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排入百名之前,足以说明其玄妙,当年的郎家虽然算不上是世家名门,但也绝对是有资格在江湖中发出声音的存在,九字言决,速、御、震、破、力、法、恶、生、死,变化万千,只可惜所有的荣耀都随着五十年前那场浩劫烟消云散,就连九字言决流传到如今的郎家后人手中,也仅剩下前六字。
但即便只有六字也都是不可多得的绝学,与学府的十二字诀不同,前者并非纯粹的招式,而是几近称道的神通,据说是当年郎家先祖感悟问道榜上各大神通后有感而创,尽管只是粗浅的感悟,比如御字一法便是从青澜佛舍中演化而成,通其形而未达真解,却也是博采众长,称得上独辟蹊径第一家。
“九字言决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当年你老祖靠着这一神通硬生生把一个村野小族拉扯上了台面,如今在你们这些后人手中竟变成打架的把戏,只怕再过几年连百名之列都保不住喽!”酒中魁双眼迷离,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嘀咕什么呢?”旁边的人回身看着醉酒醺醺的酒中魁问道。
酒中魁连忙摇了摇手中的酒壶,恍惚说道:“没救了。”
众人以为他是在说壶中没酒了,纷纷嗤之以鼻的甩了甩袖子,这家伙也算是学府的一大奇谈,无人知晓他是何时入院,就连不少教习都是在他的陪同下从弟子混到了老师的位置,可仍然不见其离开学校,整日抱着个酒葫芦,谁也说不好是醒着还是醉着。
甩开众人目光的酒中魁又灌了一口酒,醉眼迷离的看着被逼的无处可逃的苏问,喃喃道:“小家伙,你又还能再进一步吗?”
“还手啊!刚才不是打的挺过瘾的吗?”郎九言歇斯底里的咆哮着,随手挥动的掌风毫不逊色宋哲的灵气罡风,已有不少教舍遭殃,按照常理,此刻也该有教习出面制止才是,不少弟子心中早已生疑,可他们并不知道,从苏问进纵院的那一刻,所有教习都去了同一个地方,学府后山上有两座竹屋,一座在山腰,另一座在山巅。
“等会儿会让你过瘾的。”苏问轻笑着说道,这几日虽然被姜离厌调教的很惨,好在走马观花步并非毫无长进,尤其是当他放下心中芥蒂,从杜久昌那里讨要来了那张棋盘后,才切实发现那些棋子绝非随手摆弄那么简单。
郎九言体内气机再度改变,速之一字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点点淡青气息,而是凝实如一条青蛇盘绕在其脚下,脚踩地面,亦如灵蛇游身,身法速度快上一倍不止,苏问的走马观花本就不以速度见长,在沧州时已经领教过飞燕堡的凌空飞燕,但同样,走马观花能够位居问道榜第六十位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苏问做不到姜离厌和南追星那般鬼魅如影,但他有自己的用法,问道榜上的神通吗?巧得很,我有不少。
追身而来的郎九言一张压下,鼓荡的气流好似一堵墙砸在苏问天灵,那片诡异的青光再度显现,郎九言看得分明,这青光绝对是比他的御字诀更为厉害的神通,既是如此他就又多了个理由除掉这个令他厌恶的家伙。
“力。”
第五字。
赤红之色似血浆渗出,染满郎九言周身,一股暴躁难言的力道从那血枷之下隐隐透出,血枷迅速凝结直至焦黑,一条裂纹浮现其上,如同鳞甲般脱落,转而露出其下新生的皮肤,原本被灵力充斥到肿胀的臂膀,此刻非但没有半点虚浮之象,简直是整整增粗了一圈,结实如岩壁凸起。
刚猛霸道的拳头迎面砸来,不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胜之前,苏问一手撑地,另一只反手握剑,后腿猛然发力,瞳孔中悄然泛起异样的光泽,在那拳风冲来的间隙,身躯先行向左偏移分寸,随后腾出一手按在对方砸来的拳头,只凭单手支撑,体迅飞凫般翻身而起,双脚夹住对方脖颈,一剑倒刺,剑锋贴着对方胸口化过,竟然只留下一条白痕,郎九言怒喝出声,反手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苏问背心,苏问口吐鲜血,一脚踩中对方面门,借力飞身跃出数十米外。
“呸。”
郎九言狠狠啐了口唾沫,若不是那道诡异的青光,刚才一拳足以将对方脊椎打断,不过越是如此,那青光在他眼中的价值才越高,加持了三字威力的一拳斗破不开的防御,必然是可以排在问道榜前列的神通,从对方糙劣的手法看,根本只是掌握了些许皮毛而已,但仅是皮毛就已经这般棘手,排名怎么会低。
“嗯?”
突然察觉到什么异样,郎九言抬起手臂看到上面有一枚鲜红的掌印,连龙舌斗破不开的肌肤,却像是被人洞穿了一般,正是方才苏问借力按住的地方,那一瞬间隐约有什么力量在牵动他的灵宫,本以为是将灵宫与天地连通引起的波动,但此刻看到皮肤上的掌印,似乎并不简单。
苏问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的异样光泽随之消散,他的五座灵宫早已空空如也,原以为靠着一气化三清应该可以撑着再出一剑,可是郎九言的九字言决委实超出他的意料,尤其是破开灵宫直通天地的手段,不得不佩服那位郎家老祖宗的胆大妄为,在凌天宫大行其道之下还能创造出这种暗含魔教教义的功法来。
“为了偷点灵气,险些赔上性命,这灵宫还得再开两个。”苏问自言自语的说道,负在身后的掌心中一团灵力顺着经脉涌入灵宫,从很早以前他就发现自己的灵宫与旁人不同,也许是那次受伤导致,总之他的灵宫无论是灵力的吸收还是储量都远逊同等修士,若没有一气化三清强夺灵力,他现在能有五等起凡都是好命。
尽管没学过任何神念师的手段,只是念力这条路苏问可是一步一步摔过来的,令对方分神片刻对他而言并不算难,郎九言将灵宫与天地连通,苏问则反其道行之,借对方的灵宫强纳了一口灵力,虽然说起来简单,归其根本还是在于苏问这家伙根本就是该被凌天宫就地正法的魔教,他不是在修灵力,至始至终都是在从天地那里夺。
郎九言与苏问交手次数越多,苏问体内的灵力便恢复的越快,等到郎九言终于察觉出问题所在时,苏问也终于不再躲闪。
“我说过,等下会让你爽的。”
苏问冷冷一笑,体表流光萦绕,一步迈出原地竟然还站着一个苏问,连迈两步,此间赫然站着三个模样相同的苏问,三人齐笑,音容笑貌毫无差别,诡异的紧。
“一人三相,你这家伙会的还真不少,不过等会儿它们都是我的。”神情越发狰狞的郎九言,他现在开始庆幸自己的观人望气从未出错,因为苏问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恩赐,凌天宫果然才是天道的使者。
“你来拿拿试试。”
三人同时冲出,脚下雷光涌动好似三道流光呼啸,然而只是一刹三人的身影就如同湮没在雷光之中,郎九言一脚踏地,尘土飞扬而起,以其为圆心滚滚气浪荡漾炸开,将所有雷光笼罩其中。
“苏问,你知道我第三场悟出的是什么字吗?是我郎九言的言,我说废了你,你就绝无逃走的可能,法。”
第六字,紫色的光影在气浪中滚动,好似刮骨利刀,连光影都切割成线,就在他认为苏问必将在他的紫法之中无所遁形之际,所有的雷光顷刻间黯晦消沉,甚至连同学府的一切都如同被风沙吹散湮灭无踪,只剩满眼混沌,有一人从黑暗中走来,脸上的狂傲和暴躁与他如出一辙,仔细看去那人不正是他自己。
“苏问,你该死,你的一切都该是我的。”那人冷漠说道,郎九言蓦然惊错,竟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着样式悄然变换,连忙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那一刻他所有的意念都仿佛被这混沌所吞噬,万籁俱寂,只剩他一人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我是苏问。”
纵院大道上,三道雷光直指郎九言,而对方好似痴呆般站在原地,酒中魁饮完壶中最后一口酒,叹气道:“蠢在话多,那有把自己的心底的恐惧说与旁人听的,唉,九字言决究竟是该就此沉寂还是再创辉煌,小家伙,就看你手中的剑了。”
雷音破晓,三头雷霆奇兽咆哮而出,就在这时天边一道身影疾驰而下,人尚未到,声威却比雷霆刚快。
“苏问,不要杀人。”
莫修缘一语喝出,翻掌推开纠缠的付丹阳,苏问全然不顾,心中杀意已决,不管是为了王冉亮还是自己,今日郎九言必死,剑锋锐不可当,三重雷音所化的浪潮将郎九言包裹其中,突然一声轻叹响起,两具法相顷刻间化为流离之光,一袭身影掠入场中,单手按下苏问手中的龙舌,一道半尺宽的沟壑横贯整条大道。
“谁?”苏问冷视着面前之人,一头卷发,脸上带着不情愿的笑意。
常佑房缓缓说道:“师弟,这里毕竟是学府,伤人我不管,伤的多重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行,只是杀人可就过界了,我不得不拉你一把。”
苏问瞳孔收缩,手上的压力告诉他,有此人在他绝对杀不了郎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