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世民回宫以来,这几日的太极殿可比以往热闹地多,其中不止是因为京中事务堆压许多,大臣来往禀事的缘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李世民在召见各方道士。
李世民召见各方道士,事情做得虽然还算低调,但又如何瞒得过在宫中有许多眼线的李恪,李恪很快就得到了李世民传见各方道士,欲炼制长寿丹药的消息。
李世民想要长寿,这李恪一点也不奇怪,毕竟皇帝权掌天下,自古以来的帝王为了胸中抱负也好,为了贪图享乐也罢,总归都是想要活的久一点,有长寿之念的,但李世民突然就动了服丹药的心思,李恪一时间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就在李恪得知这个消息,很快也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当初在洛阳紫微宫,李世民得知孙思邈的寿数后当场就问了孙思邈有无长寿之药,也许是在那时李世民就动了求药之念了。
入了夜,东宫,宜春殿偏苑。
自打贞观十一年,武媚娘怀了次子时让武顺进东宫为李恪侍寝后,便开了这个头,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名份,但武顺也算是太子李恪的人了。
既然是李恪的人,自然就不会再嫁旁人,旁人也没有敢娶的,在李恪和武顺两人食髓知味之后,索性武顺也就成了东宫的常客,隔个十天半个月地便会来东宫一趟。
李恪的妻妾不多,而东宫的楼宇院落又多地用不完,李恪安置武顺的地方就是内宫的宜春殿,只要武顺一来宫中就必定是在此处过夜,东宫内宫的人也是知道的。
宜春殿偏苑的内室中,李恪正半躺在宽敞的床榻上,倚靠着床头的锦垫,手中捧着书卷聚精会神地看着,而武顺则靠在李恪的身边,侧着身子靠着李恪的肩膀,一双芊芊玉手给李恪慢慢地按压着后颈。
“太子这是在看什么,都看了整整半个多时辰了。”自打李恪洗漱完,上床歇息后,手上便拿起了这卷书,一看便是许久,倒是和以往的模样大不相同,武顺轻咬着下唇,有些好奇,又有些醋意地对李恪问道。
今日李恪的表现确实是与以往大相径庭,眼下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而且武顺也不是经常都来东宫的,故而李恪以往待武顺也都“热闹”地很,若是搁在以往,一旦入夜上了床,李恪早早地就要歇息了,可今日手中拿着这本书一看就是许久,武顺难免好奇。
李恪若是只看个片刻也就罢了,可他已经捧着书看了半个多时辰,在武顺看来,在李恪的身边就是个俏生生的美人,难不成自己还没有一本书好看不成。
李恪听着武顺的话,这才注意到了时辰,也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唐突了佳人。
李恪道:“本宫原只是想着看看便好,可没想到竟看了这般久,实在是不该。”
武顺不解地问道:“殿下看的这是什么书?妾方才也看了些,却怎么也看不明白。”
李恪笑了笑,把手中的书放在了一边,对武顺道:“这是道家典籍,晦涩地很,你看不明白也不奇怪。”
武顺闻言,掩嘴笑道:“好端端地,太子怎么突然看起了这个,难不成太子放着储君不做,还想修道成仙不成。”
李恪摇了摇头,伸手将一侧的武顺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在他的额间轻轻地啄了一口,道:“本宫俗根太重,受不得道门清苦,好端端地去修个什么仙,对这事上了心思的是旁人。”
武顺听着李恪的话,突然就想起了什么,对李恪道:“太子说的可是陛下。”
李恪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你也知道此事了?”
武顺道:“妾也是在和其他家命妇闲谈的时候听闻的,原本来不太相信,但看太子今晚的意思,怕是有八成真了。”
李恪叹了口气道:“不错,确有此事,不想父皇一世英名,最后竟也沉迷此道。”
武顺接着对李恪问道:“陛下沉迷长寿之道,太子又好端端地研读道家典籍作甚?”
李恪回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本宫准备明日进宫劝父皇一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说辞。”
武顺闻言,有些惊讶地问道:“太子是想要向陛下劝谏此事吗?”
李恪道:“那是自然,药石延寿不过玄说,断不了信。丹炉中练出来的丹药本就于长寿无益,反倒又碍康健,本宫身为太子自当劝谏。”
武顺拉着李恪的手腕,忙道:“妾以为谁都可以去劝陛下,唯独太子不可。”
“这是为何?”李恪问道。
武顺道:“陛下求丹问药,是为长寿,太子若是和朝臣一起劝阻陛下,在陛下看来岂不就是阻止陛下寻长寿之道。陛下是国君,太子是国储,太子这么做,陛下会怎么看?”
李恪道:“父皇一向开明,当不会如此吧。”
武顺道:“旁的不怕,就怕有人从中挑唆,若是陛下听了奸邪小人之语,以为太子是为谋求皇位,早日登基,故而不愿陛下长寿,到时太子危矣。”
李世民虽然有时候也有些固执,但大部分的时候还是能听得进旁人的话,尤其是爱子李恪的话。但这并不意味着李世民就会对李恪毫无保留地信任和听从。
武顺所言也确有道理,李世民是皇帝,他求丹问药是为了长寿,而李恪是太子,李世民故后大唐未来的皇帝,李世民寿数越长,皇位就坐地越久,李恪自然也就等地越久。
若是在有心人的挑唆之下,给了李世民一种李恪阻止李世民服药是为了早日登基的错觉,那李恪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恪眉头微皱,道:“你说的也是,若依你所言,这事本宫还不能过问了。”
武顺看着李恪似乎听进了自己的话,于是接着对李恪道:“妾是太子的人,一颗心也都栓在太子的身上,只盼着太子好,妾说一句可能大逆不道的话,还望太子勿怪。”
武顺,包括整个武家的祸福都是和李恪系在一处的,武顺也是李恪的女人,她的话自然是真的,这一点李恪也确信。
李恪道:“你向着本宫,本宫是知道的,你只管说便是。”
武顺有了李恪这句话,才道:“陛下服药,左右于太子无碍,太子又何必去劝。陛下如若安然无恙,自是最好,可若是有个万一,到时太子继位,结果也不算差。此事太子切不可管地太过,危及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