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走了出去,刚一走出大门,轻寒又在背后叫住了我,我回过头,见他认真的看着我,嘴角浮着一点温柔的笑意:“你早一点休息,明天应该是一大早就要出。w=w≠w≠.=”
我柔声道:“我知道了,你也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回去之后又去妙言那里看了看,她睡得不甚安稳,好像做了不太好的梦,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嘴里不断嘟囔着说着什么,我陪了她好一会儿才等到她安静下来,等自己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快要三更了。
幸好扣儿还没睡,等着我回来帮我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也不多,打了个包袱送出去,屋子里便安安静静的只剩下我一个了,躺在床上,望着头顶微微颤的帷幔,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有点睡不着了。
裴元灏赶着想要入潼关去西安府,自然是因为去了那边之后就能完全的避免京城的人马的追击,而且,山西这边的兵马,说到底在这几次战役中还是遭受了重创,他需要高天章那边的人马保护自己。
而轻寒,在尽快的调度那支人马赶回,要在进入潼关之前汇合。
的确,若是处在皇帝的那个位置,怀疑他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可我,我还是愿意相信他。
反正,相信他就对了……
这样想着,慢慢的闭上眼睛,睡意袭来,一下子便将我卷入了黑暗当中。
黑甜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正好扣儿他们过来服侍我起床,我梳洗完毕,跟妙言一起吃了早饭,然后那些侍从侍女便开始66续续的往外走。
我也带着她,跟着常晴一起走了出去。
还没到官署的门口,就已经听到外面人声嘈杂,我有点意外,毕竟是皇帝的车队,怎么会这么嘈杂的声音,感觉一点规矩都没有,但一走出园门,看到门外的情形就明白过来。
临汾城内,大概一半的老百姓都过来了。
大门外出了列队的护卫,车马,其他的所有空的地方都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官署不得不派出卫兵将四周全都竖起人墙围了起来,避免老百姓冲上来,但即使这样,那些老百姓还是不断的一波一波的往前拥挤,好几次都差一点将那官兵筑成的人墙给挤垮了。
原来,是来为皇帝送行的。
没想到裴元灏要走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才一天而已。
不过,他人呢?
我们慢慢的靠近大门口,周围的护卫眼看着前面那些老百姓越的激动起来,急忙上前来护在我们的前面,常晴走到门口,不少人已经在城门口见过她了,前排的老百姓立刻便跪倒下来:“皇后娘娘!”
常晴微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候在门口的玉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啊?”
玉公公急忙上前:“也不知道谁把消息传出去的,这些老百姓大半夜的时候就开始在外面守着了,皇上出来的时候,他们也都向皇上磕了头。”
“倒是有心了,还是让他们回去吧,本宫看他们里面有不少老人家,呆会儿日头毒起来,晒坏了他们可怎么办。”
“奴婢知道了。”
“对了,皇上呢?”
“皇上已经在马车上了,让娘娘来了之后直接过去。”
“哦。”
常晴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轻盈和妙言——”
玉公公道:“皇上吩咐了,颜小姐和公主殿下的马车在后面。”
“那就好。”
常晴回头对着我们:“那你们也过去吧,留神一点。”
我和妙言立刻俯身行礼,然后便转身往后面那辆马车走去,我一边走着,一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轻寒什么时候出来呢?
可就在我刚要回头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出了一阵欢呼声。
“来了来了!”
“就是他!”
“大家快看啊,刘公子出来了!”
我的脚步一滞,急忙回头一看,只见轻寒带着他的几个护卫慢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府衙门口护卫林立,人数众多,但他的脸上带着半张银质的面具本就非常的显眼,再加上身后几个气势逼人高大壮硕的护卫,那些老百姓立刻就认出他来。
顿时,他们的情绪更加高涨了起来,不断的有人从后面往前拥挤,那些护卫手挽着手用力的拦截,都几乎拦不住。
最后,终于有几个老百姓冲破了他们的阻挠,一下子跑了上来。
立刻,府衙门口的护卫冲上去拦在他们面前:“干什么?”
那几个老百姓慌忙说道:“我们是来为刘公子送行的。”
“……”
这样一说,那几个护卫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而刘轻寒已经走到了大门口,老百姓立刻朝他跪了下来:“刘公子!”
轻寒弯下腰扶着最前面一个老者,说道:“老人家这是何意?折我的寿了。”
那老人激动不已,花白的胡子都在颤,说道:“我们是来叩谢刘公子的救命之恩的。若不是刘公子帅军抵御了城外那些叛军,我们临汾城内的人,只怕早就被他们杀光屠尽了。”
“是啊是啊!”
“多谢刘公子的救命之恩啊!”
周围的附和着,又纷纷对着他跪拜磕头。
刘轻寒慌忙搀着那老人家不让他再跪下去,又对着他身后的那些老百姓说道:“各位还是请起吧。社稷危亡,苍生倒悬,我们理当共赴国难,这些事情是我责无旁贷的,各位可以不必如此。你们都起来吧。”
他说着,低头一看,就看见那位老人,还有其他几个老百姓的身上,竟然都带着包袱。
他诧异的道:“你们这是——?”
那老人说道:“刘公子,叛军既然能打到这里来,将来就难免会再打过来,如今临汾城已经残破不堪,朝廷的军队一走,你也带着人走了,这里迟早是保不住的。我们也只是为了活下去,所以,大家决定,都跟着你们走了。”
轻寒顿时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要——”
那老人顿时又作势要跪下去:“请刘公子成全。”
“……”
轻寒一只手扶着他,一边又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乌泱泱一片的人头,全都跪在眼前俯对着他,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在一旁看着,也不由的皱紧了眉头。
原来,这些老百姓是打算离开临汾,跟着我们入陕西。这一路上难免会有些艰难困苦,他们现在这么说,也就是为了到轻寒这里寻求庇护,哪怕不是庇护,只要队伍稍微放缓一点顾着他们,路上也就不怕遇到山匪强盗了。
这种要求,肯定是不能向皇帝,向朝廷的兵马提的,所以,他们就都对着轻寒了。
他,会答应吗?
我看着他一脸纠结矛盾的样子,犹豫了半晌,终于说道;“各位,我们这一路,可难得很啊。”
他这话显然就有些松动了,那老人家急忙说道:“不怕,不怕!我们原也不怕困难,只要刘公子让我们跟着,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轻寒眉头深锁的看着他哀求的神情,又看了看后面那些老百姓灰突突的脸庞,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我会让人在后面跟着,你们只要不拖累朝廷兵马行进,那就走吧。”
顿时,那些老百姓欢欣雀跃不已,纷纷朝着他磕头道谢。
他摆了摆手,便转头向自己身后的护卫交代了几句,有两个侍从立刻便往后跑去,显然是去他们的队伍后面交代任务了。
这时,身边的妙言转头走到马车旁,奋力的爬了上去,我也急忙跟上去,就看见她坐在里面,脸上颇有些不平之气。
我说道:“你怎么了?”
妙言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娘,这不公平!”
“什么?”
“守临汾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明明之前,张大人,还有邓将军他们都有功劳,朝廷的兵马也死伤了那么多,才让临汾城坚守到今天,为什么老百姓就只记得,只记得他一个人的功劳?”
我想了想,说道:“老百姓也并不是不记得朝廷的兵马的功劳,难道你不记得,你一出面,那些民兵都听你的话吗?”
“可刚刚——”
“他,你三叔他,是在战役最艰难的时候赶到的,的确,他在这场战争中是捡了个便宜,让大家都认为是他打了胜仗,但有一件事,你不要忘记了。”
“……”
“他可以不来的。”
“……”
“他可以不来,但他来了,而且带领的是自己私人养的府兵,这在现在这个乱世里,每一个豪强,地方的武将都极力保护自己的势力,生怕受到削弱的时候,他可以站出来,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
“你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个举手之劳,但你要知道,不是人人都愿意为你举这一下手的。况且,你看到过战争的残酷,你也去救治过那些受伤的兵士,难道你没想过,即使这样一场捡便宜的胜利,他的军队也要付出代价,也有些伤兵,一样受了伤,可他们原本不是临汾的人,他们不必来这里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