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超出了预料。
直到沈越在乔盛霆面前亲口承认，宫闫也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也就是说，他真的有精神分裂症？”乔盛霆的脸色平冷，然后紧绷的唇线暴露出了几分情绪的异常。
沈越看了看宫闫，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乔盛霆，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本来不该说的，只是没想到乔盛霆一语中的，直接猜到了。
温馨对于陆骁的事情一概不知，对这个人也不认识，所以对他们说的话一脸懵逼。
宫闫的脸上少有的震惊，她眉头蹙了蹙，靠近了他一些，小声问道：“陆骁是谁？”
病房门外的长廊上，来往的人都压低了动静，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温馨的声音很小，但宫闫肯定能听清楚。
然而这一次宫闫沉默了，侧眼看了看她，面色少有的凝重。
“其实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们。”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越突然开口。
几个人的目光应声而来，他抿着唇，神色认真道：“我第一次认识他，是在五年前。”
他点到即止，不再多说，看着乔盛霆的眸底带着几分深意，他相信他可以听懂。
这个巧妙的时间点，乔盛霆和宫闫同时秒懂，然而越是明白，脸色愈加难看。
乔盛霆紧咬着牙，眸底的暗涌流动，面色一片阴鸷。
沈越明显是站在陆骁的立场着想，话里是在提醒他们当年陆骁所做的事是因为他犯病了。
然而陆骁是生病了，那他的大哥大嫂就是白死的么？还有二哥，至今都坐在轮椅上，这辈子都再也站不起来。
乔盛霆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往事越揭开，他心中的伤疤越深。
别人的家务事，沈越不好定夺，乔家当年发生的惨案，他从猜测到陆骁的身份后，特地查阅了一些资料，说实话，若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不会原谅。
现在他会为陆骁说话，只是因为他始终觉得那些事存在一些疑点。
在当年那个案子里，陆骁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以他这么多年的观察，正常状态下的陆骁性格磊落，即使是五年前陆骁刚来找他的时候，也只是情绪有些极端，但还远不至于到杀人防火无恶不作。
这几年来陆骁的情况愈加稳定，他强大的精神力让他几乎跟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有好几次他们曾聊起过那年的事，只是陆骁始终缄默不语，不肯多说，他为了不刺激他的病，也没有多问。
但凭他做了这么久的心理研究，看人这一块，他还是有自己的经验的。
走廊安静的足够久，几个人的面色各异，每个人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直到周围逐渐热闹，医院也开始忙碌起来，无论是气质还是外形都格外优秀的好几个人站在一个小角落，明显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来往的人都不住往这边打量着，嘴里小声议论着什么。
乔盛霆剑眉微锋，不再耽误时间，抱着乐乐便往外走去：“带他去吃点东西。”
时间不早了，早起的几个人都还没吃早饭，剩下的三个人来回看了一眼，默默也跟在了乔盛霆后面。
乔盛霆余光扫了身后的人一眼，没有出声。
温馨看着每个人都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更加好奇，练往日的恩怨也暂时存盘了，再次凑到宫闫面前小声的问道：“陆骁到底是谁？他做什么了？”
宫闫抿了抿唇，又看了眼前面异常沉默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以后有合适的时间再跟你说。”
说完便直接追上了前面的乔盛霆。
温馨愣了愣，在背后瞪了他一眼。
心情不好，吃饭的气氛也压抑，勉强用完了早餐，温馨和沈越又跟了回来，想要看迟欢一眼再离开。
然后刚转过走廊，便看到ICU门口来往的医生护士不绝，神色匆忙，明显发生了什么事。
乔盛霆面色一凛，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之前给迟欢做手术的医生正解开口罩从里面走出来，迎面对上乔盛霆，看着他焦急的神色连忙拉住他：“先恭喜你，病人醒了。”
乔盛霆眸底顿时几分波动，强定下脚步，又迅速稳定心神沉声问道：“先恭喜我，是什么意思？”
医生蹙着眉，脸色也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干笑了两声：“病人清醒了，就是第一阶段的胜利，至于以后的事，我希望你们慢慢来。”
他说话越来越没来由，遮遮掩掩，乔盛霆脸上顿时腾起几分不耐。
在他身后不远的温馨也听的没有头脑，抢先追问了一句：“到底什么意思，迟欢现在究竟什么情况？”
医生抬手抵着唇干咳了两声，目光低垂下去，不敢直视面前存在感极强的几个人：“病人失忆了。”
从迟欢再次出现在乔盛霆面前后，他就无数次和‘失忆’这两个字打交道，只是再一次从医生的嘴里听见这两个字，他凌厉的脸上依旧不受控制的怔然了一瞬，片刻的沉默后，他几乎是自虐般又问了一遍：“她的所有记忆，都没了？”
背对他的几个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出声音还算正常，沈越和温馨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只有医生将他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现在可以探视，你们看一眼就知道了。”
医生所说的探视，并不是进到ICU，而是在隔壁的房间通过探视屏和话筒和迟欢惊醒交流。
乔盛霆脚步不停的带着乐乐走了进去，如同电视般的屏幕上，已经清楚的放映着迟欢此时的状态。
她已经醒了，苍白的脸上如墨的眸珠显得异常明显，缓慢的眨着眼，似乎有些茫然。
乐乐揽着乔盛霆的肩，低眼看到画面的一瞬间两只手便伸了出去，却只触到冰冷的屏幕。
他是聪明的，这一次却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执着的在屏幕上摸着，仿佛真能穿进去，感受到真实的迟欢。
温馨在后面，看着他的动作红了眼。
她捂着唇，看见乔盛霆没有动作的意思，快步走上前，拿起了屏幕旁的话筒：“迟欢，迟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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