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又传来一阵‘咯吱’的刺耳声响,通道口便被挡上了。
“机关么。”季诩回身看了眼,心下暗道。
这下通道里更黑了,只有前方老秦手里的煤油灯带着昏黄的光亮,照着不大的地方。
“后生哪儿的人啊?”黑乎乎的通道里,老秦忽地开口问道。
季诩跟在后面,平静道:“鲁东小村。”
“嘿。”老秦嘿然一声,不再多话。
通道不知多长,两人这么向下走着,竟一时还没走到底。
季诩拿出手机,没有信号,但时间还是在跑,大约在下面走了快十分钟了。
不止手机没信号,他刚才也试过外放灵识,却发现感知范围只能透出身周一米范围,再多便寸步难行了,就像是有堵无形的墙在挡着。
“你想找什么样的意境,是强横一世,举世无敌,还是纵横捭阖,天下可去?”走在前面的老秦又开口问道。
季诩挑了挑眉,“杀意,我想来这感悟杀意。”
“哦?这么说你已经感悟心意了,是因为没做过恁多杀伐,想要意境圆满呐。”
“是的。”
“杀戮之意,感受杀机,以悟杀意,其实算不得难。”老秦话语平淡,“杀机只在起了杀心之后便有,属自身外在的气场,表现在情绪当中。”
季诩一时不懂老秦跟自己说这些的意思,但他自己懂得也不多,老秦又是此地另外一个烘炉境界的看守,跟莫寒山是一个级别的,说的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他自然在认真听着。
“这意境,说飘忽实则都在心里装着,说在心里吧,其实还要你慢慢从这一团乱麻里找出来。你这杀戮之意,难的便是杀人,现在是什么社会了,哪有那么多人给你杀?那些个洞天里的死侍食种什么的都跟杂耍似的,砍起来跟割麦子一样,怎么能跟杀人比。”
“你来这其实思路是对的。”老秦慢悠悠地说道,随后脚步停下。
季诩抬头看去,两人面前是一扇两人多高的大铁门,上面的铆钉在煤油灯光下泛着冷光,两个兽首鼻端穿过一对巨大的铜环,充满森严。
老秦把手放到门上,用力一推,左边的那扇门便开了。
“进去吧。”老秦转身看向季诩,“出来了,这扇门你就能自个儿关上了,出不来,我也能知道,到时候把你拎上去。”
季诩深呼吸口气,点了点头,便径直走了进去。
老秦看着季诩走进门内,咧嘴笑了笑,背着手施施然原路返回了。
……
很暗,带着一股很明显的潮湿味,是久泡的植物与泥土混合的味道。
季诩就这么走着,忽然停下脚步。
他看了看脚下,刚才踩到了一处小水洼。又看了看身后和四周,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幻境么。”季诩抬手,想要激发气血之力,可心念转动之时,什么都未发生。
“难道是洞天?”
季诩脸色变得凝重,血气无法催发,甚至连内视都做不到,灵识到这也释放不出来了,现在的他完全与普通人无异。
“嘿嘿。”
“哈哈。”
“桀桀。”
四下忽然传出几声怪笑,声线扭曲,而后季诩忽然感受到有风吹过。
“又一个倒霉蛋。”
“不是倒霉蛋,是天才。”
“狗屁的天才,自视清高的名家子。”
“温室的花朵。”
“就是一坨屎。”
“对对,就是一坨屎。”
“呵呵,一坨屎。”
声音变得嘈杂,又仿佛近在耳边,随着逐渐变大的风声,眼前突然出现光亮。
季诩眨了眨眼,再看时,四周已经有了不少簇起的光亮,细看时是一支支点燃的火把。
“这是。”季诩张了张嘴,眼带惊异。
四下黑暗褪去,露出藏于黑暗的东西。
身边是许多的牢笼,类似古代的那种牢房,只有木枷牢门上隔三差五点亮着一支火把,而他就站在中间的空地上。
前后通贯是路,而两边确是牢房,每间牢房里都有一个人影存在。
季诩挨个看着,慢慢走着。
有的是直接躺在里面,有的盘膝坐着,也有的双手抓着牢门,死死地盯着季诩,但无论他们作何形态,在他眼里都只是一团人形的黑影,其余的完全看不真切,至于容貌或是男女都看不出来。
不一会儿,前面的路便走到了尽头,一堵墙在这挡着。
季诩停下脚步,靠在墙上。
“如果只是这么走一圈,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季诩想着。
这一路走过来,牢房里的人影再未出声,只是形态各异地或坐或躺,即便是紧贴着牢门的,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可我要怎么感悟杀意呢?”季诩皱了皱眉,“难不成要我过去激怒他们,让他们对自己生出杀意么。”
他心里有些犹豫,现在的自己与普通人无异,但里面的这些魔头他可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过往的本事,要是他们不受此地影响的话,仅仅对自己生出杀意,一道杀机就能直接灭杀了自己。
“应该是有影响的吧。”季诩走到一旁的牢房前,看着眼前抓着牢门,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黑影,忽地开口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那啥,你对我露个杀意呗,或者冷冷地看我一眼,带着无穷的杀机。”
里面的人影似乎也是一愣,身上组成的黑影都晃了晃,却仍未开口。
“不像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季诩又往回走着,一路上不断开口试探,却仍未得到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难倒之前我听到的话都是幻听?”
季诩低头想着,忽然看到脚下出现一团光晕,“这是?”
他抬头一看,顿时愣住。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缸,水光粼粼,映出一轮明月,月上甚至有着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身边蹲坐着一只兔子。而水上面竟生着一朵玉盘大的莲花,洁白无瑕,散着荧光。
“这。”
眼前的东西季诩确信之前是没有的,他急忙回头看去,牢房还是那些牢房,里面的黑影仍在牢门内,并无不同。
“摘了这朵莲花。”
就在季诩暗自揣摩的时候,心里忽然升起这么个念头。
“对,摘了它,这肯定是宝贝。”季诩眼里露出一抹贪婪,不由舔了舔嘴唇,“天材地宝,有缘者居之,这东西既然是我来这才出现在眼前的,那就是给我的。”
他搓了搓双手,喉间滚动,不由向前伸出手,慢慢摸向眼前的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