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娅集团亚太区总部——生命之刃。
陆小曼已经在安晴的休眠舱外呆了很久。
她刚回国不久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也才看到白丁通过安晴手机发过来的信息。
为此,她很懊悔没有在安晴最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而且,安晴是在那晚从她家离开后出事的,这更让她难过和自责。
她看着白丁发来的那条求助信息,为这个男人感到可悲,又有些莫名其妙地嫉妒。
可悲的是:白丁求助的口气几乎是在哀求,显得是那么的懦弱无能。
她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懦弱的男人。
她认为,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就不配拥有像安晴这样优秀的女人。
嫉妒的是:当时安晴居然会在自己和白丁之间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后者。
她也知道白丁最后凑足了昂贵的手术费用,先是心中稍稍有些感激,继而却更加仇视这位假想的“情敌”,因为他抢了自己救助安晴的机会。
这有些不可理喻的想法,一直萦绕在陆小曼的脑海中。
当然,对于白丁筹款的途径这个问题,陆小曼暂时是无从而知的——盖娅集团对客户的隐私是绝对保密的,除非客户自己说出去。
安晴正安详地躺在康复休眠舱的无色漂浮液中,宛如回归到未出生前,在母亲子宫中暖洋洋的羊水中浸泡着一般。
她体表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大脑的复原则需要相对更多些时间。
休眠舱监控仪表的蓝色荧光将整个舱内映照成漂亮的海蓝色。安晴就像海的女儿,沉浸在梦中,她美丽的面庞上,嘴角有个自然上旋的优美弧度,仿佛在梦中甜甜地微笑。
“她一定可以忘记那天的事,只保留我们之间美好的记忆的……”,陆小曼想着,起身走出了休眠室。
……
这一段时间,有了钱的白丁可是彻底体会到了都市夜生活的美好和刺激。
整个国体片区的夜店和酒吧他都玩了个遍。
一开始他只是浅尝辄止,觉得只是去一两次,新鲜新鲜就得了。
结果第一次去就玩嗨了,先是从吧台上喝酒看表演,后来就跟新认识的姑娘小伙们进了舞池跳舞,跳嗨了以后他还大方的请人喝酒,惹得不少小姑娘围着他“大叔长、大叔短”的撒娇。
这位三十八岁的大叔,终于找到了当初年轻时的一点激情。
当然,真要他带个姑娘回家或出去开房,白丁还没有这个胆量的,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首先,他自认还是有做人原则的;其次,眼前这些画着浓妆的妞,模样虽然也都算漂亮,但跟自己老婆安晴比起来,显然还是两个档次。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骄傲感又涌上心头:自己讨了个漂亮的好老婆,而且自己也有能力救得了她——这说明他白丁也相当不错!
自古老的洪荒时代走来的人类的基因之中就被镌刻着这样一条基础准则:男性基因的优劣似乎需要借助异性对他的态度和评价得以体现——这决定着他是否可以赢得更多的繁殖机会,把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即便到了科技异常发达的2028年,这条准则似乎也仍在某些看不见的地方发挥着它的作用。
“当个有钱人真好啊!”
在灯红酒绿间流连的白丁喜滋滋地想着,看着身边穿着性感的女孩子们如花蝴蝶般穿梭起舞,还从容地接受她们的敬酒和投来的火辣辣的目光,满足感爆棚。
最近,他显然已经成为这几间夜店的常客了,保安和服务员已经能认出他来,只要他一到就点头哈腰的围着他提供服务,殷勤备至。
不知什么人传言他“是一位上市公司的创世人,身价过亿,为人低调,还是单身……”,于是,不少驻店的女孩子都纷纷凑上来搭讪,白丁也是大方的请人喝酒,给服务员小费心里着实受用。
就这样,社保卡中的资产数字在一点点减少,而白丁心中的满足感则与日俱增,在最近短短十天中,白丁花掉了五万比特,这相当于他那台odell价格的两倍多。
这天晚上,他又来到国体商圈,先吃了晚饭,然后就在外面闲逛消食,打算耗到十点钟夜店开门再去参加今晚的“单身之夜”派对——虽然夜店为这个派对定的主题是“单身之夜”,但是那些有了男女朋友的,甚至结了婚的人却更加趋之若鹜。
他路过附近的露天停过车场,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她穿着一身粉红色小裙子,斜跨着一只红色的小包,留着两个小辫子,带着一顶粉色的渔夫帽,在那里一蹦一跳地练习跳舞……
此时,她粗心大意的妈妈只是把小女孩放在了一边,正在撅着屁股从后备箱里拿着什么东西,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一辆suv正在倒车,而小姑娘低着头正专注地练习着刚学会的儿童舞,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的临近。
白丁再也不顾上回忆在哪里见过这孩子,他猛然两个箭步蹿上前去,擦着suv的后保险杠,将那个孩子一把抱在怀里,躲了出去。
由于前冲的力量太大,他已经来不及起身,又怕压坏了孩子,只得在临倒地前拼命一扭身子,用身体当了个“肉垫”——“咕咚”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孩子母亲尖叫着,像风一般窜上前来,从白丁怀中抱起孩子。
那辆suv里的一位女司机也急忙下了车,跑过来,吓得脸色煞白——方才那个小女孩正好突然跳进倒车雷达受旁边车辆之间阻隔而形成的一个死角内,要不是白丁抢上前来救起孩子,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所幸,小女孩毫发无伤,白丁也只是手肘上蹭破点皮而已。
那位母亲抱着小女孩对她连声致谢,还一个劲儿地嘱咐说:“宁宁,快谢谢叔叔!快谢谢叔叔!”
那个小女孩乌嘟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看着白丁。
这双眼睛,让白丁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时候,那位母亲见白丁的胳膊肘上渗出了点鲜血,就诚挚地对白丁说:“大哥,谢谢您了。你胳膊流血了,我带您去医院包一包吧!”
那位女司机也对他们连声致歉,表示愿意赔偿白丁的医药费。
“叔叔,给你这个!”还是那声稚嫩的童音。
小女孩刚才低头从小包包里翻了一会儿,用她粉嘟嘟的小手捏着一片湿纸巾,递了过来。
白丁的眼睛突然有些潮湿,心中却是十分喜悦。
他接过了那片湿纸巾,擦了一下手肘上的擦伤,虽然伤口有点点刺痛,但他却毫不在意。
他对小女孩说:“宁宁,谢谢你送我的湿纸巾!”
“不用谢!不用谢!”孩子的母亲脸上乐开了花,当着白丁的面对小女孩说:“叔叔是英雄!对不对?我们家宁宁最爱向英雄们学习了!”
然后,她又转向白丁说:“还是带您去医院看看吧,别摔坏了!”
……
“没事!”白丁笑了笑,推辞道。
当初自己在梧桐街被保安拦住盘问的时候,这位女士可不是这么说的。显然,现在她并没有认出自己。
他又向着小女孩宁宁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说道:“再见啦!宁宁,以后要离车车远点哦!”就转身离开。
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围观,都对白丁报以热烈的掌声。
“好样的!”
“救人的,是好样的!”
“这位先生一看就是好人啊!”
……
在掌声和人们的赞扬声中,白丁听到身后响起了小女孩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叔叔!你要早点回家啊!不要在外面玩太久了!”
“哎呦……这小嘴儿真会说话!可爱!”周围的人都赞叹着。
可是,白丁已经去的远了
……
在休眠舱中醒来的王葱回到了家中,父亲王嘉城正在等他。
与以前毫无异,父子俩又是一阵大吵大闹。
王葱又索要两千万比特,却不肯说明理由。
王嘉城也已经知道了他最近的一些事情,既心疼儿子,又十分恼火。
……
“你不说干什么,这钱我不能给你!”
“嗯,不给就不给!您也甭拿这个要挟我。回头我自己卖房卖车,一样!”
“我要挟你?我要挟你什么了?你就是跟人借钱,也得说明干什么不是?你要是贩毒呢?我也给你吗?”
“是啊,我就是要贩毒……”王葱嘲讽地说着气话。
“你给我老实点!看你现在已经被惯得不成样子了!”王嘉城怒吼道。
“是,我不成样子!我给您丢人了!……”王葱揶揄道:“谁让我妈死的早,我是没人管的孩子……”
“你!”王嘉城怒道:“你混蛋!”
“是!我是混蛋。也不看看谁生的我……”
“你这样堕落,对得起你妈吗?”
“……”
听到这里,王葱的眼眉已经立了起来:“对不起我妈?对不起她的是你吧!当初不是你每天喝醉了酒就回家耍酒疯打人,她怎么会自杀!你就是逼死她的凶手!你以为当时我小,不懂事,就好糊弄了吗?”
“你……”
“我妈死的那天,先把我支出去,叫我跟别的孩子去玩。后来我回家去拿东西,发现她已经把自己挂在房梁上了。我当时吓傻了,瘫在地上就那么看着,我想去喊人,可是我没有力气,站不起来。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那种绝望,我现在仍记得她临死前的眼神……我告诉你,她眼神里只有对你的恨,对咱们这个家的恨!她宁肯死,也不愿意再跟你生活在一起!”
王葱嘶吼着,似乎要把满腔的愤懑都倾泻到父亲王嘉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