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裴元灏刚刚坐到椅子上,玉公公捧来了热茶,他听见我的话,拿着盖子拨弄茶水的手只停了一下,就低下头去喝了一口茶。? ??? 中文 w8w?w?.?811?z8w1.?c?o8m?
然后说:“怎么就急着要走?”
“之前就是定了,这个月底该动身的。”
“也还没那么急嘛。”
“可是——”
“不急,”他继续吹弄着茶水上漂浮着的茶叶,慢慢说道:“等朕处理完眼前的事再说。”
处理完眼前的事?
我听着,心里微微的一动,但也没说什么,而他也没有再跟我说什么,只与裴冀说了一会儿话。看得出来他们两父子感情算不上太好,其实也是有隔阂的,但场面上还是能敷衍过去,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他便起身退出去了。
我也跟着告辞走了。
一出门,果不其然看见他慢慢悠悠的走在前面,自然是在等着我,玉公公跟在他的身后,一看见我出门了,立刻招手让我过去,然后陪笑着对他道:“皇上,颜小姐也出来了。”
“嗯。”
我赶了几步,走到他身后,然后玉公公他们就往后退了。
裴元灏也没有回头,仍旧背着手在前面走着,慢慢的说道:“朕听说,之前朕在宜华宫修养的时候,她曾经带着人来为难你?”
我顿了一下,才意识到那个“她”是指方芷君。
于是说道:“也不是为难,丽嫔担心陛下的安危,担心我有意加害陛下,所以带着人来问我要人。”
“你觉得她是个什么人?”
“……不算聪明,但伶牙俐齿的。”
“……”
“她年轻,不怪风头足些。”
“朕问的不是这个。”
“……”
“你觉得她,是那么烈性的人吗?”
烈性?
也就是,怀着孕,也要往湖里跳,固执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沉默了下来。
裴元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我勉强笑了一下:“我进宫也没多长时间,跟丽嫔的相处也不多,她到底是不是个烈性的人,我还真的不知道。”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沉,但对着我,也并不脾气,只是又掉过头去继续往前走,我跟上去几步,轻轻的说道:“陛下,西行之事……”
他头也不回的道:“朕说了,处理完眼前的事之后,你们再动身。”
“陛下说的可是丽嫔的事?”
“……”
“丽嫔娘娘的头七也已经过了……”
“今天是她回殃,还有朕的那个孩子。”
一听他说起“孩子”,我的声音就低了下来,终究没再说什么,只静静的跟着他往前走。
到了该分路的地方,我正犹豫着要往玉华宫走,却听见他说道:“你就不要回去了,跟朕过来。”
我问:“去哪儿?”
“去湖边,看看。”
“……”
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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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一丝疑惑,跟着他往湖边走去。
这个地方相对于寻常我们赏花常走的地方更偏僻一些,再过去就靠近冷宫了,几乎没什么人来。
走了好一会儿,一个人都没遇见。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虽然我穿得不像那些嫔妃一样层层叠叠,又窝汗还不透气,但这个时候在日头下走着,也觉得热得慌,靠近湖边,就立刻感到一阵凉风从湖心吹过来,十分的舒爽惬意。
我忍不住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像是感觉到什么了,便给玉公公递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我们走到了湖边的一处凉亭,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走出来,再一看里面的圆桌上,已经摆了一些茶点了。
就是刚刚,他让人去准备了?
我一愣,他已经走过去坐下,然后说道:“在这里来歇歇吧。”
我谢了恩,乖乖的走进去。
一坐下,就感到湖心的风带着水气吹来,十分的清凉舒爽,这个亭子修得很偏,两边都是高高的柳树,垂下的枝叶密密麻麻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将这个亭子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风能从外面吹进来。
不过,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而且我往周围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这里离那天捞起方芷君的地方不远。
难不成,他是要——
我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谨慎的看着他,见他只是捧了一碗茶,却不喝,只望着湖面被风吹起的层层涟漪出神。
风,一直没有停过,渐渐的,凉意更甚,我的指尖也有些冷了起来。
这个时候,就听见不远处跑来了一个小太监,跑到亭子边上跟玉公公说了什么,玉公公急忙进来:“皇上,那边有人在烧纸。”
宫中是不能随意祭祀鬼神,烧纸钱这些事更是明令禁止了,听玉公公这么一说,裴元灏倒没有生气,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茶:“抓过来。”
玉公公得令,急忙出去指挥了几个人。
那几个小太监飞跑过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一群人推推搡搡的走了过来,他们把抓来的几个人推到亭子边上,那几个太监宫女吓得面无人色,连头都不敢抬,只能连连的在地上磕头,磕得碰碰作响:“皇上,皇上饶命啊!”
“皇上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皇上……”
我听着他们求饶的声音,再低头一看,都是方芷君身边的人。
难道,裴元灏来这里,是为了抓他们?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根本不看他们,只专心的喝自己的茶,而旁边的玉公公则上前一步,指着他们道:“你们刚刚在那边干什么?谁让你们到湖边烧纸钱的?!”
那些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只有一个小宫女,是贴身服侍方芷君的,壮着胆子说道:“皇上饶命,奴婢们只是服侍了丽嫔娘娘这些日子,她走了,奴婢们心里难过,今天是丽嫔娘娘回殃的日子,奴婢们斗胆来这里给她烧些纸钱,让她走得安心一些。”
玉公公怒道:“宫里早就有规矩,不准私下祭祀,再说,丽嫔已经下葬了,你们还在这里偷偷摸摸烧纸钱,难道你们是心里有鬼?”
那些人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恐不已的道:“不是啊公公,我们没有啊!”
“我们只是来一尽主仆之义罢了。”
“饶命啊,饶命啊!”
玉公公冷冷的看着他们,这个时候裴元灏将茶杯放下了,玉公公急忙上前一步,小心的问道:“皇上,这几个奴婢,您看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