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禅衣闻言也跟着感伤起来,自己初来这里时,对他产生的依赖,甚至强过了上一世对自己的父母的依赖。他不止是唯一能看见她的人,还是她两世为人,遇到的最懂她的人。
可是如今分离在即,再见不知是何期。
“你可会思念我?”未有尘紧紧的望着言禅衣,眼底却有着一丝莫名的惶恐。
未来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若是他的未来没有她,那他那未来便没什么意义。
言禅衣有些心疼的望着未有尘,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只冲上前去,紧紧的勾住了高自己一个头还多的未有尘,将自己的柔软唇瓣送上前去。
未有尘没有听到回答,却对着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他也热烈的回应着,将自己的思念和彷徨,都用着舌尖传递了过去。他的鼻尖,口中,全是她和她的馨香,他无法抗拒也无力躲闪的香,他沉迷而无法自拔的香。
言禅衣也觉得有些恍惚,上辈子她没有谈过恋爱,因着家庭的缘故,她对感情其实是有着满满的不信任的,甚至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根本就不配被人爱?
也因此她将她的心守的很好,从未对任何人事物动过心,她知道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她不想失望,若是失望,她可能又会陷入那种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配得到爱的情绪中去。
只是这一次好像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不知道何时动了心,不知道何时有人住在了自己的心尖处,自己却这般迟钝的才发觉。
情不知所起却是已然深入骨髓,她此刻才意识到,若是有天这段感情不再属于自己,若是这段感情没有未来,她是否还有继续人生的勇气。
她突然想起了苏若水,那个明知道没有结果,仍固执的等了自己三世的男人。
若角色换一下,她愿不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只为三世与一个注定与自己没有结果的人相遇?
言禅衣突然又想到,会不会自己也曾经舍弃了什么,来获得这辈子遇到未有尘呢?只是自己没有了记忆,不知道罢了。
言禅衣不知道自己此刻一闪而过的念头,其实就是事情的真相呢。她对爱的执念,其实并不比苏若水少,这世间又何曾缺过痴男怨女呢?
两人在释安寺里腻腻歪歪了好一阵,耳鬓厮磨到了未时末,风月才从宫门口急急跑来,沈善睐已经在宫门口等着言禅衣了。
一想到要去给皇后请安,言禅衣就有些头大。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家两姐妹因她而亡的事,皇后定是知道一二的,就好像上一次宫宴,那姐妹二人一个冷眼相待,一个笑里藏刀,都是皇后授意过的一般。
她不知道皇后为何会不喜自己,若只是因为自己的命格,她不是该对自己更好些才是吗?难道她就不想自己的七皇子坐上太子的位置吗?
言禅衣一走进承乾宫便看到,殿上已经坐着不少赶早来溜须拍马的官员家眷了,无一不是带着女儿来的。
皇后一脸标准的母仪天下笑容,眉宇间也不见一丝的不耐,只是在瞥见言禅衣走进殿内,眼底闪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寒凉。
七皇子今年虽才十七,但来年也是到了可以纳侧妃选通房的年纪了。皇上虽还身体康健,但如今朝中每隔个把月,便有臣子谏言让皇上立储。
九皇子如今才十一岁,又是出了名的无才无德只懂玩乐,七皇子明显才是太子之位的大热人选,这些官眷,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坐上太子妃之位呢?
哪怕不是正妃,哪怕只是一个贵妾,只要往后是七皇子登位,他们的女儿便会给他们的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若是女儿运气好的,说不定以后自己府邸也能成为下一个国公府呢?
只是这言禅衣一进殿,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京城是没有秘密的,谁宠妻灭妾,谁藏污纳垢,或是谁家有个皇后命格的女儿,这些后宅妇人可都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言禅衣一进来,众人的心思又转了起来,讨好皇后固然重要,只是这太子之位究竟皇上属意与谁,可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而这未来皇后摆在面前,不若让自家的女儿先去讨好着,以后跟着这未来皇后的脚步走,才能稳坐后妃的位置啊。
言禅衣没有料到自己的到来会让全场这般的瞩目,顿时有些紧张起来,生怕被皇后挑出了错处好借此惩戒她一番。于是她和沈善睐一起,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虽然一直微躯着身子有些难受,但她还是安静的等着皇后叫她起来。
“七七郡主来啦,快到本宫身边来坐坐。”皇后的嗓音里满是疼爱,眼神也有宠溺,却又带着一丝的不自然。
她自然是恨极了这个女子的,她入宫二十年,第一位皇子便是由她诞下的,却是好不容易养到了六岁,却在自己的宫中池塘戏水溺毙了。
后来她好不容易又有了这七皇子,自然给他的爱是双倍的,什么最好的都想塞给他。
她将两个侄女带入宫中养大,教她们手段和攻心之术,都是为了自己的皇儿,为了有朝一日,自己的皇儿能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
她对两个侄女的疼爱虽是带着目的,却也是发自内心的疼宠着的,如今突然就这样被自己的娘家给沉了塘,她怎么可能不去调查究竟发生了何时?
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事和眼前的言禅衣有关,但皇后还是调查到了,在两个侄女出事的前一日下午,两人曾和言禅衣一起出现在浮光裳。
后来两个丫头一脸得意的出了浮光裳,而言禅衣却是再没被人看到从浮光裳中出来过。
浮光裳发生了什么皇后是查不到了,可她不难想出来。
她的两个侄女被她从小灌输着以后定要母仪天下的念头,所以当整个京城都知道言禅衣是那有皇后命格的人后,她的两个侄女便对着言禅衣有着深深的敌意。
她们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去对付她,这才会被人这样作践。一想到两个侄女惨死的样子,皇后看言禅衣的眼神便又冷了几分。
有皇后命格又如何?若是她死了,难不成这世上就没人可以做皇帝了?只要不让她嫁给任何人,那什么命格都只是一句消遣罢了。
想起自己今日宫宴的计划,皇后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言禅衣很烦这些无聊的女人之间的斗争,皇后对她的示好,不可能是发自内心。
她实在是懒得去虚与委蛇的应付,便只福了福身道,“谢皇后娘娘厚爱,只是本郡主昨日偶感风寒,还是不要凑到皇后娘娘跟前了,免的扰了凤体安康。”
皇后气的捏紧了拳头,手中的丝帕也被捏的皱皱巴巴的,自己却又是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遂只能随意的摆了摆手应允道,“那便在下面给郡主加把椅子吧。”
今日没有皇后的侄女来提议去逛御花园,众人便也不好起身告辞。
不过很多官妇却也低头在对着自家的女儿叮嘱着,一会儿若是寻着机会,定要去和这七七郡主好好结交一番。
皇后也看出了这些官妇的心思全都去了言禅衣那里,心中更是一阵厌烦,索性起身说累了,便直接拂袖而去。
“郡主妹妹,可愿一同去御花园里逛逛?”一个身姿绰约的少女第一个走上前来示好,她的身后也还跟着几个气质甚好的少女。
“郡主今日这身紫衣可真漂亮,一定是那浮光裳出的新品吧?”另一个看起来很是活泼的少女也走上了前来,明显是个擅于与人建交的女子。
“郡主今日擦的是哪家的胭脂?这般的服帖又好看?”
“郡主的蔻丹可真好看,这紫色的蔻丹我还从未见过呢!”
言禅衣并不适应这样被成群结队的追捧过,一时之间也没想明白这群少女的意思,只是有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的迷茫。
她不是不想多结交些朋友,可是这般追捧着自己的女子,她可是不敢结交的。
“小姑子,你是不是忘了今日你还要去给皇上送东西呢?”沈善睐见言禅衣一副不懂拒绝的样子,心中暗叹着她的这小姑子在大事上精明能干,可在这等为人处世上,似乎是有点呆傻的,便主动出言解围。
言禅衣很是感激的望了一眼沈善睐,故作歉意道,“本郡主还有事要去向皇上禀报,就不与诸位姐姐一起逛御花园了。”
众人见她将皇上都搬了出来,也不敢质疑真假,便悻悻的相继离去了。
言禅衣这才松了口气,想起今日确实是打算给皇帝把《三国演义》下册给呈上去的。其实下册她早就誊写好了,只等皇上开口,便将此书呈上的。
可最近皇帝却一直没有传召于她,听闻皇帝流连于妖娆殿,对民间的事好似都失了兴趣了。
不过要不要是皇帝的事,给不给却是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