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慕容青鸢再次去了一趟清灵寺。
寺庙的香客依然不多,巧的是那位华衣夫人依然在此拜佛祈愿。
慕容青鸢一袭紫衣,款步而入,带了丝小女儿家的娇俏。
静静跪在软垫之上,微微闭目,心底祈愿,惟愿用所剩不多的性命达成所愿。
华衣夫人祈愿完以后,在丫头的搀扶下起身,转身正欲离去之时。
忽而,一阵强劲怪异的冷风由外极尽。
站在门外的一群男子,似是华衣夫人的下人,见此,纷纷拔出腰间佩剑,迅速的挡在门前,眼神扫视着前方,极其警惕。
不多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皆执长剑,剑锋犀利,带着强烈的杀气,一言不发,直朝着殿内杀来。
挡在门口的人,也丝毫不客气,剑锋凌厉,杀气迸发,忠心护主,瞬间便与那一群黑衣人纠缠打斗起来。
“小姐。”
芷兮与幽澜皆有些战栗的看着,一边扶了慕容青鸢起身,一边惊恐的往一边退去。
慕容青鸢目露惧色,一言不发,脸色已见发白,似乎是吓的。
华衣夫人倒是一脸的从容之色,目光幽暗,并无恐惧,只余气愤。
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躲在东边角落里的主仆三人,目光定格在一袭紫衣的慕容青鸢身上,眉心微皱,神算子的话突然涌现,如遇灾祸,紫气东来,方可解之。而且她…
思忖间,外面的打斗更是激烈起来。
两伙人武功皆属上乘,不分彼此,一时间原本静谧的寺庙,竟被一股股阴云笼罩,肃杀之气使人骇然。
慕容青鸢微微垂眸,华衣妇人的面容清晰的印在脑海里,饶是过了八年之久,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当年的皇后如今的太后。
独孤太后的面容并未变化多少,只是鬓间的几缕白发,到底是泄露了她的沧桑。
当日慕容青鸢一眼就认出了她,但是独孤太后却已经认不出慕容青鸢了。
当年的小女孩也只是一个六岁半的小娃娃而已,如今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变化之大,自然是认不出了。
饶有相像之处,那也并不会叫人怀疑。
“小姐!”
芷兮与幽澜同时喊了一声,慕容青鸢抬眸,却见殿外又从天而降来了两波黑衣人,数量直接压过了独孤太后的便衣随从。
饶是大内高手,以一敌三,也是需要费些精力与时间的。
便是这时,有四五个黑衣人窜入了殿内,长剑直逼独孤太后而来。
其中三人被挡了下来,有一人却钻了空子,剑锋上的戾气,几乎已经让殿内的人感受到了凛凛的寒意。
独孤太后直视着那朝着自己杀来的黑衣人,不躲也不避,一脸的无惧,着实让人佩服。
眼见着黑衣人的长剑,就要一剑刺入独孤太后喉咙,突然一抹紫色的身影直直的挡在了独孤太后身前。
痛,很熟悉的痛,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慕容青鸢倒下的那一刻,眼前出现了一个柔和的身影,他穿着淡青色的袍子,气质淡雅,似乎是一个温和的男子,只是脸上带着焦急。
那个面容,似乎有些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已经无法多想,意识逐渐消散开去。
慕容青鸢安心的倒在了地上,想做皇后,她还需要一个更为可靠的理由,而这便是她的契机。
寂静的夜里,黑漆漆的树林,阴森森的天气,就连月色都没有了踪迹。
周围尽是是追兵的脚步声,恐惧不断的蔓延开来。
跑,努力的跑,逃出这囚笼,逃出这追捕,可是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砰地一声,黑暗的夜一下子没了踪迹,转而的只是有些迷茫的思绪。
慕容青鸢有些疲惫的睁开双眼,她又做梦了,多少年了,这个噩梦一直缠着她不放,在孤独的夜里,逼的她不得不忆起那段幽暗的往事。
睁眼又闭眼,定定的休息了片刻,方才再度睁眼,眼眸微微转动,碧蓝色的绣帐,带着几分素雅简单。
眼眸转动,这是一间极其雅致的房间,房间陈设并不复杂,却也不过于简单,该有的陈设都有。
中间的梨木方桌上摆着一套茶具并两个白玉花瓶,仍觉淡雅,只是花瓶里插着的几支红色的芍药,颜色娇艳而耀眼,香气逼人,远远的就能闻得到。
又是芍药,夏日里自己最爱看的就是这芍药了。
这芍药香气沁入心脾,似乎能缓解胸口的痛处。
慕容青鸢微微的动了动身子,伤口还痛的很,约莫着毒药的毒性还未完全散去。
也罢,她并不是很怕毒。
体内的血玲珑异常凶猛,别的毒根本与它无法相提并论,反而中些毒,还可以毒克毒,但效果终究是枉然,这条命也不知道何时就没了。
只是,这里是哪?
总觉得应该不是皇宫。
思忖了片刻,想要挣扎着起来,却闻到阵阵脚步声。
心下一动,又闭上了眼睛,装起昏睡来。
脚步声渐进,不多时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着蓝袍,腰系玉带,气质清冷的男子。
男子约莫弱冠左右的年纪,头束发带,五官冷硬,器宇不凡,好似谪仙一般,不同寻常。
他身后跟了三名着了官服的男人,最后面还跟着背着医药箱的小徒,那几人似乎是宫中的太医。
其中一人微微上前,为慕容青鸢诊脉一番,随即起身,另外两人又上前为慕容青鸢看了一看。
随即三人聚拢在一起低头商议,好大一会,先前的男人,方才举步上前对男子拱手谦卑道:“王爷,这位姑娘性命已无大碍,只是体内仍旧残有余毒未清,仍需服药静养些时日才是。”
王爷?
故作昏睡的慕容青鸢,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那****昏迷之前,出现在眼前的那个男子,她已经感觉熟悉。
是尹曦哥哥,还是尹承哥哥?
“嗯。”
被称作王爷的男子负手而立,静静的点了点头,随手一挥,一干人等已经退下。
慕容青鸢所料倒也不差,静立于屋内的男子,便是清王纳兰尹曦,当真是故人了。
纳兰尹曦微微的扫了一眼尚且躺在床上昏迷的人,打从他见到她昏迷的那一刻起,便有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只是想了许久,却也不知道为何感觉熟悉。
或许只是气息。
或许是一种心灵感应。
但终究纳兰尹曦已经认不出慕容青鸢了,就如同慕容青鸢虽然感觉他熟悉,也是认不出来一样。
他们都变了,变了模样,变了心情,唯一不变的却都是潜藏在心底的那份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