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县城,李氏盐店内,白元坐在那里早已经哈欠连连,几次都有些昏昏入睡了,虽然有炭火在边上烘烤着,可毕竟没有自己的被窝暖和。
毛宝离开后不久,白元又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李阿福回来,就有了关门打烊的打算。
就在这时,盐店外面传来了一阵声响,李阿福的身影映入了白元的眼帘。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白元首先开口问道。
“这一路上快折腾死了,那小子的家住在霸王岭,路也不是很好走,能在这个时候赶回来,已经算是快的了。”李阿福解释道。
白元问道:“那小子人呢?”
“把他带进来!”李阿福扭头朝外面喊了一声。
一个大汉抱着高飞从外面走了进来,直接来到了白元的身边,将高飞平缓的放在地面上后,便退到一旁去站着了。
白元看了一眼高飞,但见高飞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一副极为痛苦的样子,便皱起了眉头,扭头问李阿福道:“你们动手打他了?”
李阿福连忙摆手道:“白先生别误会,我们谁也没有动他一根指头,白先生早有吩咐,像是对待贵客一样的对待他,我们哪敢动手啊。”
“那他这是怎么了?”白元追问道。
李阿福道:“兴许是路上太过颠簸了,这小子一路上吐了好多次呢,你看我衣服上都还沾上了他呕吐的东西呢……”
白元走到高飞的身边蹲下了身子,并且用手推了推高飞,问道:“喂,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高飞虽然难受,但是并没有聋,白元和李阿福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只是胃中难受,不愿意说太多的话罢了。此时他听到白元的问话,不答反问道:“这就是白先生的待客之道吗?我今天还真算是领教了。”
白元愣了一下,没想到高飞小小年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这也证明高飞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呵呵笑了起来,对李阿福道:“去拿张躺椅来,让贵客躺在上面。”
李阿福唯唯诺诺的,从里屋拿来了一张躺椅,然后把高飞抱上了躺椅。
“我有点冷,能把炭火靠我近些吗?”高飞躺在躺椅上,眼睛微微睁开,瞥见盐店里有一盆正在燃烧着炭火,便直接开口说道。
白元朝李阿福使了一个眼色,李阿福便用脚将火盆踢了过来,紧挨着高飞所在的躺椅。
“我饿了,能给我点吃的吗?”高飞来到这里一点也不客气,像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有什么要求就直接提了出来。
白元呵呵笑了笑,转脸对李阿福道:“去伙房弄点吃点来。”
如果是白元使唤他,他大气不敢出一个,可今天这个小孩居然也要使唤他,李阿福心中极为不爽,直接抱怨道:“臭小子,你他娘的要求杂那么多呢!”
“你没有听白先生说吗?我是贵客!贵客!懂吗?”高飞反驳道。
白元是老江湖了,知道这是高飞在故意刁难,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一脸和气,脸上还堆满了笑意。他见李阿福不愿意去,便扭脸对李阿福道:“按照贵客说的去做!”
李阿福气急败坏的走进了盐店的后堂,嘴里还在小声的骂骂咧咧的,声音虽然小,可是白元和高飞都听见了。
“白先生,你这店里的伙计素质可不怎么样啊,我既然是你请来的贵客,他对我却爱搭不理的,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这有损了白先生的面子。”高飞道。
“好一张巧嘴!伶牙俐齿的,小小年纪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不是有人教他,那么就是这小子聪明的成精了。”白元心里暗道。
白元心里虽然那么想,可是脸上却依旧堆满了笑容,他城府较深,一双阴鸷的双眼也十分毒辣,不管看事情还是看人,都非常的准,不然也不会成为李诚最信任的心腹。
“呵呵,贵客说的在理,这种伙计也只是临时用用,登不了什么大雅之堂,贵客不必和他一般见识便是。”
高飞见这姓白的老头说话滴水不漏,脸上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这种人他也不少见,也是最难对付的。但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试试看了,只要不被这姓白的老头看破自己就行。
“不知白先生请我这个小孩儿到这里有何贵干?”高飞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的问道。
白元道:“其实呢,也没有多大点事,贵客还记得上次在我店里卖给我的那些精盐吗?”
高飞点了点头,说道:“记得,怎么了?”
白元嘿嘿笑道:“贵客上次说这些精盐只有两斤六两,而且一次性卖给了我们的店里,对吧?”
“对啊。”
“可是,就在昨天,隔壁赵氏盐店里,有人卖给了他五斤精盐,和当初你卖给我的那两斤六两一模一样。而且,今天那个人又来了,又卖给了郭氏盐店五斤精盐,这精盐还是和当初你卖给我的一模一样。贵客,这你怎么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精盐是我的,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这个回答只怕是白元听到的最霸气的回答了,他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强压住了内心里的愤怒,一双阴鸷的眼睛里射出道道阴冷的目光,对高飞说道:“你说的没错,这精盐是你的,你想卖给谁,我无权过问。但是,你贩卖私盐,是要杀头的!如果我去报官的话,你的这颗小脑袋可就没有了……”
“你不也一样在贩卖私盐吗?你报了官之后,岂不是连你也一起抓起来了吗?你这样做,不是在自掘坟墓吗?”高飞非但没有一丝的害怕,反而反驳了起来。
“哈哈哈!”白元大笑了起来。
高飞一脸茫然的问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
白元道:“我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在这里开盐店,就不会怕官府来抓,因为,我们李氏盐店里所卖的盐,都是官盐!”
高飞虽然早就觉得这盐店有些不对劲,但他还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便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呢?隔壁那家才是官盐好不好?怎么你们卖的倒成为官盐了?”
这时李阿福从后堂跑了出来,刚好听到了高飞的问题,他不等白元张口,便抢先回答道:“隔壁那家是官盐不假,但是却形同虚设,真正的官盐都被送到这里来卖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元见状,也不加以阻拦,似乎想通过李阿福的嘴,说出他背后靠山的实力来。
高飞一直都很好奇,便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家主人!”李阿福自豪的说道。
高飞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李阿福道:“我家主人姓李,名诚,乃是乌江县的首富。即使是本县的县令桓彝见了我家主人,也要惧怕三分,只要我家主人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即便是想卖官盐,也只是说句话的事情,盐官就会主动来巴结我家主人。”
高飞不以为然的道:“李诚?听都没听说过!你就吹牛吧,还县令都怕你家主人,你以为你家主人是权倾朝野的大臣啊?”
李阿福气急败坏的道:“你没听说过是你孤陋寡闻!要说我家主人权倾朝野嘛,那还真谈不上,但我家主人却可以在这一带一手遮天,因为我家主人是皇亲!”
高飞道:“越说越离谱了,皇帝姓司马,你家主人姓李,怎么就成为皇亲了?难不成,你家主人是皇帝的私生子?”
李阿福道:“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才皇帝的私生子呢?我家主人可是我家老主人正儿八经的儿子。”
“既然你家主人不是皇帝的私生子,那你家主人咋就成为皇亲了?”
“因为我家主人的妹妹嫁给了当今的谯王,并且还是谯王最宠爱的王妃,你说我家主人是不是皇亲?”李阿福道。
高飞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李诚是谯王的大舅子啊,这和皇家攀亲戚了,也算是皇亲吧。他摸清了李诚的底细,也就不难猜测出来,为什么李氏敢在乌江县明目张胆的卖盐了,原来李诚的背后有谯王撑腰啊。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里的盐店也不止李氏一家,尚有赵氏、郭氏两家,难不成都是和谯王沾亲带故不成?
高飞一想到这里,便问道:“卖盐的又不止你一家,隔壁不是还有赵氏盐店和郭氏盐店吗?”
李阿福嘿嘿笑道:“那两家盐店都是摆设,真正拿主意的还是我们的盐店,我们……”
不等李阿福把话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朗声说道:“你说谁是摆设啊?”
话音落处,一群人出现在了李氏盐店的门口,为首两个人都披着一件锦袍披风,内里穿着的衣服都是用金丝织成的,在灯光的映照下,还折射出些许光芒来。
这两个人一老一少,老者大约六十岁左右,红光满面,神矍铄铄,没有一点老态龙钟的样子。少的年约二十,身材精瘦,个头高挑,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扫视着店中的每一个人。
除此之外,在这两个人身后,还跟着八名黑衣劲装的精壮汉子,比之李氏盐店里的那四个五大三粗的人来,要显得神气不少。
盐店里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元,看见那一老一少出现在店门口,急忙上前迎接道:“郭校尉,赵公子,什么风把您二位贵客给吹来了!您看都这么晚了,二位贵客怎么都还没有休息啊?外面冷,快里面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