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就是那里!当下这状况只怕没办法安生过去,好在离得不甚远,谢兄又本领高强,只要谢兄能领着兄弟们冲入那间房舍,神龛下便是秘道。//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躲在墙角阴影中的苏东城貌似想要拼死一搏,其人一边收拾着周身衣物,一边手指商铺开口说道。
看了看对面的城主府,又看了看一侧的商铺,谢观星一时有些犹豫。
仿佛是看穿了谢观星心底的疑惑,苏东城俯身从靴角抽出一柄短刃,随即压低声音对着自己身后的一众游商小声说道。
“诸位兄弟,过会且记着和苏某一起跟在谢兄身后,一旦跑开了,莫要迟疑也莫要回头照顾其它兄弟的死活,生死有命,咱们能逃出去一个算一个!”
眼见着众人心跳似急鼓,腿抖如筛糠,那一双双眼睛更是齐齐望向自己,谢观星便有猜测也只能做出决断,然而苏东城似乎早已等得不耐,其人猛然一瞪双眼厉声喝道:“谢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骤然响起的叱喝立时引来无数目光,随着身后传来一股推力,谢观星再无半点停留的可能。
恍若离弦之箭,谢观星飞也一般向着那处商铺冲去,紧随其后的苏东城等人,更是在冲出时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叫。
劈面斩来的利刃一晃而过,玄丝带起的血雾便仿佛在瞬间幻化出一场豪雨,
当众多红色细线弥漫谢观星双眼,那带着诡异微笑的头颅也罢,那透着恐惧与混乱的头颅也罢,他们的失落换来的不过是一种“成全”。
许久没有品尝过杀戮味道的谢观星再次找回了当日的感觉。没了勿悔,谢观星手中的玄丝更像是一条挣脱束缚的毒蛇,它第一次拥有了完全独立的生命,第一次成功窥视到某人深藏于心底的妖魔。
“不死神仆,存诸多法相,天道噬仙,信我……”
又是一颗充满信仰的脑袋在谢观星身后掉落,短短的一段路程,谢观星已记不清自己究竟切掉了几颗脑袋?可就在谢观星距离苏东城所指的商铺还有几步之遥时,谢观星却忽然意识到,那些冲向自己的不死神仆,远比方才看到的要少上许多。
面前的房门被人缓缓推开,两名衣衫凌乱且满脸倦意的女子试探着从房舍中探出脑袋,可方一看到浑身浴血的谢观星,那敞开一道缝隙的房门又“啪”的一声在谢观星眼前关闭。
谢观星眼力极佳,只是借着门户敞开的瞬间,谢观星便看清楚了这间“店铺”内的状况,这所谓的“店铺”分明就是某户人家的宅院。
“苏兄,此处当真是店铺吗?”
诧异之下,谢观星转身望向身后,这一望不要紧,眼前的状况让谢观星大吃一惊。
自己身后的街面上,便只有六七具无头尸体,那些原本该跟在自己身后的游商却一个也没有见到。
“你等跟来作甚……,谢兄救我……。”
熟悉的声音来自城主府方向,但放眼望去,除了黑压压聚拢在一起的无伤城百姓修士,谢观星再也看不到一名游商的踪影。
舞动在人群上方的兵刃法器染上殷红,凄厉的惨叫喻示着一场杀戮仍在继续,可人世间那悲悯中何尝不带着一些调笑的味道?唯一的区别是:究竟是谁在看?又是站在哪里?
茫然立身于“店铺”之外的谢观星此刻无比清闲,众多的无伤城百姓修士都聚拢到了城主府门口,于谢观星身侧,除了几具“不死神仆”的尸体,反倒是连个人影也无。
“小兄弟,这边走!”
有若蚊哼的话语自不远处巷口传出,这提示是善是恶,备受打击的谢观星已经懒得去想,下意识回望城主府方向一眼,谢观星恍如散步般带着一脸苦笑朝着那处巷道晃了过去……。
被人拽住胳膊狂奔的感觉很不好,当然,被人算计的感觉更不好。
苏东城确实是一只最聪明的兔子,而谢观星毫无疑问是最笨的一只。围猎之下,无非三条逃命法则,其一,趁着包围没有合拢,自己冒险先逃出去。其二,窜鼓着众人一起逃,生死则各安天命。其三,找只具有“领导能力”的笨兔子带着大家一起逃,只待那群朝着同一方向逃窜的兔子成功吸引所有猎手的注意,自己则换个方向逃之夭夭。
然而造化弄人,苏东城做梦也没想到,就在那群笨兔子紧跟着谢观星冲出巷道的当口,几乎所有笨兔子的眼角余光都死死盯在了他苏东城身上。
……
“敢问老者,城中百姓修士皆在追杀我等,在下自问与老者素昧平生,为何老者定要出手相助?逆势而为,便不怕事后受到牵连?”
无伤城城西的一处宅院之内,已然换上一套无伤城百姓衣物的谢观星紧盯着那名狂饮凉茶的老者问道。
这老者年约七旬,凌乱的鬓发衬着佝偻的身躯,若非身穿黑色道袍,怎么看也不像一名无伤城的修士。
放下手中茶盏,老迈修士转身望向谢观星,聚成一线的瞳孔在烛火映照之下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小兄弟这便忘了老朽吗?老朽可不敢忘了小兄弟你的恩德,今番若非小兄弟相救,老朽只怕早已被烧成一堆枯骨。”
听闻老者此言,谢观星恍然大悟,只是到此刻便是连谢观星自己都想不明白,方才的那场杀戮自己全无半点怜悯,可之前在酒肆当中,却为何独独对这名毫不相干的老者生出救助之心。
年迈修士自然不知道谢观星在想些什么,见谢观星神色恍惚,便以为此人还在担心城内的状况。
“小兄弟只管在老朽这里静养,料想午信那厮搜不到小兄弟你,总要对奈何城有个交待,也不知此番事了,又是那个倒霉蛋摊上是非?这看错时辰一事原本可大可小,可于当下这个状况若不杀几个城门护卫只怕是难以平息奈何真君的火气!”
人说事实无常,数百年的规矩,奈何城改得无伤城便改不得?既然奈何城修士可以以追查罪囚为借口虐杀入城“帮忙问心”的无伤城修士,那么有某位无伤城修士记错了时辰,这大抵也就只能算作是一种渎职。
“听老者所言,今日这场变故莫不是因小可而起?”
老者的话让谢观星大感意外,但回顾经历这事儿确实是有些蹊跷,除了这名老者,谢观星于街巷间还曾见到过一个“熟人”,那名酒肆内的中年修士。此人同样在四处寻找着谢观星,只不过因为跟随在这名中年修士身后的不死神仆实在是太多,谢观星便有激愤也不好上前去打个“招呼”。
轻轻掸去身上尘土,老迈修士坐回茶案一侧,许是同样觉得谢观星问得蹊跷,这老迈修士望向谢观星的眼神愈发怪异。
“兄台当真不知其中缘故?如此说来,兄台你入小成界是否另有来路?”
“小可自一口古井遁入,不知老者何出此言?”
“古井?”
貌似随口问了一句,老者端起茶盏再饮一口,那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便仿佛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当中。
“老朽哪会有似小兄弟你这等的机缘!当年为了毫末小利,老朽冒死前往登云海找寻棘果种子,只因看错了天色唯有和舟儿一起沉入水底。老朽当日以为必死,不想次日醒转却发觉自己已沦落为腐仙山上的囚徒。也是老朽命大,在腐仙山上好歹熬过三年,直待桑洛两家来腐仙山挑人,老朽因不惯清修又不想终日留在腐仙山挖矿,便服食丹药入了这无伤城,这一晃四十多年,虽说过的无趣,可想死也不容易。”
从季效廉口中,谢观星早就知道了大多数小成界居户的来历,但再次听闻登云海,谢观星难免开口相询。
“敢问老者,既是从登云海前来可是我涉川子民?若当真如此,可知此处还有什么法儿能够让在下重返涉川?”
“什么?重返涉川?”
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自房中响起,老迈修士边笑边上上下下将谢观星重新打量一番。
“老朽我年龄大了,着实是开不得这等玩笑!小兄弟便有俗世武艺又如何?既是对不上传言,最多不过在奈何城充当夜行仙官一职。遭逢城斗,那夜行仙官难免斩获颇丰,由此而进入大比也是平常,可老朽在这小成界呆了四十余年,却从没见到有哪个奈何城的夜行仙官能活着扛过大比!”
“城斗?在下怎从未听闻,难不成这减丁问心还不够,定要像俗世那样捉对厮杀一番?”
“你来的时日太少,孤陋寡闻亦属于平常,加之上次城斗还在五十年前,如今亲历这件事的除了那些总也不死的老妖怪也就只剩下像老朽这样的待死之人。至于城中其它居户,他们多少对此事存有些顾忌,不愿提及也在情理之中。”
老者的话对谢观星触动不大,左右见怪不怪,便是这小成界真有人做了神仙,那不是还要分个高低?既是要分高低,难免会有是非;有事非就会有争斗,既是有争斗,神仙也和俗人一般无异,可老者提到“死”,谢观星不免心存疑问。
“听闻无伤城不死神仆除非断头碎心,否则永生不灭,而奈何城修士入得晶变,横过问心,则命续三百余年,这些传闻莫不是假的?”
“假不假的无人知晓,那命长的只说是去了神域,命短的一准躲不过减丁问心,老朽今日不死,多半神选之日榜上有名。”
“那老者所说的老妖怪又是怎么一回事?”
“哦,桑洛两家吗?只这两家人不知来历,那值守腐仙山的洛鹰,四十年前是那般模样,四十年后还是那般模样。”
“这腐仙山到底是何样的所在?因何无论哪里的居户,只要提及此地都谈虎色变。”
“既是不打算去,那便莫要询问,你当那里是桃源也好,地狱也好,若没个依仗,同样是挖矿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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