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急忙低下了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不过心里实在着急，就悄悄地去拉了拉那个女子的袖子。再不说话，就真的来不及了！
那个女子听到那些龟奴们已经开始挨个的搜地方查人，心急如焚！不过好在她并不是太笨，知道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是个贵人，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所以她必须豁出去赌一把！
她终于开口，“回……回小姐，小女清蔷，自幼被卖入青楼，六年前成为四季坊的头牌。小女除了有些才艺以及卖笑之外，别无所长，也深知我们这一行花无百日红的道理，所以我与三个要好的姐妹合计了一下，想要赎身出去自己另开一家妓妨。”
赵莘听了这话倒觉得这位清蔷姑娘还有几分头脑，毕竟她已经当了六年的头牌，在古代，妓坊这个行业竞争十分激烈。年轻的美女一拨又一拨的送来，你断然不可能在最红的位置上坐上一辈子。
所以青楼女子最好的出路，就是找到一个真心喜欢她的如意郎君，出嫁从良。可这世间，千金易得良人难寻。想要嫁人，而且还是嫁给一个有钱又愿意一直对你好的男人，太难了。尤其是那些爱逛青楼的男人，又有几个不是薄情之人？
那么，趁着自己姿色未老的时候，攒钱出来开一家新的妓坊，确实是个比较明智的选择。等过两年，自己不行的时候，一手带出来的新人就能够顶上了。而且她还知道拉几个要好的姐妹一起入股帮忙，不仅降低了风险，还保证了新妓坊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开起来。
赵莘开始觉得这个清蔷有点意思了，只听清蔷抹了抹泪，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几个都是坊里比较红的姑娘，所以就商量好先瞒住老鸨，一个个地赎身走。可是不知怎的这件事就被老鸨知道了，她十分生气，要我们几个签下死契，若是她不肯放我们，就是我们给她再多的钱，我们也不能走。我们与她争执起来，结果——”
“让开！爷的路你们也敢拦？”那些龟奴们找完了一楼大厅的散客，就往二楼的包间冲了，胆子还真不小！
“我管你是爷，还是龟，这里是我们主人的包间，可容不得你放肆！”答话的是燕雲澈的随侍。
龟奴那些悍壮的汉子也就能吓吓这茶楼的伙计罢了，燕雲澈的手下个个武艺高强，可不是那些糙汉子会惹得起的！
听到声音的清蔷，心口猛的一震，吓得差点就要往桌子底下钻。老鸨的手段她太清楚了，当然她第一次从清倌人变成妓娘的时候不肯接客，就是老鸨用那些血腥的法子逼得她不得不从，那简直比死还要可怖！
所以，她绝对不能被抓回去！
越是紧急，她越是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而且她还敏锐地发现室内的两位主子，并无任何异色，又想起小喜刚才叫那位男主子小王爷，看来应该是位极有地位的人！也许老鸨的后面那个人，也惹不起他！
这个认知，带给了清蔷无限的希望！
她急忙接着道：“结果老鸨就把我们几个抓起来，毒打我们，不给我们饭吃，还把我们的贴身银票与首饰都收走了，逼我们就范。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说罢，她一个劲地给燕雲澈与赵莘磕头，“小王爷，小姐，求求你们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姐妹吧！我要是被抓回去，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如果跟老鸨签了那种死契，等到我们年老色衰的时候，一定会被她扔到大街上饿死的！求求你们了！”
这个女子除了有几分聪明，还会察言观色，并且努力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镇定下来，还是有几分利用价值的。只是赵莘还想试探一下，“你的确很可怜，可这世上的可怜人很多，我为什么非要救你呢？”
清蔷忙道：“一看您就是位大善之人，不然怎么会有小喜姐这样心善的丫头？”
倒是很会说话，一句话把赵莘和小喜都给捧了。
赵莘却回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心善，更不会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做没有好处的事情。听说京歌城的那些大妓坊各个都有大人物撑腰，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何必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你，去得罪他们呢？”
清蔷正欲回答，可又觉得赵莘分明话中有话，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继续赌下去了！
“清蔷却抖胆以为小姐不是惧怕权贵之人！”
能跟王爷在一起的女人，身份一定不低，更何况赵莘谈吐不俗，必然出自豪门大户，而且一个闺中女子竟敢女扮男装出门，必是离经叛道之人，而且受尽宠爱，不然绝没有这个胆量出门！
赵莘轻笑一声，“哦？”
果然是从小就在人事场上混的人，能熬成头牌花魁想必有些心计手段。如此看来，她进门后那般慌张可怜，其实也裹了几分心机，是想搏可怜，尤其是想搏男人的可怜。只可惜她遇到的是个对女人冷心冷肺的燕雲澈！
清蔷试探地说道：“奴家所在妓坊背后的主子，听说是七皇子！”
七皇子赵炎？赵莘认为他还没有这个脑子，那真正的幕后之人应该是二皇子赵焰才对，他的手伸得可真长啊，从宫内到宫外，遍布眼线！
清蔷偷偷瞄着赵莘与燕雲澈的表情变化，她感觉到他们似乎对她的内容很感兴趣，心中一阵猜喜！
她赶紧说道：“奴家以及妓坊的姐妹们平时招呼那些达官贵人的时候，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要事无巨细地报给妓坊的账房先生知道。”
真是不得不佩服赵焰，为了获得情报，真是无孔不入啊！
清蔷的话还在继续，“那账房先生是老鸨从前的旧相好，如今与她一直掌管着整个妓坊。奴家有一次说完之后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偷偷折回，就看到鲁爷在纸上记着什么。似乎是把我们的话拣最要紧的记下了，然后鲁爷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出门一趟，具体是什么地方没人知道，但应该是去见七殿下的人！”
门外已经响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音，结果倒不难猜，燕雲澈的手下还有其他达官贵人的侍卫，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龟奴给打跑了。
没有燕雲澈的命令，那些手下不会随便放不相干的人进来的，清蔷能进来全靠小喜死死拽着她。那些手下知道小喜与赵莘的关系，所以才没有刻意阻拦。
清蔷听得那些人被打走，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她还要继续努力，因为她还有几个好姐妹在老鸨的手里，她盼望赵莘能好人做到底，把她的姐妹们也给救了，否则她们只剩死路一条了！
可是赵莘的话却彻底绝了她的希望，令她刚刚放下的心又猛的提了起来！
“七殿下可是我的朋友，你说，我要是把你交给他，他会怎么谢我？”让那些龟奴把戴她抓回去，能捞多少好处？现在她逮着人亲自送过去，那人情可就大了！
“小姐——”小喜立即大叫起来。
“嗯？”赵莘将声音一拖，这丫头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小喜立即低头，小姐明明跟七皇子不熟嘛，要说熟二皇子还勉强能算上，可也不是什么好朋友啊！干嘛要吓清蔷吗？她真的好可怜的！
清蔷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起来，难道她赌输了吗？难道她千辛万苦逮了一个老实丫头求救，最后竟撞到枪口上了吗？清蔷很害怕，但是更多的是不甘心！她好不容易逃离地狱，又怎么能生生再坠下去！？
她又悄悄观察了几人的脸色，然后鼓足了勇气说道：“奴家以为小姐此举不妥，也许七殿下会拿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相谢！”
赵莘笑出声来，“你是说七殿下要杀我？你是怎么有这种荒唐的想法的？”
清蔷回道：“因为小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为了防止秘密泄漏出去，小姐以为七殿下会怎么做？只怕他奉送的大礼，不会是小姐想要的！”
赵莘的嘴角多了几分真正的笑意，“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清蔷回道：“奴家抖胆进言，哪能不害怕惩罚？只是奴家的记性极好，伺候过的达官贵人都还记得，上到宰相尚书的公子，下到七品的京歌令……”
宰相尚书的公子引起了赵莘的极大兴趣，她说道：“那你认识赵尚书家的大公子赵子墨吗？”
清蔷回道：“赵大公子，他也算是奴家的常客了。记得！”
赵莘又问，“那你还记得他都跟你说过了什么？”
清蔷却回，“小姐，奴家还跪着呢，跪久了有点头晕，一时想不起来了……”
赵莘便向她们俩个道：“起来吧。”
待到清蔷磕头谢恩了，小喜才反应过来，也急忙磕头谢恩，还不忘记拍马屁，“奴婢就说嘛，我家小姐是这世上最好心的小姐……”
燕雲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清蔷真想告诉她，小喜你实在太天真了！你家小姐是这世上最精明的人，分明是看着收留我比把我送出去能获得更大的利益，才答应救我一命的！这一通敲打质问，吓了我好几身汗哪！
赵莘还给她们赐了座，让她们用茶水点心，但是她要有关赵子墨的一切信息。
对于赵莘的做法，燕雲澈倒也不反对，只是他必须提醒赵莘，“丢了一个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个人自然指的是精明无双的赵焰，这个山芋实在烫手，赵莘，你想好怎么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