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火塘边的雉鸡被烘烤着,弥漫开阵阵浓郁的肉香味,滴在木炭上的肉汁出滋啦啦的声响,与飘出的小股轻烟一起,似乎想要化解开临时营地中的尴尬气氛。??◆中文?网.ww. ?扎尔小心看护着“晚餐”的火候,他可不想最后吃到嘴里的鸡肉干燥得好像荒原上的沙粒一样。
许久之后,女孩的声音先响了起来,打破了无声的沉默。“你想过怎么返回‘定罪云台’么?”她的声音很轻,透露出一种温和的语气。
扎尔将插着雉鸡的木棍从地上拔了起来,在火中小心地翻烤着,肥嫩的鸡肉已经变成了诱人的金黄色,估计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坦率地说,没有,”他用手指小心地捏了下,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阿佳妮的身旁。“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原路返回,再次穿过黑锋军营;要么去往‘风息云台’,如果关于三座云台相互连接的讯息属实的话……”
他说着撕下了一块鸡肉递给了女孩,后者轻声道谢,放到面纱后面,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更倾向于后者。”扎尔最后总结道。
“你当然倾向后者,”女孩笑着说道,“如果原路返回的话,我会平安无事,而你呢,只会被立刻羁押,随便按个不知名的罪名,最后处死。”她摇了摇头否定道,“他们可不会对当面羞辱了黑锋卫队的家伙讲道理,而且,我们的治安官大人,哼……”阿佳妮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蔑地出一声鼻音。
扎尔挑了下眉峰表示赞同,将一条鸡肉撕下来送到了嘴里。其实还有可能被直接送给执政官大人,虽然说结局恐怕不会比处死好上多少,不过这句话扎尔并不打算说出来。“所以,只剩下‘风息云台’一条路了,”他说。“但是我并不清楚这条通道具体在什么位置……”
女孩听着,的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彩。“这次,该轮到我救你了。”
“你?你知道?!”扎尔一愣,急切地追问道。
女孩很肯定地点了下头。似乎终于有机会弥补刚刚的愧疚一般。“云台上的规则并非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她说,“就比如这个‘隐秘云台’,对你们来说也许永远也不可能踏上这片土地。但是对于我们,只要想来。随时都可以过来。”她说自然是风崖城的贵族阶层,或者说特权阶层。●八▼一中文??网 ▲
阿佳妮停了下继续道。“尤其是‘风息云台’上的官员与贵族们,他们经常在漫长的夏季将这里当做休闲的猎场,虽然没有大范围开,但总体来说并不陌生。”她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是我,也曾经很喜欢到这里打猎……”女孩说着在面纱下露出一抹时过境迁的叹息,“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扎尔听着有些疑惑,但他谨慎地没有细问。“那么连接着‘风息云台’的吊桥,你也知道在哪。对么?”他问道。
“知道,但其实那是座真正的桥,跟来时你看到的那个破破烂烂的木桥,差别可太大了。”女孩将目光投向了飞瀑落下的方向。“那个瀑布,是‘隐秘云台’最漂亮的景致之一,我们将它称为‘碎银瀑布’,从那里向东北方走,如果步行的话,大概花上一天多的时间,应该就能看到‘风隐桥’了。”
阿佳妮说完。最后将目光转回到扎尔的脸上,不过她看到的却是微微皱起的眉头。“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扎尔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不以飞瀑为坐标。我们是否同样能到达‘风息云台’?”
阿佳妮的神色有些为难。“抱歉,扎尔,这里毕竟没有大规模开出来,对于‘隐秘云台’,我所知的一切也仅仅是借助曾经狩猎是留下的记忆而已……”她说着摇了摇头,“如果从别的地方绕过去的话。恐怕我也不清楚我们能遇上什么危险,或者花上多少时间,当然,这还是在不迷路的情况下。”
扎尔小块小块地撕着鸡肉,似乎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晚餐”上了。阿佳妮看着扎尔微微出神的表情,斟酌了一下,轻声问道:“是因为追兵很有可能就在瀑布上面的林地中扎营,对么?”她看到扎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但是,留给你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扎尔一愣,有点没明白女孩的意思。“我的时间?”他问道。
“你忘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了么?”女孩很简单地提醒了一句。
“该死!……”扎尔猛地一惊,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鲜血竞技场”的初赛时间。满打满算,当今天彻底过去的时候,整个初赛第一轮就算结束了前十天的全部赛程,剩下的比赛最多不到两天。★八?一中文▲▼网 ●而按照仲裁官萨利雷的描述,如果第二轮抽签分组的时候自己没有出现,将会视为自动弃权。
扎尔现,阿佳妮说得的确没错,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假如错过本次的竞技场会怎么样?再等上五年?!一想到这个结果,扎尔就觉自己头皮隐隐麻,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营地中的气氛又回到了刚刚的寂静无声,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吃着手中的鸡肉。阿佳妮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扎尔,似乎在等待着对方作出决定,而扎尔则出神地看着营火之外,漆黑的夜色,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没过多久,扎尔忽然转头看向了女孩。“就这样吧,”他说着抬头看向了飞瀑的方向,“我必须回去一趟……”
“你说什么?”女孩有些吃惊地问道,“回去?难道我们不能小心地避开他们么?”她说,“这么大的‘隐秘云台’,难道你会觉得我们能刚好非常凑巧地再次遇上他们?”
扎尔很干脆地点了下头。“如果是其他时候,的确遇不上。但是追杀我的人中,有一个非常棘手的追踪者。”他解释道,“如果不杀掉他,明天他们就会在瀑布下面现我们留下的营地遗骸,这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掉的。然后,用不了半天时间。他们就会再次根据我们的行迹追上我们,最后杀死我们……”
女孩直接否定道:“但是他们很强,不是么?”她用黑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扎尔,“不然的话。你不会弄得这么狼狈,甚至要从近百呎的‘碎银瀑布’上跳下来。”阿佳妮揉了揉额角,长时间的谈话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扎尔最后止住了她的劝说。“但是我们没有其他选择,这个人必须杀掉,不然我们没有活着回去的可能。”他说着直接扯开了话题。“这个营地暂时比较安全,靠近水源而且在丛林的边缘地带,不用担心猛兽的袭击。”他将剩下的小半只雉鸡放在了干净的树叶上,随后将“灭坏”从腰间解了下来,递了过去。
阿佳妮摇了下头。“不用,我有。”她从皮靴中翻出一把狭长的匕,“云台上生活的必须品……”她笑了一下,将匕重新收了回去,又问道。“你需要多久?”
扎尔站了起来,细细计算着。“等我到明天早上吧。”他说。
女孩抬头看着扎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早上你也没有回来呢?”
扎尔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那样的话,你可以离开营地,顺着瀑布下面的溪流一直向下,在‘隐秘云台’上躲几天,然后就可以顺着原路返回了。”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如果我死了,他们应该不会在这多做停留。更不会在你身上花费时间。”
女孩咬住了嘴唇,在她眼中,这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活着回来,扎尔。”
扎尔笑着点了下头。将火塘重新填上了一些木柴,最后看了眼靠在树上的阿佳妮,转身走进了林中的黑暗。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最后缩成一个影影绰绰的亮点,消失不见。扎尔没有立刻摸回挂着飞瀑的断崖,而是找到了之前设下陷阱的地方。其实从得知必须返回瀑布上面那一刻起。他就在一直盘算着怎么才能将那个追踪者杀死。当然,他还没有疯狂到认为仅凭自己一人,就能成功偷袭对方的营地。但是,办法还是有的,就看能不能想得到,又或者,是否有效。
一把扭断了另一只套在陷阱里的雉鸡脖子,扎尔轻车熟路地在灌木丛中搜索着,很快便找到了十几枚雉鸡蛋。将这些“工具”一起放在皮革中包好,扎尔深吸了一口气,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摸向了断崖所在的位置。
夜色中漆黑无比的森林给扎尔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更不用说那一丛丛,好像塞满了全部缝隙的灌木丛。当扎尔真正回到那座横在面前的,陡峭无比的断崖下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纵身一跃,到底疯狂到了何种地步。
此时,冷清的月光终于照射在了密林与崖壁间的狭长空地上,扎尔一边沿着断崖走着,一边抬头看着悬在头顶的石壁切面。那条汹涌的飞瀑就在他身后并不遥远的距离上,扎尔甚至觉得它飞流直下的轰鸣声,在夜晚时听上去反而更大了。
就这样花费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扎尔才在渐渐放缓的石壁上找到了一条勉强可以用来攀爬的出路。
不过接下来的遭遇让扎尔有些赞成阿佳妮的观点了——这么做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当然,扎尔面对的困难并非来自追兵,而是选择在夜晚攀爬一座陡峭的断崖。这段“路”非常难走,地面崎岖陡峭,扎尔的身体向前倾斜着,几乎贴到了地面之上。而那些在月光中看上去苍白无比的乱石,则折射着大大小小,细碎无比的不规则阴影。
你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攀住的石块到底会不会突然脱落,将自己从乱石密布的斜坡上甩下去,最后摔个粉身碎骨。顶着悬崖表面上风蚀沟槽和裂缝中不断滴下的泉水,扎尔极其小心地向上缓缓移动着,为了安全起见,他甚至开启了“钢铁之心”。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有可能是几个小时,又或者花费了更长的时间,他终于将断崖踩在了脚下,重新回到了安全的平地上。
在他面前,夜色中的密林再次遮挡住了他的视线。稍稍休息了一会,扎尔翻出了匕,悄悄潜了进去。
如果说在漆黑的密林之中寻找刻意隐藏起来的“猎物”,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的话,那么寻找毫无顾忌的“猎手”,则要相对轻松许多。只用了不大一会儿工夫,他便在层层叠叠的密林深处,看到了一团点亮了周遭黑暗的火光,那明显的程度就像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泼出了一片刺眼的鲜红一般。
悄悄向着火光的方向摸了过去,待到略微靠近些时,躲在远处的扎尔才现,对方根本没有像自己一样选了个树冠遮蔽的地方,挖了个火塘,甚至刻意去寻找雷农树的枝叶作为木柴。他们直接在林间空地上搭起了一座高大的篝火,完全没有一丁点想要隐藏自己的意思。
不过这也非常好理解,因为“猎手”根本就不会想到,被自己撬的四处逃亡,甚至生死不知的“猎物”,还会有反过来偷袭一把的意图。其实就连扎尔自己,在得知必须返回崖顶之前,也没有想到。
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扎尔小心地观察着营地中的情况,只见五六个人围坐在篝火旁边,大声说着话,时不时还会爆出一两声洪亮的哄笑。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坐在正中,微微翘着嘴角的法师,还有那个满头红的月妖族追踪者。
将目光移向营地外围,除了拴在树上的马匹之外,他还看到了两个并排走在一起的巡夜人员。轻轻松了一口气,扎尔现自己的运气不错,这一岗的巡夜员是两个人类,如果是天生就有着夜视天赋的精灵的话,他的计划执行起来恐怕要麻烦许多。
借着茂密的灌木丛遮挡住自己的身形,扎尔将目光稳稳地落在了那两个巡夜员的身上,悄无声息的,他将系在腰间的皮质包裹,解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