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渊七国之中,分属后唐与后周最为强大。但两国却却皆有一统九渊的野心,乃至互有摩擦,寸土不让。
至大唐社稷崩塌,晚唐动荡,各地诸侯纷纷举兵,这片土地便已然成为天下人大展拳脚和实现抱负的理想沃土。只是这一统九渊的梦想,自后梁起便被提及,奈何朱温此人荒淫无道,其子朱友珪也无争胜之心,才先于李克用失了民心,落得凄惨下场。
若非如此,李克用一族乃是李唐赐的皇姓,不过外邦蛮夷,又怎能坐稳这后唐江山?只是李克用此人精明隐忍,并愿延续后唐建制,以光复后唐为己任,这才有了其后的李存勖率兵灭后梁,一举奠定九渊七国的格局。
只是这后周从先唐起就一直游离在九渊七国之外,并未流露丝毫野心。彼时各国依附后梁俯首称臣,后周也未有任何出格之举。只是带后梁覆灭,才一崛而起,要与后唐分庭抗礼。
若是两国相去甚远也就罢了,虽是虎视眈眈,却可隔海相望。但两国却是恰恰比邻,接壤之处多有纷争。后唐雄踞云中、幽庐两渊,幅员辽阔,物产丰富。虽有漠北之遥,却也有江南之美。云中关内,更有“阳花绵千里,老朽乃回春”的美誉,气候宜人,风景秀美。
只是此处关内,被洛阳分隔而开,关外却是陇西之地,穷山恶水,山峦叠嶂,更有山精野怪的传闻。陇西北上千里,便是漠北。此处与后周接壤,有人迹罕至之名,常年飞沙走石,朝阳夕雪,让人望而生畏。
但此处却常年盘踞后唐精锐,此处精锐直接受命洛阳,若非危急存亡之秋,绝不会有任何动作。故而多年前顾闫勋班师回朝,便被江湖和庙堂猜忌,此人已生反心。其后顾府被灭满门,更是让世人笃定,这是一场一夕之间的厮杀。
只是班师回朝者就此陨落,后唐社稷依旧稳固。但随着顾闫勋这颗将星坠下,漠北之势岌岌可危。洛阳李存勖力排众议,将自己最为得力的爱将派往漠北,才堪堪守住了后周铁蹄的十三次进攻。
这十三次用血肉铸就的胜利,被后来这津津乐道,传为佳话。只是后来随着岁月推移,已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再未有人提及。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洛阳一役,漠北雄师将勤王回朝时,这只驻守漠北的军队依旧没有丝毫动静,直到洛阳转危为安,李存勖才昭告天下,漠北铁甲依然在。
这无疑给戍边多年的李嗣源重重一击!
洛阳以北之地,大半划为李嗣源的封土,这乃是李克用临终之意。为辅佐李存勖上位,李克用只能用这分封而至之法,将李嗣源“锁”在陇西之遥。但年深日久,李嗣源却是不甘寂寞,蠢蠢欲动。
不知为何,近些年来后周动作越加频繁。除了不断调动后唐之中的暗桩,还笼络了其他几国,许了天大的好处,要将后唐生吞活剥。
忆楚,曾几何时不过是弹丸之地,陵漠之渊,满是荒芜。但这也造就了忆楚人坚韧不拔的品性。忆楚虽是资源贫乏,却有着光复西楚之心,彼时大汉朝幅员万里,也不曾灭却忆楚之人心中的火焰。
直到九渊七国分封而治,忆楚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曙光。多年隐忍蛰伏,在后唐和后周皆有布置,只等一声令下,便可振臂一呼。只是忆楚来迟一步,后周已然识破了他们的野心,晓以利害,许以厚利加以拉拢,确保忆楚不会在后周动手之时,从其身后捅上一刀。
后周之地,名为扶海。因其乃海岛众多,土地稀少,故而得名。蜉蝣曾渡之,却见无边无际不知何去何从。乃得仙人扶其上,飞升而过,方知终其一生不过一场幻梦。
岛国之属,人人自危。不如后唐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后周贫瘠,只能通过掠夺求生。唯有与后唐接壤之处,有广袤土地,却是一片冰寒,寸草不生。故而漠北之外乃是一片虚无,并非空无一人,而是后唐雄兵从未涉足。
而从漠北之外来人,皆是心性坚韧之辈,后周之主便在后唐崛起之时立下重誓,有朝一日要带领膝下子民,享后唐繁华。在后周人看来,后唐之人根本不配拥有这等上天的馈赠,他们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机得了天大的运气,才能够颠覆后梁,问鼎九渊。
如此之下,双方便是剑拔弩张。后周不断派兵侵扰漠北边境,为的便是那一口热食和永悬头顶的烈阳。在他们心中,后唐之所以如此繁华,乃是有烈阳悬于其顶,源源不断赐下馈赠。而他们只有茫茫不绝的冬日,不断捶打着他们的身体和信念。
这一切,顾醒不得而知。只是在三人确定谢阁老身份后,陈浮生又不急不慢地娓娓道来,将后唐和后周时代矛盾,用最简洁的话语,将了个通透。就连冉麒也不由佩服,陈浮生的学识渊博,见解独到。
这尘封多年的故事,此时被挖出。摆在众人眼前的却是鲜血淋漓地现实,谢阁老会不会将付诸行动,用疯狂来颠覆龙首郡,颠覆后唐?
他们已不敢继续往下想,顾醒望向冉郡守,此时的他已是满面风霜。而陈浮生紧闭嘴唇,眉头紧锁,不知是否在思量下一步行动。就在众人踌躇之际,门外由远及近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未等三人开口,门外之人已然朗声道:“郡守大人不好了,怡香苑遭逢变故,请您速速前往。”
冉麒闻言不觉一惊,顾醒和陈浮生更是眉头一跳,三人齐齐望向内堂大门,生怕此人推门而入。此时他们并不知来人身份,亦或是忆楚三人派来刺探的暗桩也未尝可知。
冉麒心念一转,沉声问道:“何事?速速说来。”
那来人并未迟疑,急声说道:“元校尉率兵前往怡香苑,说是要查探虚实。却不料中了埋伏,此时两方正大打出手,看起来伏击之人乃是……”说道此处,那名来通报的兵士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有难言之隐。
冉麒冷哼一声,厉声喝道:“和不快速速说来,婆婆妈妈成何体统。”
门外之人明显咯噔了一下,连忙继续说道:“那伏击之人乃是城中富商谢葛老的家臣,此人不常露面,此时却是雄性大发,与元校尉打的难解难分。”
冉麒听闻沉默半晌,随即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门外之人闻言略有迟疑,却还是起身抱拳离开。
只是此人未曾走远,走出院门被闪身走入另一条小道,来到一方僻静之处,对另一名髯须大汉抱拳道:“启禀使者大人,已如实相告。”
那髯须大汉此时双臂环胸,正抬头望向天际,似乎若有所思。听见来人之言,也不曾收回视线,只是漠然问道:“冉郡守怎么说?”
“郡守大人并未下令派人前往,只是说了句‘知道了’。”禀报的兵士原原本本的将冉郡守的话重复了一遍,那髯须大汉先是一愣,随后面沉如水,“如此说来,他对此事并不关心。对了,有思烟姑娘的消息了吗?”
那名禀报兵士随即摇了摇头,不过又继续补充道:“听换防回来的弟兄们说,元校尉抓了三名细作,其中有一个女的,长的格外水灵,那身段,那模样……”那兵士说的眉飞色舞,却见髯须大汉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不觉闭上了嘴。
此时兵士只觉一股无形杀气扑面而来,随即听见冰冷话语声,“可曾听见压往哪里?”
那兵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怯生生起说道:“不曾听闻,那群弟兄说元校尉带着三人环城一周,还不让他们跟着,只带了几名亲卫。”
“那几人身在何处?”髯须大汉耐着性子问道。
“在……在怡香苑。”那名兵士说完,一下子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眼见髯须大汉就要拔刀,那名兵士连忙补充道:“今日谢阁老在怡香苑宴请宾客,元朗大人前往祝贺,‘顺便’抓了三名细作。此时折返,才与人打斗在了一起。”
髯须大汉将推出半寸的刀芒收了回去,一把将那兵士提起,厉声喝道:“你现在赶紧滚去怡香苑,将消息传回来,快去!”说着将那兵士像抛鸡仔一样抛了出去,随着重重落地声响起,髯须大汉呢喃自语道:“难道真沦陷敌手不成?”
此时院内三人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顾醒和陈浮生自然忧心童恨竹。此子生性机敏,却是个不肯服输的性子。若是顶撞几句不对付的恶人,恐怕已是身首异处了。
而冉麒却是忧心元朗,本是自己身边此时唯一的亲信,又是平常托付于他照料的后辈,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更何况,此时龙首郡安危皆系于此人,若真不幸身死于此,龙首郡岂非一朝倾覆?
想到此处,冉郡守猛然起身想要冲出门去。却被陈浮生一把拦住,“不可,还是我等乔装前往,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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