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书蓉谈了关于孩子的问题,当她回到府上,看着南翊厉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时候,竟然错觉还有一个孩子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
她不禁抖了一下,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把目光移到一边去。
这种错觉实在是太可怕,让她连想多一秒钟都觉得恶心。
“你怎么了?”
南翊厉怀中抱着厚厚的一垒书,看着她作呕的样子,皱了皱眉眉头。
“吃错东西了。”
幼筠移开目光,她是连一刻的解释都懒得,照理说来,开春以后应该会很忙,毕竟守护皇城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但是,南翊厉却越发的空闲,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窝在家里,根本没有出去的打算。
幼筠总不能,直接把他赶出去吧。
“没有她们伺候,你不习惯了?”
南翊厉把怀中的一垒书都搬到门前的雨花石桌板上晾晒,其实比起习武,他更改嚼文。只是当初两兄弟的走向,都是鬼叔安排,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今得空了,自然要把书籍都拿出来晾晒一番。
“我不是娇贵的人,不需要人伺候。”
幼筠知道南翊厉指的是丹衣和流韵,两人虽然没有错,可是丹衣杀了人是事实,如果没有一点惩罚的话,在少将军府是没法立足的。
因此南翊厉责罚她们两人,在洗衣扫地丫鬟两个月。
洗衣扫地听起来好像也很轻松,但是如今府上都知道丹衣杀人,流韵也是一伙的,势必会遭受排斥和欺辱。
这日子过起来,并不好。
“等时间到了,我会安排她们回来的。”
南翊厉站在一旁,翻着桌板上的书籍扉页,这种悠闲的时光和这种散漫的口气,感觉就好像,已经是相处多年的夫妻似的。
而这正是幼筠所不能接受的。
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犯下了滔天的罪孽,却落得一生荣华富贵。
但是更可恶的是自己,**花开的季节,她如今却懒洋洋的躺在棉席上,什么都做不到。
“你是一家之主,安排的事情不需要对我说,反正你也知道她们的身份,借口除掉,义父也不会说什么。”
她对丹衣和流韵算不上有什么感情,就算被南翊厉借故除去,也不会太难过。如果跟在身边的时间长了,有了感情再除去,只会让自己难过。
“幼筠。”
南翊厉听她这么说,抬起头,目光微炯的看着她,这举动让幼筠不觉直了一下腰板子。
“是不是没有教过你处人之道?”
他忽然间冒出来的这句话,让幼筠心里紧缩了一下,一股无名之火就窜了上来。
“本该有人教的,可是被你杀了。”
是谁把她本该有的东西都夺走,如今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着可笑的话。
南翊厉听了,低头苦笑了一下,他好像对幼筠解释过,不过幼筠却没有听进去。
“我没有伤害过你的家人。”
在一个绝对不会再相信他的人面前,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处,只会落得虚伪的名声。
果然,幼筠冷笑一声,睥睨的看着南翊厉,连承认都不敢,这样的男人,她除了鄙视以外,找不到任何表情来形容。
“你以为,我是凭空想象的吗,你以为我没有回去吗?”
也许南翊厉从来都不知道,她在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不顾苍莳的阻止,回到家中。
那里的惨状,她至今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家中的亲人已经由邻里代为埋葬,可是整个庭院都是血,溅起来有好几米高,可见当时的场景有多可怕。
她当场晕倒在那里,却死死的抓住大厅里的帘幔不肯松手,以致于苍莳没有办法把她抱走,只好陪在那里等她醒来。
那时候的她,不敢去怀疑南翊厉,醒来以后,推开苍莳,颤巍巍的走到邻居家,敲了好久门才有人开门,那人看到幼筠,如同见了鬼一般。
“是他杀的,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男人,那晚我听得有声响,躲在墙缝里,看得真切。”
邻里没有骗她的必要,根本没有。
“你竟然还活着,你可知道你全家,都被你害死了。”
邻里大伯的话,如同魔咒一样,禁锢了她那么多年,都没有办法从中释放出来。
“到了如今,难道你要说,大伯他骗了我吗,他有这个必要吗?”
幼筠闭着眼睛深呼吸几下,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如今的她杀不了南翊厉,和他硬碰硬是最傻的办法。既然这个男人,如此有自信把她留在身边而不多加管制,这是她报仇的唯一机会。
没有必要在此刻做出过激的行为。
“也许他没有说谎,也许他看到了我,也许那个只是长得很像我的人而已。”
南翊厉顿了一下,有没有做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是如今却有人说,亲眼看到他拿剑去杀人。
到底是谁,要这样陷害他。
当初幼筠不过是他随意选中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说,当他还在桥头徘徊的时候,看到一抹绯红的身影立在拱桥之上。
那一刻,他就决定,把眼前这个女子作为跳板。
不过是投机选中的女子,又有谁会为了陷害他,化妆成他的样子,把幼筠一家十余口都杀了呢?
“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这般牙尖嘴利,那么会说话。”
幼筠怎么会相信他说的话,如今已经死无对证,他想要怎么胡扯都没问题。
“你不信,我不解释。”
南翊厉的眉眼低垂,看起来的确是不想再做任何的解释,也许误会一辈子都不会解开,但是他不会否认。
也许当初在桥头上,他没有选中幼筠的话,她如今……会过得很快了吧。
“我刚才和你说,处人之道。”
南翊厉不愧是装傻的高手,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可以若无其事的接回刚才的话题。
“你如果想要在府上,赢得那些奴婢家仆们的敬重,就要赏罚分明;我对他们说,是你把两人罚到洗衣房去的。”
说到处人之道,幼筠的确敌不过南翊厉,单靠她是没有办法去胜任南翊厉。。
“你帮我?”
幼筠站起来,走到南翊厉的面前,伸手一拂,把他晾晒在桌板上的书籍统统扫在地上。
“是看我太可怜了,所以稍微施舍一点给我?”
真是一个恶劣的男人。
“我只是,想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说实在的,如果你能阻止我,阻止寒渊的话,该多好呢?”
这个男人,脸上带着淡淡的苦笑,说着她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