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对上了视线后,神情一滞道:“喂,我说看看你这幅样子去先锋营好像不太合适。”
“你多大了?”他接着问我。
他上下打量我一遍后又对着我道:“我怎么看着你比我家小弟的年纪还小呢!”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疑惑的盯着他看。
随后,我便听到他低声嘀咕:“年纪小,长得又这么”
他打住了话题,语气一转道:“你们一同来的车上的人我都已经看过了。”
他朝远处看了看,收回视线接续道:“这样吧,你还是先跟着先锋营的人一块儿训练。”
听言,我诧异的望着他,辨出了他话里的味道。
很明显他说的这句话的后头还有接续。
果然,他停顿了一下后看向我皱眉道:“等大批人来了之后,我帮你找找机会。”
“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你可以去的!”
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听完我再次愣住了!
听着不远处杂乱的说话声,我待在火堆旁,将湿透的鞋袜脱下来烘烤。
为了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我不惜多耗费了一些力气。
我不得不在自己住的帐篷边紧挨着的空地上也挖了一个坑。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违和。
没错,我挖了个坑,且搬了一些枯枝在旁边,费了点功夫借来火种点燃了这一小堆篝火。
我心中努力地回想了一遍,之前跟傲娇少年在深山里的时候的经历。
那会儿我们的条件比较艰苦,几次面临危险且简陋的环境,当然在傲娇少年那般拥有在野外的强大生存能力的人面前,都是小事情。
我回忆的,就是在途中看过不止一次他用树枝搭建的简易架子。
我想烤火,少不得效仿他搭建一个类似的架子。
我先在那些树枝堆里挑拣了起来,看着得是结实点的树枝,可以承受一定的分量的。
可惜被我搬过来的树枝里几乎找不到合适的,我只能折返回去到了堆放干柴的地方,重新寻找起来
带着挑好的树枝回到我挖的坑边,我就动手了!
好在我的记忆没有出错,很顺利就搭建起了傲娇少年最常搭的那种架子。
待在火堆旁,我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的却是之前那个人跟我说的话。
抛开那些军中的利益争斗不说,他的态度让我意想不到,话说萍水相逢的,未免对我也太好了一点吧!
一个抓来的人质要死要活的其实跟他能有什么相关呢?
他并非王师的统帅,再说了,哪怕是帮西兰王师效力的人,也只是最底层的士兵候选而已。
我们这帮人计划是要分配到先锋营的,冲在第一线。
既然去的是最危险的前线,最倒霉的先锋营。
这个位置上待着的人,真不晓得能有几个全身而退的?!
他愿意出手相助,我想了想去,觉得实在有点奇怪啊!
难道只是因为他说的理由,我跟他家小弟的年纪差不多,所以他动了恻隐之心,看着我挺废柴的样子怕我
这里是军中的营地,并不是慈善堂,我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久久的萦绕着,挥之不去。
在我发呆烤火的时刻,跟我一同来的那批人也没闲着。
他们三三两两安置好之后,心思开始活络起来,终于不再是麻木脸的样子。
接受了现实,在上战场前先过好自己在营地暂时的生活。
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找来了锅子在住的帐篷附近的火堆旁煮东西吃了。
我住的帐篷里能找到一些存下的干粮,他们住的帐篷肯定也有。
要不是天寒地冻的,没机会去附近水源中寻找吃的,我真怀疑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烤鱼了。
我闻到香气一阵阵地飘过来,是在煮热汤的气味,我抿了抿唇稍后转头四处张望。
对了,我好像看到有人往营地的东面走,肯定不是去玩的。
于是,我从火旁的架子上,想要取下快要烤干的袜子。
我试着看看鞋子,里头还有些湿,因为烘烤的时间太短。
不多计较,还是先穿上算了。
因为我打算去营地东面一探究竟。
我在想,是不是那边有水井或者山泉水,我确实看到有人带着锅走过去了。
正要穿上我的袜子,我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很快,那人就走到了我面前。
他的视线先是盯着火堆旁搭建的简易架子,嘴里嘀咕了一句:“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在山里生活过,怎么也会搭这种架子。”
来的是跟我同车被绑来的山民。
我转头看向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在看什么?
那人的目光很明显盯着一个方向在看。
不是别的,正是我在穿袜子的动作,我顺着他视线的方向,心中立刻做出了判断。
我连忙飞快地套上袜子,心里实在是有点膈应。
因为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很别扭,我不想理睬他,马上拿过那双还有点湿的鞋子穿上了。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我进了自己住的帐篷,在角落放置杂物的地方找到一口闲置的小锅,看样子似乎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
我将锅子拿在了手上,走出帐篷的时候那人依旧站在火堆旁,看向我的眼神有点那什么还是别扭!
这一次我没有停留,直接往营地东面走去。
走在路上,其实我心里也犯愁啊!
虽然不确定,可我猜到了几分,我晓得刚才是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
想想之后还得面对接下来到达营地的其余新兵,到时候一个帐篷肯定会住好几个人,我就没有那么自由了。
先前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穿脱袜子的举动,都可能会引来是非。
到时候我该怎么应对一堆人跟我一同吃住在营地里呢?
行动之间一定得分外小心格外留神啊,毕竟男女差异明摆着呢!
哪怕是一些生活中的小细节,换成细心点观察力强一点的人或者是刚好不凑巧无意间被人瞧见了的话
思量至此,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提醒自己千万得小心。
从营地一直走到东面的山崖下,我瞧见还有两个人也在那里。
他们彼此间没有多话,只是略微点了一下头。
俩人的神色看着都不像那会儿在车上紧绷着的时候,我想大约是被抓来之前挨过打的,他们的状态我最初看到时跟现在不同。
一人取了水正要走,一个准备接着去取水。
走近了,我才发觉这里的清澈的潭水并未因为寒冷的天气而封冻。
仔细打量后看到原来山中流下来的水是带着一点热度的。
怪不得不会结冰呢!
拿着手里的锅子,我往边上走了几步,十分耐心地等着那个人。
我看他将水打完走远了之后,才上前蹲下来在同样的位置取水。
我尝了一口水的味道,水质很不错。
视线顺着山崖向上看去,我的目光停留在山崖峭壁上好一会儿后将视线转开。
先不去想那么多了,眼下到了能住人能临时安置的地方,食物跟水都不缺,还是先将我自己喂饱了,再去想别的。
从马车下来到现在,翻山越岭的赶路不说,今儿一天折腾着也够疲乏了。
我至少得好好睡一觉,才有更多精力去筹划接下来的事情。
反正都已经被他们抓到这里来了,我没有能力反抗。
我大致想了一下,目前的局面除了我得小心谨慎些以外,暂时没有大碍。
带领我们到达营地的士兵先前来找我的时候不是还跟我提了一句么?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很不靠谱的人。
有时候能帮得上忙的未必是军中的高官,反而是他们底下备受信任能被委托着去办事的那些人。
他们才是跟军营中来的新兵打交道最多的人。
他说了愿意帮我看看,说不准真能替我找到别的机会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试着将水取了上来后,我再用手试了试温度。
虽然没有上游的温泉那么夸张,但是这水的温度也算可以了。
不过就是从山崖底下走到营地的话,到时候这水还是会冷透的。
北地的宅院内,天放正在他自己住的屋子里提趣÷阁写信。
桌上铺开了一张信纸,他断断续续写了几行,写得有点艰难。
天放撂下趣÷阁,神情有些烦躁的起身。
他缓缓地走到房间一侧的窗边,推开窗向外看去。
夜空飘着雪,宅院内的廊下也悬挂着灯。
光线照射到了庭院中,能看到假山上、树上积起的一层雪花。
这雪看着比之前下得更大,一夜下来,明早山上的积雪应该比这会儿更厚,山路会很难走。
护卫说的话都没错,天放心中何尝不知道。
可是他思虑后,始终觉得这一趟山中之行是少不了、避不开的。
只有他自己亲自去察看了,才能得出更加正确的判断。
这是他一向来做事的执念。
尤其是这件事并非单纯的表象,眼下小师妹人在哪里还不确定,但是北地会是她的必到之地。
只因为她跟那个人有牵连。
在这个节骨眼上,暗卫忽然间深入山中,还是在北地战场不远的位置。
加上暗卫的来去过程又显得很蹊跷天放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庭院里的寒风夹杂雪花吹进来,将室内的热气吹散了几分,天放的眼神也清明了些。
他心中盘旋着很多事。
深谷中被告诫,护卫受伤,海国在进行中的工事
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他运筹帷幄决断方向,但是他此刻最迫切想知道的,仅仅只是小师妹这会儿的行踪而已。
“主上屋里的灯还亮着呢!”
海国的一名护卫透过窗缝朝着天放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转头又看向屋内的同伴们道。
他们几个从受伤经过医治后的两名护卫的屋子离开,又重新聚拢到了偏屋内。
商议明儿天亮前需要准备好的物品,跟着天放去山上的护卫还得对从肃州来的同伴交代点事宜。
他们在这里的时间比肃州跟随天放来的同伴更长。
此刻温暖的屋里,桌上摊开的地图有两张。
除了一张小镇的地图,还有附近的地形图。
几个人坐在灯下商议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散场的时候,留心到了天放那边传来的动静。
“千万别去打搅主上,”同伴看了那名说话的护卫一眼,提醒他道。
紧接着,他们几个都听到了天放所在的那间屋子又传来开窗的声音。
护卫压低声音脸色沉了沉对着离窗子最近的同伴道:“你赶紧地将窗子关了,别让主上瞧见咱们几个在留意他。”
听言,同伴看了他一眼,随即上前一步,将窗子关得严严实实的。
屋子里一阵沉默,隔了片刻,又听到窗子被关上的声音。
护卫们这才重启了话题,简单商议了几句后,算是正式散场了。
我带着锅子返回营地,走在山崖底下的时候,只有经过的一小段路是飘雪的。
王师找到的这处营地得天独厚,我在初到的时候就有体会。
这会儿看着上方的山崖底下形成的半敞开的山洞顶,我知道因为这独特的地形才能抵御糟糕的天气,哪怕外头是雨天对驻扎在这里营地的人也没有多大的妨碍。
要不是为了御寒,甚至连住的帐篷都可以免除了呢!
走到火坑边,我用石块简单地拼搭了一下,将锅子小心地放在上头。
帐篷内剩余的干粮是现成的。
刚才还有带路的那个人送来的一包东西,里头同样也装着食物。
我等水开了之后,跟那边的临时同伴一样,煮起了热汤。
一切都挺顺利的,然而此刻我的后背总有一道视线在追随着我。
当我转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不远处几张陌生的脸。
他们围坐在篝火边压低了声音交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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