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月色好,数蚂蚁呢。”
幼筠勉强笑了笑,这种蹩脚的借口,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
不过,既然眼前的这个男子也不过是装疯卖傻,她也就没必要当真回答。
“数到几只了?”
果然,这个男子也只是笑笑,并没有深究,而是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她说道:“嘴角还有血。”
幼筠接了过去,也没有说谢谢,反正她没有求谁来帮自己,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自愿的,他不会在乎这一句谢谢。
难得这个帮她的人,不是一个诸事八卦,多嘴舌的人,那倒是挺好的。
幼筠擦拭完嘴角的血迹,手帕也已经被染红了一小半,看来,是没有办法还回去了。
“有劳公子相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行了,不敢叨扰公子。”
幼筠如今很是难受,可没有心情去应酬,眼前人好歹也算是帮过自己的,赶人的话也要说的委婉一点。
“可是,这里是我先来的。”
看来这个架势,是不会轻易走,幼筠无端闯入他人静谧之地,然后开口把人赶走,似乎也说不过去。
幼筠歇息了好一会儿,也许是墨焰的丹药开始起作用,体内的痛觉慢慢消失,她才能得以喘一口气,看清眼前的人。
容貌俊美自然是不用说,这一身绫罗绸缎,也并非是随便人可以穿得起。但是今天请来的宾客,全部都在宴席厅那里,她出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哪里的位置空缺着。再说,这可是太子设宴,哪个官员无聊到为了看月亮数星星,而放弃巴结太子的大好机会呢?
“你是谁?”
幼筠又重新问了一句,她孑然一身,这里的所有东西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不能不知道。
“字嘉蘅,单名禛,姓刘。”
真是一个不懂得隐藏自己的男人,幼筠只是问一句,他连字、名、姓都说了,不怕被人听进心里去,顺藤摸瓜到府上敲诈一笔吗?
“那我该叫你什么?”
幼筠顺了一下鬓间的碎发,拍掉衣裳上沾着的灰土,刚才的狼狈样,已经消失不见。
“你喜欢。”
刘禛简单的回答,抬起头看着天空的圆月,看来他真的是在这里欣赏月亮,而幼筠就是那个误闯者。
“我没见过你,你不是太子后院的女人,是今天的宾客,还是太子的新宠?”
刘禛想了一下,看着她问道。
幼筠刚刚腾起的感激之情,在他这句话中覆灭,如果她告诉他,两个可能都有,会有怎么样的表情呢。
“你这么八卦,真的好吗?”
幼筠讥讽了一句,撑着站起来,出来已经很久了,如果不回去的话,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太子府这里危机四起,谁也说不准下一个会发生什么事,眼前这个男子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实在是不应该做过多的停留。
“你要回去了吗,我和你一起走。”
刚刚被骂八卦也不生气,看幼筠站起来,他也走上前去。
只是幼筠还站不稳,太子妃也许不知道她这个下马威,几乎要掉了幼筠半条命,如果她知道了,还会不会继续这样做呢。
答案应该会。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真正善良的人。
刘禛站在她身后,什么话都没有问,这是一个奇怪的男人,他看到幼筠蜷缩在地上吐血的时候,只是看着,然后把她抱起来,放在长凳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多问一句不该问的话。
可是而后的谈话却又显得那么长舌八卦,现在幼筠要回去,他却只是看着,什么都不说。
但是这些动作,就足以让幼筠察觉,这个叫做刘禛的男子,心思不是一般的犀利,他知道哪些事可以说,哪些事不可以说。
其中的利弊关系,只需要一眼他就明白。
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明人。
幼筠还是很难受,脚步走不稳,但是好歹也没有摔下去,夜晚吹来的风也让她清醒了不少。而刘禛一直都表现的很有耐心,走在她身旁,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回去的路不长,可是愣是被幼筠走了一刻钟,才慢慢的挪到宴厅门口,原本苍白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
站在宴厅门口的小厮婢女看到她和刘禛走过来,马上挺直了脊梁骨,吊起嗓子通传喊道:“祁王到,少将军夫人到。”
幼筠听到小厮通传,扭过头看着刘禛,而刘禛也看着她,两人似乎都为彼此的身份感到有些意外。
这个话唠型的男子,刚才只是问他是谁,就把能说的都说了,却唯独不说自己的封号,是故意不想让人知道呢,还是别的原因。
“少夫人请。”
刘禛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让她先走进去,随后自己才跟在后面。
祁王会来,在场的官员都没有料到,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刘禛的身上,倒没有多注意身旁的女子;自古女子就是配衬,哪能总是引人瞩目呢。
幼筠朝着南翊厉的席桌走去,可是才抬起头,脚步就僵在那里。
因为她看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十六七,俏丽美艳,笑得甜美。
这是她的位置,这里是太子府,谁敢乱坐。
“幼筠,来。”
南翊厉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看到幼筠走进来的那一刻,一直冷如霜的眸子,好像一下子柔化了不少,想要站起来去接她。
可是,身边的女子,却不是省油的灯。
“少将军,这就是筠姐姐吗?”
说话的女子比南翊厉站的更快,直接就走出席桌,朝着幼筠走过来,她这般主动走来,南翊厉自然不好跟着来。
原本是太子设宴,如今却好像变成了几个人的局中斗。其余的人,已经成为了无关紧要的看客,只需要静静看热闹就行了。
“筠姐姐好。”
女子看着幼筠,施施然的行礼,笑着问好。
今天真是稀奇,太子妃叫她筠妹妹,这个女子叫她筠姐姐。
“妹妹好。”
幼筠看了她一眼,体内蛊毒还在发作,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她都处在下风,根本没有斗的意义,还不如回到位置上坐好算了。
女子见幼筠语气淡漠的想要离开,马上上前拦住,一脸无辜的笑着说道:“筠姐姐,我一直都很仰慕少将军,筠姐姐可以让我坐在少将军身旁吗?”
这哪是求人的语气,刚才她出去的时候,不是已经很不要脸的坐下来了吗?
幼筠还没有回答,太子就出声搅局:“禛弟也来了,少夫人就陪着禛弟坐吧,蔷儿爱好,真好少将军能镇镇她的顽劣。”
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让两夫妻分开坐,各自配个伴侣,这种话,也就只有乖戾的太子才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