不再是我们的人。你明白吗?军中有不是我们的人,你就要千方百计阻止他们立功!阻止他们上位!最好是让他们吃够当兵的苦头,自己愿意退出,那是再好不过了。这才是上策。
说完,冯卿雨睁着他的三角眼,看着岳凌波笑。
岳凌波心里感觉不舒服,在军中,人们最敬佩的是英雄,都希望有强者冒尖带领起一队人一起建功立业。凡是有本事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山头林立,关系网纵横,这算什么?暗地里使绊子,障碍他人,排挤他人,真的一点都不像个顶天立地的光明磊落的军人样子!
不过,岳凌波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躬身应是。
冯卿雨看了之后,笑着说:你这次带兵,可以把青雪带上,他身体有病,身边也需要人照顾,南方的气候温暖,也许对他的身体会有好处。
听了之后,岳凌波的脸上露出感激之情,她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丈夫,能带着他的丈夫一起到南境掌兵,可以减少她多少牵挂。她赶紧神神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大人。
此时,秋风转寒,冬天将至。
岳凌波一家都是北方人,原本不惧寒冷。但自从她丈夫身体受损,便一直体弱。北方人素来以为南方的冬天就跟北方的春天差不多。她觉得能带丈夫去南境过冬,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月之后,南境名为五禄界的大界的水师驻地。
被判充军的崇信正在军营的营房里瑟瑟发抖。
一起发抖的还有同他一个小队的其他成员。
其中包含了波风退以及其他七名队员,一名队长。
帝国水师的编制,5-12人为一队,设一名队长;8队为一哨,设一名哨长;三哨为一营,设一名营官。营官以上有统领,统领以各自能力不同,可带5营以上兵力等。兵力多的统领可设立分统。统领所带的营,称为大营。
崇信此刻正在跟同队的成员一起发抖。军营的营房是简易营房,南方又没有北方一样的完善的取暖设施,这让营房里的温度跟营房外的温度,差不了多少。
波风退没在玉华国南境经历过冬天。这时候,原本出生在北方的他,也渐渐承受不住。
他问崇信:你们玉华国人都是铁打的吗?为什么屋子里的温度跟屋子外的温度一样?
崇信说:这里没有人出钱给你买煤炭,大哥你就忍忍吧。赶紧找找还有哪里漏风,不然今天晚上,都不用睡觉了,喝一宿西北风过夜!
这时,营房的门被推开,崇信和波风退是新兵,床正对着门,门一打开,外面下着的清冷的小雨就顺着小风吹进来。
吹在崇信和波风退的身上,虽然穿了厚衣服,但是根本防不住,只要这种湿冷空气接触到皮肤,根据水的比热容原理,空气里的低温小水滴会直接吸走人体皮肤表面的热量。
当人类感受到这种被吸走热量之后的反应就是——崇信和波风退一起跪着对进来的队长金松说:队长,快把门关上。
金松说:你们还跟你这儿贫呢,岳·大剑士那边都闹开锅啦!五六个五禄界最有名的郎中围着在那儿瞧病,里面的咳嗽声一直都没停过。现在岳·大剑士都急疯了,刚才差点把剑把一个说她老公可能要挺不过今夜的郎中给挑喽。
崇信看看金松,说:怎么会这样?他们住的地方,应该比咱们的条件好多了啊?
金松说:好也没用,那陈青雪身子太弱了,早年受过重伤,修炼的炉鼎被魔教的妖人搞坏了,从此几乎成了废人。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人这一辈子,唉……
崇信看看金松,说:玉华帝国,是什么国度?地大物博,岳大剑士又是什么身份?什么名贵药材买不来?什么医道高手请不到?这伤到底有多重,就都治不好?
金松看看他,说:元气透支了,你懂吗?元气透支导致的炉鼎受损。当年华大剑士曾经说过,除非再造炉鼎,不然,神仙难救!你说你,没知识,没文化。真是……
崇信想了想,低声嘀咕:再造炉鼎?那不就是要人身重生?
金松拍拍崇信的肩,说:所以说,这根本就不,可,能!好了,都别抱怨了,一会儿伙房可就开餐啦,大家都准备好,吃饭吧!
波风退看着若有所思的崇信,问:怎么,有什么想法?
崇信说:我……想救人。
波风退笑了,说:你不是素来都最喜欢救人吗?
崇信看看波风退说:但是,如果救人会泄露我最怕被人知道的秘密呢?
波风退说:如果是我,我可能根本不会考虑;但……你是你,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崇信想了想,然后说:对,问题的关键……
过一会儿功夫,金松过来叫自己的队员列队去吃饭。
队员们全丝丝哈哈地吹气,却唯独少了崇信。
金松问:崇信呢?小子,平时吃饭最积极,今天怎么人没了?波风,崇信人呢?
波风退一脸茫然地说:去厕所了吧。
……
此刻,崇信正潜伏在岳凌波所住营房的屋外树梢上。
南方的树大部分都比较高,通常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不是夸张)。
崇信潜伏在树梢上,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他见房里没有旁人,只一个瘦弱男子卧床不住地咳着。
他便驾驭着轻盈的轻功,从树梢掠下,从窗口掠入屋内。
那男人很快注意到了他,崇信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低声说:我是来给你治伤的,不要声张。
说完,他将那男人抱起扛在自己的肩头,顺窗口再次飞出。
这时,岳凌波亲自给丈夫打了饭回来,推门温馨地说:你看伙房今天给你做了什么?
没有回音,她奇怪地去看,丈夫不在床上。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绝不可能在没有外人帮助下下床走动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是海寇为了舟语港的事报复自己,潜入军营,带走了她丈夫。
她心里的火腾地就冲上头顶。
她从墙上取下一杆火枪,压上铅弹,奔出屋外,望空开了一枪,吼道:有敌袭!全体警戒!
……
那边,岳凌波集合了整个水师的兵力开始搜查拐走她老公的“海寇”,这边,崇信扛着陈青雪来到一处僻静没人的山上。
崇信怕陈青雪冷,一直在给他灌输内力。
他看四周没人觉得此地可以,便自手中甩出一团烈火,将地面烤干,把陈青雪放在地上,对他说:我可以给你治伤。但是有个要求,你不能对任何人说,是我给你治的伤,不能说是我如何给你治的伤,这都是我的秘密。好吗?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能守住秘密吗?
陈青雪点点头。
崇信自手心控制着放出凤凰焰,将四周封住,为的是不让冷风冷雨再淋过来。
然后他说:一会儿,你会非常疼。你要坚持住,修复你的身体,可能会比较慢。
陈青雪又坚定地点点头。
崇信开始了。
他运足灵力,将凤凰焰从掌心注入到陈青雪的体内。
凤凰焰虽然是具备重生之力的神奇能量,但是,温度极高。它可以瞬间熔断钢铁,人体在接触到它之后,就会开始经历破坏重生的过程,破坏是异常的痛苦,重生也是难以承受的折磨。而这种折磨,才能令鸟中王者,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而现在陈青雪也正在经历类似的过程。疼,真的很疼。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筋骨都在被销熔后重铸,整个身体都在经历重新的塑造。
然而,这种疗治的过程既需要充足的灵力支持,也需要时间。
而岳凌波率领的水师正在不断地扩大搜索范围。
士兵们一边在冷雨中缩着脖子,搂着肩膀,一边在到处搜索着,争取想早点找到人,早点缩进被窝里,哪都不去。
崇信感觉到有人快到他们附近了。
他不能保证在有人干扰的情况下,还能全神贯注地保持疗治的过程。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草率。如果动了真火的岳凌波提着剑全力杀过来,自己还真的挡不住她,更何况,自己的精力和气力都用在给陈青雪治伤上。
那些水兵发现了崇信的火焰屏障,外面看像一个大火球。
水兵们感到很惊讶,走过去,凑近些。
一个水兵说:好温暖。
另一个水兵说: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吗?赶紧把大伙都叫过来,都暖和暖和!
可是,谁去呢?五六个烤火的水兵,谁都不愿意去。
又一个水兵说:算了,没准过一会儿这火就熄了,没看下雨呢吗?咱们再多烤一会儿,反正也用不了多久啦。
几个人就围在凤凰焰的四周幸福地烤火。
里面的崇信常常舒了口气。
终于,对陈青雪的疗治要到最后关头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人声:大人!那边有一团火!
岳凌波的声音响起:在哪里?我们一起去看看!
崇信听了,险些吓出一身冷汗。
岳凌波走近凤凰火,看看这金黄的颜色,觉得有些眼熟。
忽然她记起,这是在舟语港曾经见过的崇信使用过的魔法招式。
岳凌波说:里面一定有人。给我出来,里面的人!
崇信有些惊慌,但疗治只差最后一步。他不能停,只有拼死全神贯注在给陈青雪治疗上。
外面的岳凌波有些不耐烦,说道:我数到三,三之后,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都要打得你现身!一……
崇信心里着急,心想:快点,快点,再快点……
岳凌波:二……
崇信心里害怕,心里嘀咕:慢点数,慢点数,再慢点数……
岳凌波:唉,这火可真暖,都把我身上都烤热了。三!好家伙,看剑!
说时迟,那时快,岳凌波说到三,崇信的疗治终于彻底结束,陈青雪的身体经过凤凰火的锻造,经历了一番极痛的疗治过程后,获得了重生,甚至比受伤之前的身体还要更具有强度和天赋,只不过灵气尚显虚弱,需要从头练起。
结束了疗治,陈青雪便昏倒在地。崇信转身,用仅剩的一点灵气,一点不剩地运足“烈焰奔雷”,“砰”一声,火团消散,崇信急速飞掠而去。火团里,仅剩昏迷不醒的陈青雪一人。
岳凌波见了,赶紧冲了上去,心疼地将陈青雪上下探视,看并无大碍,睡眠安定,气息匀称,只是昏迷了。
她也不再管搜索“海寇”的事,将老公带回了驻地,好生看护。
众人回了营房。
金松才想到:崇信怎么一直没有出现?
他们将队里所住的营房又补了补风口,屋子里总算暖和了一些。这时,崇信推门而入,冷风直接吹进来,全体人一起跪下喊道:崇信,快关门,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