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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1情何以堪(1 / 1)

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首发}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公元1368年,朱元璋在金陵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大封诸将为公侯,在紫金山设太史监,观测天象,首任太史令就是大名鼎鼎的刘基、刘伯温。

洪武二年,太祖命刘基筑城,补新宫于钟山之阳,筑京师五十余里,内有十三座城门,外有十八座城门。

洪武帝承古制,将全城分割为若干封闭的“里”作为居住区,商业与手工业限定在定时开放的“市”中,宫殿和衙署用城墙保护起来,里和市都环以高墙,设里门与市门,由吏卒和市令管理,全城实行宵禁。

鼓楼、钟楼建于城市正中,遥相呼应,鼓楼定更所用之鼓共二十五面,一面主鼓,二十四面群鼓,依二十四节气而设置,早晚击鼓为启闭城门的信号,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快慢相间计六次,每日共一百零八声。

靖难之役后,明成祖永乐元年,改北平府为顺天府,诏以北平为北京;永乐十九年,改京师为南京,称应天府。

应天府辖应天、苏州、常州、镇江、松江、徽州、天平、宁国、安庆、池州十府,府衙设在南京。

隆庆年间,海瑞以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十府,抵达了南京。

应天巡抚衙门里当差的,得知大名鼎鼎的“海笔架”来了,一些贪渎墨吏连夜逃窜。

与此同时,汤景和朱辉自朝鲜、经辽东,九死一生也逃回了南京。

经朱辉试探,汤景知道自己的家已经被生意场上的老友徐鲲霸占了,汤景也知道徐鲲是当朝首辅徐阁老的侄子,不敢回家,也不敢告状。

朱辉和徐鲲在汤景家门前,因话不投机,徐喜把朱辉送去了应天府衙门,汤景这才狠狠心,咬咬牙,写了一份状纸,送到了吴师爷的手里。

汤景万没想到,新来的海老爷居然给自己做主,释放了朱辉,要传讯告徐鲲。

汤景眼看着衙门的差役在吴师爷的带领下,来到回到秦淮河畔的家中,要传徐鲲,徐鲲怒而出走,汤景跪在地上抹起了眼泪,一直等到看热闹的人全都散去,这才躲在朱辉的背后,用扇子遮住脸,生怕有人认出了自己,悄悄地回到了家里,院子里顿时又是哭声一片。

回到家里,一想起这六年里鸠占鹊巢,汤景的心中就十分别扭。

何氏也无脸面对汤景,一个人锁在厢房内哭天抹泪,十岁的汤琼和七岁的汤瑶在门外哭叫着,拍打着房门,怕母亲寻短见。

朱辉跟在两姐妹的身后,说道:“二位妹妹,快去看看你们的父亲吧,我来劝劝你们的母亲。”

汤琼、汤瑶二姐妹看着大不了自己几岁的朱辉,停住了哭声。

朱辉怕打着房门,说道:“婶婶开门,本来呢,我是叫汤相公哥哥的,现在看见二位如花似玉的妹妹,我得改口叫汤相公叔叔了,婶婶,您听我说,我们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和叔叔约定好了,他若是敢慢待你们母女一点点,看我怎么收拾他。”

何氏停住了哭声,喊道:“你不要过来,我可是没脸活了……”

朱辉笑道:“婶婶,我又不是土行孙,你在里面锁着门,我过不去,不过,你要是再不开门的话,以后我可就不再管了。”

“我可怎么活啊!那招天杀的一去六年音信全无啊……”

“叔叔知道有错在先,正在羞愧难当呢,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不去给他烧烧水、做顿饭,难道还让叔叔跪下求你不成。”

听朱辉这说,何氏打开了房门,一下子扑倒在地上,两个女儿哭着拉起她们的母亲,何氏坐到了地上,汤琼、汤瑶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汤琼、汤瑶,快去找找你的父亲。”朱辉命令道。

两姐妹看了看母亲,何氏点了点头,便松开了她们的母亲,跑去找汤景去了。

朱辉蹲在何氏身旁,说道:“婶婶,我和叔叔这次能从海外逃回来,真是历尽了千辛万苦,能活着回来已经是菩萨保佑了,还不都是为了你们母女,婶婶就放心吧,叔叔回来是安心过日子的。”

何氏看着朱辉,哭着叹道:“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朱辉安慰道:“唉,好在我们遇到了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做主,相信那姓徐的不敢再来捣乱,这家里还有他多少东西,咱还给他,无论怎么艰难,这日子总归是得过的。”

何氏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朱辉这才认真打量起何氏,乌黑的飞云发髻,插一簪珠花,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上垂着流苏,白白净净的鸭蛋脸,雪白的颈上垂着一条珍珠链子,身材柔柔细细,着轻红色的绉纱抹胸裙,三寸金莲着地,宛若天仙漫舞。

朱辉没有见过三寸金莲,怕何氏摔倒了,想上前去搀扶一把,何氏似乎明白朱辉的意思,颠着小脚跑得比朱辉都快。

汤琼、汤瑶怯生生地立在汤景的身旁,汤景显得双眼呆滞,神情恍惚,看何氏跑来,也没有一点反应。

朱辉上前把汤景拉到何氏的身边,叫道:“汤琼、汤瑶,带我在院子里转转,今后,我就是你们的哥哥了,也是这家里的一员,你们喜欢吗?”

两姐妹懵懵懂懂地点了头,汤琼问道:“哥哥,你也姓汤吗?”

“我叫朱辉,你们以后叫叫我哥哥,好吗?”

“哥哥,徐大大还来吗?”小汤瑶问道。

朱辉领着两姐妹穿过月亮门,进了后花园,低声问道:“徐大大来你们家多久了?他对你们怎么样?”

汤琼已经懂事了,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汤瑶望着朱辉,眨了眨眼睛,答道:“从我记事儿,徐大大就常来我家,我只是听说我的父亲叫汤景,一点都没印象了,要是在大街上见到他,我都不认识他。”

朱辉看小汤瑶答非所问,拉住汤瑶的手,又认真地问道:“你徐大大对你好吗?”

小汤瑶点了点头,也认真地答道:“对我们可好了,对我娘也好,不过,他经常去京城做生意,他跟我们说,爷爷是大官,我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朱辉点点头,问道:“徐大大以后就不再来了,你会想他吗?”

汤琼低头不语,汤瑶点头答道:“他说该带我们去松江府了,还说到了松江就让我改姓徐。”

汤琼瞪了汤瑶一眼,叫道:“瑶瑶,不要乱说。”

朱辉又看了看汤琼,说道:“汤琼长大了,什么都懂了,你要告诉妹妹,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懂吗?”

汤琼紧咬着双唇,红着眼睛,差点掉下泪来,点点头答道:“哥哥,我懂。”

这时,汤景挽着何氏也到了后花园,朱辉把两姐妹推到她们父母身边,说道:“这才是你们的父亲,快去吧。”

一家四口抱在一起失声痛哭,朱辉鼻子一酸,又想到自己的父亲,跑进当院里,也偷偷地抹起泪来。

吃完午饭,何氏打发两个女儿去洗碗,把汤景和朱辉叫进正堂,说道:“虽有应天府的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做主,但我估摸着徐鲲待会该回来了,当年他答应我,你要是回来,他就离开这,你也知道,他在松江府妻妾成群,其实,他对这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只不过他往来京城和松江做生意,把这当成了个客栈,汤景,之前你们的交情也不是一年、两年,现在你既然回来了,相信他也没有不走的道理,我这就去收拾收拾他的东西。”

汤景知道无法面对徐鲲,听老婆这么说,不知如何是好。

朱辉说道:“叔叔,我刚才和汤琼、汤瑶聊了半天,大概也知道这徐鲲也没这么坏,我怕待会徐鲲来了,万一话不投机再打起来,干脆,我们去买点礼物,到应天府衙门去谢谢海大老爷去吧。”

汤景咬了咬牙,想想这些年都过来了,还在意这一下午吗!

这时,俩姐妹也洗完碗、刷完锅回来了,汤景给朱辉使了个眼色,朱辉马上起身到了门口,拉起汤琼,说道:“走,陪哥哥去花园里捉知了去,哥哥的本事,怕你们都没见过,呵呵。”

朱辉带着两姐妹一走,汤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马上抱起何氏抱,何氏倒在汤景的怀里,双颊通红,迷上了眼睛。

到了里间,汤景将老婆往床上一丢,脱下她的三寸金莲,像疯了一样把床上的衣物被褥统统扔到床下,自己脱光了,上了床。

何氏趴在床上嘤嘤地哭了起来,汤景不再管她的感受了,粗鲁地撕扯她身上的衣服,何氏双手捂着脸,低声呻吟,两个胴--体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过了一个时辰,汤景穿戴整齐,红光满面地走出了正堂,对两个女儿交代了几句,叫上朱辉,出了家门。

何氏畏缩着雪白的身子,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地上捡起了被撕烂的衣服,哭着摇摇头,又从柜子里找出一件藕荷色的长衫穿上……

汤景和朱辉离开家门,并没有走远,二人又从后花园翻墙进来,等着徐鲲,等了一下午,徐鲲也没回来。

朱辉低声问道:“叔叔,我们怎么办?”

“你这臭小子,怎么改叫我叔叔了?”汤景问道。

“呵呵,看汤琼比我小不了几岁,我不叫你叔叔,难道让她叫我叔叔?”

“好小子,你要是敢打琼琼的主意,我打断你的腿!”

“呵呵,叔叔,看你说哪去了,现在徐鲲不来,可能已经走了,你没看今早上他就套好了马车,要出远门。”

“好吧,我们翻墙出去,再回趟家,我得要点银子。”汤景说道。

二人翻墙出去,又绕到家门,敲了半天门,里面没一点动静,朱辉说道:“婶婶一定是认为徐鲲回来了。”

汤景大声叫道:“琼琼,爹爹回来了,开门吧。”

汤琼这才把门打开,怯生生地看着父亲,小声说道:“爹,徐大大没来。”

汤景点点头,看何氏出了堂屋,问道:“能先给我拿些银子来吗?”

何氏返回屋内,取出了一小包银子,交到了汤景的手里。

汤景问道:“家里现在有多少银子?”

何氏有些羞愧,双颊泛红,低声答道:“一、二百两银子是有的。”

“是咱家的,还是徐家的?”汤景又问道。

“咱家的。”

汤景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还得去办点事,要是徐鲲来了,他的东西,他的银子,全让他拿走,咱不占他一点便宜,知道吗?”

“相公放心吧,我正在收拾。”何氏答道。

汤景这才带上朱辉出了门,问道:“你说我们给咱们青天大老爷送点什么好呢?”

“既然是青天大老爷,就不会在意我们送什么,先去表达一下我们的心意,也就行了,你说呢,叔叔?”朱辉答道。

“也是这个理,走,朱辉,我先带你吃一顿咱南京的板鸭,听说应天府的老爷是新上任的,等会咱们再带上几只给老爷尝尝,咱先看看他的秉性,来日方长,万一这真是一个大清官,咱也别坏了人家老爷的名声,你说是吗?”

“呵呵,叔叔说的太对了,叔叔可能没想到的是,在朝鲜的时候,如果不是我说闹着要吃南京板鸭,可能灵儿姐姐也就随便找个馆子吃点算了,要是那样的话,也就不会发生后边这些事,叔叔,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啊!好!我要放开肚子,好好品味一下这南京的板鸭。”

汤景笑道:“还真没想到,家乡的板鸭救了我一命,咱们好好吃一顿,等到天黑咱再拜访海大老爷去。”

到了戌时,徐鲲和徐喜来到汤景家门前,徐喜上前敲门。

徐鲲还在气哼哼地小声嘟囔道:“真他娘的窝囊,爷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呢!徐喜,待会要是这王八蛋来开门,你先把这王八蛋给我好好的臭揍……”

徐鲲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人捂住了嘴,有两个后生麻利地把徐鲲捆了起来,徐喜刚一扭头,又上来两个后生,瞬间就把徐喜按了一个狗吃屎。

有人上来将一把丝绸塞进了二人的嘴里,再用布条缠紧了,把二人装进麻袋,放到了一辆马车上,扬长而去。

林风等人刚把徐鲲绑走,汤景拖着摇摇晃晃的身子,伏在朱辉的肩上就回来了。

汤景到了家门口,离开朱辉的身子,想上前去敲门,一下子摔到在门口的台阶上。

朱辉赶紧去搀扶汤景,汤景一摆手,断断续续地骂道:“什么他娘的……青天大老爷,嫌咱送的礼、少了吧,把咱们、咱们的鸭子给扔、扔出来……”

朱辉劝道:“没听满大街的人都说吗,人家海老爷就是海青天,从来就不收任何礼的,叔叔,你想想,海老爷要是收礼的话,咱能比得上人家徐家吗?”

“那他、他还威胁我,要是查出我当、当过海盗,还严惩、不贷?”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叔叔,起来吧。”朱辉说着,前去敲门。

敲了半天,何氏才把门打开,汤琼和汤瑶站在院子当中,看了一眼汤景,吓得嗷唠一声藏了起来。

何氏把门关上,冷冷地看着汤景,朱辉以为她是介意汤景喝多了,解释道:“婶婶莫怪,我们在街市之上,听说海老爷清苦,从不收礼,也没敢多带礼物,就买了两只板鸭去看望海老爷,没想到被海老爷给扔出来了,呵呵,我和叔叔就又买了二两酒,坐在秦淮河边把鸭子给吃了。”

“你,你们真不是强盗?”何氏面带惊恐地问道。

“婶婶何出此言?”

何氏还是不信,又问道:“刚才、刚才真不是你们干的?”

“天呐……,让、让我、死在外面算了,许灵儿可恶!可恶!你、你干吗救我?这、这让我、我情何以堪……”汤景躺在地上打着滚叫道。

汤琼跑了过来,拉着朱辉说道:“哥哥,刚才有人敲门,我以为你们回来了,正准备开门的时候,看见……”

朱辉看着汤琼恐慌的眼神,急忙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我从门缝里看见徐大和徐喜都被人勒住嘴、蒙上头,装进了麻袋里,扔上马车拉走了。”汤琼讲道。

汤景听到这里,嚯的一下坐了起来,问道:“琼琼,你、说什么?”

汤琼吓得躲在了母亲的身后,何氏又给汤景讲了一遍,最后问道:“汤景,这真不是你干的?”

朱辉赶忙说道:“婶婶若是不信,明日可去应天巡抚衙门问问。”

“哈哈……,你奶奶的徐鲲,真是报应!”汤景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抓住何氏,问道:“他留在咱家里多少银子?”

何氏哆哆嗦嗦地答道:“地窖里约有一百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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