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是继续回答我的问题,等您把所有的线索都跟您亲人提供的对上号才能说是不是您的姐姐。我怕是万一认错了,对谁都不好。”
“是的呢。那奴婢就竹筒倒豆子,都说了吧。找哥哥是不可能了,就说这个姐姐吧,大了我十岁,我六岁的时候她已经十六岁了。我是姐姐带大的,可以说我对姐姐比对娘还亲。因为娘是那个大家庭的当家主母,每天都要处理很多大大小小的家务事,还有妻妾之间的争斗。就是姐姐在全心全意地照顾我。从我成为孤儿到现在,印象最深的就是姐姐的笑容。姐姐的乳名叫囡囡,我的乳名叫茵茵,姐姐后背脊梁最中间有个很大的红痣。算卦先生说这个红痣很不好,当时谁也没当回事。姐姐是我家府上的大小姐,当时已经定亲,男家的官职比我父亲还高,谁知道以后姐姐会是什么样?家庭败落,恐怕男家会退亲。”
“您说说您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
“这多不好意思?不过为了找姐姐,还是告诉您吧,反正您房里没别人。我的左边屁股上有块很青的胎记,不是太大。算卦先生到是算得很准,说我身上有胎记,这块胎记是前生前世当丫鬟的时候被女主人冤枉偷了东西被杖毙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林嬷嬷,您说的全对上了,不错,您就是您的亲人要找的人。您看看这些资料,是不是您姐姐的趣÷阁迹?对了,那个时候您还小。”
“主子估量,是我姐姐的趣÷阁迹!我从三四岁开始就跟着姐姐认字的,还记得她的趣÷阁迹,您告诉我,我姐姐她现在在哪儿?您快说呀!”
“对不起,您姐姐已经过世十几年了。”
“什么?姐姐不在人世了?这怎么可能?她是最坚强的人!那年腿摔断了都没哭一声儿!她是怎么死的?这些东西您是怎么得到的?”
“林嬷嬷,注意您的情绪!您还怀着孩子,不能太激动!”
“是是是,主子估量说的对,可是我一直抱着一个能和姐姐重逢的念想,谁知道她竟然不在了!那是谁在找我?您说是我的亲人?呜呜……”林嬷嬷边哭边问。
“是,您姐姐的女儿,您的外甥女不是您的亲人吗?”
“外甥女?姐姐还留下了后代?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看您哪,又急了。听我慢慢跟您说。您的姐姐在十几年前就到处打听亲人的下落,只是听人那么一说您被卖到了蒙古,就到蒙古找您。可能是因为她的相貌很出色,被几个比较纨绔的蒙古男子给围困。这个时候赶上一位蒙古贵族女孩上庙烧香给解救了,从此留在这个蒙古的贵族女孩身边当了侍女。然后这个蒙古女孩被指婚和大清现在的安亲王当嫡福晋。就是那个姓博尔济吉特的大家族的女孩。当时安亲王还是一位贝勒。这样您的姐姐就当了陪嫁,到了当时的盛京。博尔济吉特氏福晋人很好,对你姐姐也相当好,你姐姐是识字的,还会算账,成了博氏的左膀右臂。博氏别说是汉字,就是蒙文都认不全。嫡福晋是当家主母,文化档次太低就容易吃闷亏。后来又有其他的女人来到安王爷身边,博氏为了固宠,就把您的姐姐当个礼物给了安亲王,成了妾室姨娘。您也知道安亲王是文武全才,跟没一点学问的嫡福晋怎么能够琴瑟和谐?当他发现您的姐姐琴棋书画样样在行的时候欣喜若狂,把您的姐姐当成了红尘知己,两个人才是恩爱夫妻。可惜好景不长,您的姐姐在生孩子之后发生血崩,就去了。安亲王为此消沉了好几年。咱们再说您姐姐的女儿,母亲去世了,她就记在嫡福晋的名下,封了县主格格。可是嫡福晋生的儿子接二连三地夭折,使她每日以泪洗面,诸事无心,根本就顾不上格格,把她交给了侧福晋赫舍里氏。当时赫舍里氏还没有孩子,也就不懂得怎么疼孩子,把金枝玉叶的格格随便交给了自己的丫鬟看着。后来府上的孩子多了,三四岁的男孩正是不知道深浅的时候,看格格没人管没人问就欺负她,挨打成了家常便饭。当时安亲王一直在战场上,根本就照顾不到格格。在一次几个男孩一起打她的时候,被新进府的苏嬷嬷看见了,解救下来,要不真可能被打死。从此这个苏嬷嬷就成了看护格格的教养嬷嬷。这位苏嬷嬷就是鱼儿姐姐失散多年的母亲!后来呢,蒙古的一位郡王向皇上要一位和亲格格,要年轻漂亮的。如果清廷答应了,他们就年年纳贡,不起边境冲突。结果太后就想到了安亲王的这个女儿,也就是您姐姐的女儿。想用她换来大清几年的安宁。格格听说这位蒙古郡王已经六十五岁,不但好色还很暴躁、残忍。他的弟弟就曾经娶过一位和亲格格,结果在他们和太宗皇帝打仗时大败。然后把和亲格格交给手下的士兵蹂躏到死,还砍下格格的首级挂在城门上。安亲王的女儿不想当这样的和亲格格,就趁没人注意投缳自尽了。幸亏被苏嬷嬷发现得早给救了下来,但是这种拒绝和亲的行为触怒了太后,因为没有一个大清的格格敢抗婚。所以就撤了格格的封号,贬为庶民,还把格格赏赐给我哥哥当了妾室,她就是现在的慧姨娘。这个事情您可要保密哦。蒙古方面如果知道了慧儿没有出天花死掉,就会变本加厉地骚扰大清的边民。貌似太后很严厉地惩罚了慧儿,其实抗婚的下场必死无疑。太后是看在安亲王多年来对两代君主忠心耿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放了慧儿一条活路。把她给了我哥哥当妾室,其实就是把她变相地保护起来了。情况就是这样,您不会因为慧儿现在……”
“主子估量,外甥女正在逆境,需要人的呵护。我作为她的亲姨妈,哪能袖手旁观?您说,要我怎么做才能保护好她?做吃的、给穿的是我份内的事,就是怎么不让她再委屈了?真不知道慧格格会是我的外甥女!”
“嘘!不许再说慧格格,要说慧姨娘!”
“是,慧姨娘。这孩子可真可怜!生在那种家庭还要受欺负,也真多亏了苏嬷嬷,要不然小命都难保。”
“您可不要以为慧格格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正相反,她性格火辣,还有点刁蛮。不过呢,苏嬷嬷告诉我她其实本性是很善良的,刁蛮是针对欺负她的人。人在长期的压抑中就有可能爆发,不过我跟她接触过几次,感觉她的性格倒是很沉稳,可能是咱们府上没有欺负她的人。我能告诉您的都说了。认不认这个外甥女您自己说了算。我知道,您可能对安亲王这样的亲戚不大感兴趣,我知道原因。和慧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您说的,我是认外甥女,别的人就不管了。”
“如果您想认,我把话传过去,找个机会悄悄地认了。还有呢我想把慧儿放在您的身边,哥哥的侧室里有位完颜姨娘,有点不是东西,曾经和慧儿打过架。我怕人在冲动的时候说话口不择言,现在还不是慧儿暴露身份的时候,而是越低调越好。可是这样也会被人欺负。”
“您放心,就让慧儿搬到我那里去,我还有几间空屋子。索清那个人您也知道,这种事是不会反对的。慧儿会认我这个姨妈吗?”
“瞧您说的,她就是想有个苏嬷嬷那样的亲人。别看她生在王府,是大名鼎鼎的安亲王的女儿,也不是寻常百姓想的那样,过着金枝玉叶的日子。太后还给她留一条不是后路的后路,如果不嫁给蒙古郡王,就得嫁给鳌拜将军的侄子。您可能不了解大将军的侄子是个什么货色,那是见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色狼一个。所以慧儿才选择了投缳自尽,宁愿干干净净地死,也不给畜生糟蹋。这种性格跟您太相像了。”
“您说什么时候相认?”
“尽快吧,我会安排你们。到时候到我这里来,这里背静,窗户上都安了玻璃,外面的人就是偷听也很难。”
林嬷嬷下差回家,很想把这个喜讯告诉丈夫,但是主子没有这个吩咐就先保持沉默吧。
“喂,今天好像很高兴啊?”索清一进家门就看见了夫人的眉飞色舞的表情。
“你什么眼神?我高兴了吗?”
“反正不是烦恼,说说看?”
“没事,有什么好说的?”
“是咱们儿子踢你了?”
“你说对了,洗手开饭,我去叫咱们的女儿。”
林嬷嬷真是很高兴,连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端上来一碗菜,竹儿和索琳儿哇哇大叫:“老天爷,这是人吃的吗?”
“怎么了?怎么了?”林清去看菜碗,原来,端上来的是猫用的食盘,里面还有吃剩的小白鱼呢。
索清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心不在焉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很不好意思。
两天后林嬷嬷、慧儿和苏嬷嬷、鱼儿,被找到云儿的住处飞云楼,认亲了。虽然慧儿根本没有母亲的印象,但是觉得林嬷嬷非常亲切。不管怎么说,这位是自己母亲的亲妹妹,怎么也会有和母亲相象的地方。
“姨妈!”慧儿投进林清的怀抱。
“慧儿!可怜的孩子。”林清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了。人世中漂泊了半生,还以为会孤独终老,没想到还有了丈夫、还认了外甥女。
“苏嬷嬷,我得感谢您,拉扯了慧儿这么些年。听主子说,您待她跟自己的女儿一样,我该怎么感谢您哪?”
“这都是应该的,索夫人不必介怀。”
“林嬷嬷,鱼儿姐姐的母亲原本是大户人家出身,还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呢。”
“原来,苏嬷嬷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苏嬷嬷赶紧说:“提不得了、提不得了。还是说高兴的事吧。慧姨娘找到了您,奴婢心里跟开了两扇门一样高兴,从此又多了一个人疼她。”
“我会的,我会把慧儿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大姐走的太早,让孩子受了很大的委屈,我这个当姨妈的却一点都没帮上什么忙。”
“都怪我的出生,让母亲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还不如没有我,让母亲快乐地活着。”
“别这么说,你母亲要是看到你这么漂亮,这么能干,不定多高兴。以后呢就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姨妈是个没本事的人,但是家乡在苏州,学了几年苏绣,如果你感兴趣,姨妈就教给你。”
“真的?那太好了!早就听说苏绣了,慧儿一定好好学。”
总管府。彩珠的房间,完颜?阿鲁黛一直想和彩珠结成金兰姐妹,所以,没事就八卦慧儿的事。她没敢告诉彩珠,慧姨娘是安王府的大格格,怕慧儿出事牵扯到她,但是八卦别的也很有意思。
“也不知道这个慧姨娘是怎么回事?已经出去两个时辰了,做什么去了呢?”
“你倒是管的很宽,人家出门还得跟你请假?”
“总管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没了踪影,不是会以前的相好吧?”
“我可不跟你说了。你才十六岁,怎么就扯到相好的?这么编排人好像不大好吧?”
“算了算了,咱们说别的吧。彩珠姐姐你说咱们算是煊王府的呢还是瑞王府的人?”
“那就看相公怎么说、怎么安排了。其实在哪儿都是干活赚钱,你没觉得咱们这些出宫的人多幸运?起码是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从来府上就没被人训斥过,主子们都是和颜悦色的。我觉得挺好。”
“再好咱们也是妾!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儿!”
“上了台面又怎么样呢?鄂娘娘很风光吧?孩子没了也是每天愁眉苦脸的。地位再高也是妾。”
“你说的也是实话。”
“别不知足,咱们相公是个有本事的人,咱们就好好服侍他,将来有个一儿半女的,老了饿不着就行了。比那些市井的女人不是好了很多吗?比庄户人家的女人不是好了更多吗?”
“你还真知足。我也没什么大的想头,就是想能成为相公的平妻就好了。月儿那个蹄子就不会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
“我可没觉得月姨娘哪里趾高气扬的了。”
“你看谁都是好人。也好,知足常乐嘛。哎,我听说陈福晋教过一种叫丝带绣的技艺,那叫漂亮!可惜呀,材料不足,刚开头就没了结果,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学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