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一颗又一颗炮弹砸在装粮食的袋子上,不时有东北军士兵被炮弹掀飞在地。俄军已经被杀破了胆,第一次交锋便扔下了几百具尸体,累得日军在邹作华的反守反击下死伤上百号人。不过一旦日军沉下心来,认识到眼前的东北军并非一击即溃的鱼腩部队之后,东北军的局面陡然变得艰难起来。
为了躲避机枪,大批日军与俄军匍匐在雪地向对面射击,一旦东北军的机枪打响,立即几门平射炮便打了过来,在第一道防线已经损失了一挺重机枪,若没有机枪火力与冲锋枪的火力牵制,东北军将再也无法制约日军的人海战术。
呯呯…伏着兵力上的优势,打向东北军的子弹同样如雨而下。不时有不小心探出头的士兵被打穿了颅骨倒地不起。
只是一支无险可守的部队,又要面临日军绝对的炮火优势,形势无疑是残酷的,正如日军前两天在东北军火炮下煎熬一样,此时完全没有重火力牵制的东北军同样在炮弹的轰炸下死伤枕籍。阵地上不时溅起大量的冰渣,鲜血,破碎的肢体。东北军的死亡在急速攀升。
几个小时后,摸透了东北军进攻方式的日军,仗着兵力上的优势已经对固守罗林小镇的形成了几面合围,此时的东北军也只剩下最后残破的两道防线,来时的将近八百人此时加上伤员也只剩下两百人不到。冲锋枪子弹早打光了,重机枪也打光了,手榴弹加起来也才剩下几十颗。
“刘队。想不到咱们好不容易逃到罗林镇,仍然要倒在日军的枪下,早知道就跟王结巴一起去了”同行的士兵拄着枪杆子大口地喘气,嘴上如此说,脸上却看不出多少害怕的神色。
“放屁。咱们扔手榴弹也干掉了二十几个日军,死了也算值了。”
“营座,要是援军能早点来,回去后你准得升团长。”一个老兵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有些乏力的笑道,6师进入黑龙江北岸跟日军干架以来。一部队士兵死于血战,另外因为严寒,非战斗减员也十分严重。本来这次是由团长带队,不过何团长本来胳膊中了流弹,后来又发了高烧。便没能来成,让邹作华这个营长挑了大梁。
“什么团不团长的,一样的当兵吃饭,我领一个营,薪水也照样够吃喝拉撒讨媳妇了。本来家里准备给说一房媳妇,没想到今年赶上战事,看来今年是不成了。”邹作华看了老吴一眼,“你这家伙。要放在演习时抽烟,非得给你一顿军棍不可,现在这顿军棍就记下。等打退了日军和那帮趁火打劫的老毛子,老子再治你违犯军纪的罪过。”
吴虎哈哈一笑,“好,领完了军棍再去喝营座的喜酒。”
在场残存的士兵莞尔一笑,看着蜂拥而来的敌人,心里不由同时涌起一个念头。他们还能撑到援军到来吗?
“他妈的,杀。跟这帮狗日的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面对冲过火线。冲进来的几个日军,吴虎将嘴上的烟屁股往地上一扔,操起手里的步枪便冲上前去,战场相遇,刺刀见红!
“杀!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响起。”
轰轰轰…接着便是地动山摇一般的爆炸声,邹作华等人鄂然,这绝不是37平射炮所能打出来的动静。不过更多山呼海啸一般响起的声音没有让邹作华等人疑惑多久,日俄联军的阵地上花开点点,泥沙碎雪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一朵朵溅散。
“东,东北军的援军到了。”契切罗夫等一众俄人口中喃喃地道。
“杀!”远处地平线上,怒雷一般的吼声,紧接着是人头涌动的士兵潮流,虽然人数上仍然远不如日俄联军,不过那气势却犹有过之。
“弟兄们,杀啊,咱们的援军到了!”困守罗林小镇,已经到山穷水尽地步的守军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纷纷越出浅陋的掩体,同敌军拼杀在一起。
锵锵…
“混蛋,后退者杀无赦!”日军督战队目光凶恶地大肆砍杀溃退下来的俄人士兵,一连斩了三四十人才稍稍止住溃势,若是被俄军再次冲散阵型,打乱了建制,这批增援上来的东北军趁势掩杀,后果不堪设想。
“快,快快的,挡住东北军!”
关键时候作为战争主人的日军总是要顶在前面,这个时候让俄军在前只会添乱。眼光毒辣的浜面又助能看出增援过来的东北军兵力同样不足,恐怕这已经是东北军兵力所能调动的极限了,如果是这亲的话,就算出了一点变故,罗林小镇仍然是日军的囊中之物。不过如此想着,目睹东北援军杀过来的场景,浜面又助忍不住嘴角一抽。对面的东北军到底装备了多少德械?
突突突…面对凶恶顽强的日军,增援上来的几十名东北军纷纷端着一杆p18冲锋枪,一通乱扫,狭小的距离内,这威力给起重机枪还要来得可怕,足以纺织出一张密不透网的弹网火炮面对75炮的轰炸毫无还手之力,无论是口径,还是射击距离,两者之间都没有可比性炮只是胜在相对轻便,对付步兵,小型据点十分具有威慑性。另外就是准度更可控。论起对军队的震慑,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这次为了迂回的突然性,日军根本没有带那种上千斤的大家伙,在雪地里运行太费事了。也许还没运到便被东北军发现,再说主力部队的火力原本就不足,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尴尬境地,哪里还抽调得出多余的火力?
前面悍勇的军士遭到了冲锋枪近乎一面倒的屠杀。浜面又助有一种预感,随着这种新式武器的出现。恐怕日军最擅长的白刃战恐怕要被东北军终节了。唯一的顾虑便是这种枪械虽然威力不少,可对弹药的消耗同样恐怖,就算帝国能生产出来,恐怕也不会给军队装备多少,当然如果能得到俄国远东,或者是东北的丰富资源。结果又另当别论。
想到这里,浜面又助原本迷茫的眼神再度变得坚定,哪怕东北军增援上来,仍然改变不了兵力欠缺的事实,这泼的攻击打下来。他这一边损失虽大,仍然有四千多人,采用人海战术,仍然可以稳稳压制住对方,打完了这一拨援军,东北军再也派不出人手来了,除非东北军能击溃大谷寿夫所的正面部队,如果正面主力溃退。他这里是否打赢也无关紧要了。东北军不过一千多人都坚持到了现在,这几天日军损失虽大,好歹还有一万多人。又岂是一天能打垮的?
浜面又助微微一笑,局势仍然还在掌握之中。这场战斗的胜利,终将属于帝国。然而战局真的会像浜面又助想象中的那样发展吗?
“调整射击诸地,开炮!”
开炮!……
除了调到罗林小镇那边的十二门火炮,此时6师用在主力战场上的大炮加起来才三十一门,中间有4门榴弹炮。此时伯力城外的日军虽然没有补充大量军队。不过却将炮兵运到前线来。除掉战场上损失的,数量上已经并不逊色东北军多少。此时大谷寿夫这个老军将已经从东北军的疯狂攻势中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如此不惜炮弹的猛攻,定然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浜面又助那支迂回部队已经得手?
面对东北军的攻势,日军炮兵不假颜色的还击起来。双方的战场再度如陷在沸水中蒸煮。
不断听到前线报告的大谷寿夫冷笑一声,凭借这点攻势,东北军再想拿下萨尔林农场只能用人命去堆,现在的日军阵地可不是任东北军炮兵鱼肉的地方了。没有了火力上的优势,帝人丝毫不惧东北军!
“嘿!杜队长,看来咱们不用太辨认方向,听声音就能判断出大致的方位了,不过这鬼伯力,可真是冷啊!”禹剑锋在飞机上兴奋地喊道,这还是东北航空兵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跨境作战,上次中东路战争,东北的航空兵虽然也曾飞离国土,不过重在威慑,并非真正占领俄国的地方,而这次却是支援地面部队支援伯力。
“呆会航弹省一点,别一不小心扔光了,炸几个步兵无济于事,得干掉日军的炮兵,才能动摇整个战局,当然,若是指挥部就更好了。”
杜保铭大声回应着,暗道这天气也确实太冷了一些,浑身裹着紧紧的皮夹克,仍然时不时有点风灌进来,不过跟地面的战士们打生打死比起来,这一趟航空兵的任务要轻得多,毕竟从伯力过了黑龙江便是伯力,只是一江之隔。东北方面老早就开始着手前进机场的修建,而日本方面登陆海参威,想要肃清路上的游击队都要大量的时间,那么远的距离,哪里来得及修建机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北上的一个中队航空兵里面,仍然有四架是狼烟式战机。7架轰炸机,对于摧毁一个炮兵阵地,已经足够了。
“杜队,收到!”那边禹剑锋做了个ok的手势。
一起十二架飞机,除了一架狼烟停在机场整修外,11架飞机差不多也能算是倾巢而出。
伯力城外的炮战使得飞行中队没有废多大的力便找准了方位,战场到前进机场不过二十多公里的距离,对于最高时速达到近两百公里的战机来说,要不了多久,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让日军的炮兵有了准备,几架战机与轰炸机编队一起行动。
“师座,你怎么来了,再给我一个小时,我一定将萨尔林农场拿下来!”霍庆云已经抵达了第一线,运气差点,日军的炮火甚至能打到头上来,不过此时霍庆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失去了火炮的压制性作用,东北军连续三拨进攻都被日军所击退,看着手底下带起来的战士不断地倒在日军枪口下,霍庆云已经红了眼睛。
“我再不来,等着你胡闹下去吗?”左雨农没好气的瞪了霍庆云一眼,斥道,“马上将上面的士兵撤下来!”
“可是师座!”
“这是命令!”
“是,师座!”在伯力战场上,左雨农就是最高指挥官,哪怕参谋总部也不能对战场上的具体指挥横加干涉。霍庆云双腿趴地一下,行了记军礼,马上下令暂停攻击,同时嘴里嘀咕着日军都捅到腚子眼了,现在不拼命,恐怕后面想拼命都来不及了。
“想说什么就直接开口说,老子不是小心眼的人,让士兵休整一下,准备再次进攻,咱们的战机要来了。”左雨农听到霍庆云的腹诽怒斥了一句。
“什么?咱们的战机要来了?这,这下好,他娘的,呆会非得打得这帮龟孙子养的日军找不到东南西北,师座,这主攻任务一定要交给我们团!”霍庆云直接左雨农怒斥的话忽略了,听到战机即将抵达战场上,顿时欣喜若狂。在东北军的数次演习,还有中东路的战争中,霍庆云已经认识到航空兵在战场中的巨大作用,在敌我双方相持,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拥有航空兵的一方往往具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日军有些奇怪为何之前打得那么疯狂的东北军忽然撤下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就算觉得有什么不妥,日本军官此时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只是步兵虽然稍歇,炮火的隆隆声却是一直没有停过。双方的炮战仍然在激烈的持续着。
嗡……直到天迹传来一阵轻微的轰鸣声,有些见识的山下玉合等人骤然面色一变,航空兵,这,这是东北的航空兵出现了,该死,怎么会这样?包括大谷寿夫此时也下达了炮兵立即隐蔽的命令,然后气急败坏的冲出指挥部,看到那空中已经出现的一排细密的小黑点,顿时手足冰凉,完了!作为日本高层中极少数认识到航空兵有多重要的军官之一的大谷寿夫,知道接下来这支北上伯力的军队,将面临如何窘迫的境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