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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事儿虽是谢菁菁先出口伤人的,可先动手的却是姜裕,至于周琳琅,显然是被无辜连累的。
周琳琅正到了换牙的时候,这掉门牙也是极正常的事儿,可安王妃却是不依不挠的,硬要卫国公府给了说法。
见安王妃着一身荔枝红缠枝葡萄文饰长身褙子,精致白皙的脸颊妆容精致,打扮的贵气十足,格外的扎眼。她来了也不坐,只搂着怀里的周琳琅,怒目望着周氏。
姜裕今日闯了祸,乖乖的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抬眼瞅瞅厅内的大人们,之后撇了撇嘴。
姜令菀见周琳琅将小脸埋进安王妃的怀里,显然是因为缺了门牙觉得丢人,不肯示人。
周琳琅的性子随了安王妃,是个心高气傲又好强的,平日里做事儿样样都出挑,逢人无不夸赞,甭管旁的孩子有多优秀,只要周琳琅一出场,那其余都成了陪衬。可这优秀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周琳琅小小年纪,安王妃便给她请了教琴棋书画的名师。这个年纪的小女娃,本该有一番天真烂漫,可周琳琅却是老成稳重,端得贵女的架子,一些小女娃爱玩的小游戏,也只能在一旁眼馋巴巴的看着,从来不会参与。
这么一个样样好强的周琳琅,此刻缺了门牙,那换做是她也不想见人啊。
不过这件事情上,姜柏尧对自家儿子没有任何偏袒,当着安王妃的面,拿着戒尺狠狠打了几十下手心,眼看着这手心被打得红肿不堪,这才淡淡看了安王妃一眼:“今日之事的确是裕儿有错在先,不知安王妃觉得这个说法如何?”
周氏抱着怀里的女儿,看着儿子被打成这样,心里疼得跟个刀子戳似得,只滴血。
可姜裕却死死咬着唇,不哭不闹。
安王妃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见他看自己的眼神素来都是冷冰冰的,心下恼得很,也不想再看下去,只抱起怀里的女儿,怒气冲冲道:“琳琅,咱们走。”
瞧着安王妃走了,姜令菀才挣脱了周氏的怀里,跑过去瞧着自家哥哥的手心。
这一瞧,顿时就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十岁的小男孩,这手心还嫩着呢。
方才爹爹下手的时候,可是半分犹豫都没有,一下一下打得结结实实的,瞧着就疼。
姜裕的确疼得厉害,可望着面前妹妹水雾雾的大眼睛,道:“你放心,哥哥没事儿,你可别哭,你哭了我这算是白挨了。”
都这份上了,还开玩笑的。
姜令菀吸了吸鼻子,没有去看姜柏尧,而是看着捧着自家哥哥双手心疼的周氏,声音绵绵软软道:“娘,咱们给哥哥上药去吧。”
周氏点了头,赶紧命人拿来了上好的膏药,亲自给姜裕上药。
说来也真是的,方才挨打的时候没有流一滴眼泪的人,如今上药了,跟个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怎么虐待儿子了。
见自家哥哥哭得涕泗横流,哪有方才在前厅小小男子汉的气概啊?
姜令菀也不嫌弃他,小胖手拿着汗巾给哥哥擦眼泪。
周氏替儿子上着药,听他哭,越发是控着下手的力道,生怕自个儿把他弄疼了。
“你瞧瞧,惹谁不好,偏生要去惹周琳琅,活该呢。”她那嫂嫂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还不清楚?如今这周琳琅掉了一颗门牙,估摸着心里头都想活生生扒她儿子一层皮了。
姜裕吸了吸鼻子,很是委屈道:“我才没有惹她呢,只是……只是那谢菁菁说璨璨胖,还说璨璨丑,我是哥哥,怎么能让璨璨受委屈呢?”
周氏的手一顿,蹙眉道:“那谢菁菁素来同璨璨不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这性子的确娇纵了一点,咱们璨璨怎么能受这种委屈?”在周氏的眼里,没有哪个小女娃比自家女儿更加可爱的。
姜裕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看着身旁的姜令菀,道:“咱们璨璨生得这么可爱,那谢菁菁难看的跟个黄豆芽似得,自个儿才是个丑八怪呢。”
姜裕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这话一面说着,一面还不满的哼哼了几声。
周氏无奈,知道这回的事情儿子的确是吃了亏,可周琳琅掉了一颗门牙,也算是遭了罪了。
上完了药,周氏将瓷瓶搁到一旁的小几上,摸了摸姜裕的脑袋道:“这段日子乖一点,别再闹出什么事儿了。”
这膏药上完之后果真舒服了一些,姜裕点点头,道:“裕儿知道了。”只要没人欺负他妹妹就成,不然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揍!
姜令菀看着哥哥这么护着自己,心下也十分复杂。如今哥哥视她如珍宝,饶是对方是周琳琅,她照样护着自己,上辈子也是如此,所以她更加是受不了自己的哥哥娶周琳琅,还被周琳琅迷得神魂颠倒。
姜令菀眨眨眼睛,小声问道:“哥哥,你喜欢周表姐么?”
姜裕低头看着自己肿得老高的双手,拧着眉随意的答道:“只要是欺负璨璨的,哥哥都不喜欢。至于周琳琅……”
姜令菀一眨不眨的看着姜裕。
见姜裕抬起头,嘿嘿一笑,道:“她缺门牙的样子太丑了。”
姜令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儿。
虽说现在哥哥年纪还小,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再次喜欢上周琳琅,可如今她却是放心的。姜令菀低头看着自家哥哥的掌心,弯了弯唇,心道:这辈子,她绝对不能让哥哥被周琳琅迷惑!
姜令菀回了自个儿的屋子,一进房就坐在了窗前,对着红木花梨小镜匣仔细仔细瞧着。
她看着镜中的小脸肉嘟嘟的,可是双眼大大的,水汪汪的,唇瓣粉嫩,皮肤白皙,小脸蛋上泛着红晕,分明是个可爱的小女娃,哪里看出丑了?只是……仿佛的确胖了一些,姜令菀蹙了蹙眉头,镜子里的一张包子脸也拧成了一团。
上辈子她五岁的时候,有这么胖吗?
过去太久,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只是今日谢菁菁的话教她心里很不舒坦——什么叫周琳琅生得比她瘦比她好看?
周琳琅的确长得不错,却也不及她啊!
她原先想着,长大之后就不能再过多的吃甜食,是以回到小时候,她便不再节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毕竟目下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上辈子她有太多想吃却也不敢吃的甜点美食,原以为这辈子能够敞开胃口吃,可按照这形式下去,恐怕她要比上辈子胖许多……若是到时候抽条儿瘦不回来,那她岂不是遭罪了?
姜令菀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之后的三日,姜令菀便克制饮食,除了一日三餐,平日里的点心能不吃便不吃。陶嬷嬷原先以为这六姑娘是吃腻了,便吩咐厨房弄些新花样,姜令菀看着陶嬷嬷端来的各式各样的糕点,馋得不得了,却仍是固执的摇了摇小脑袋,道:“璨璨不想吃。”
什么时候六姑娘不爱吃甜食了?
陶嬷嬷瞧着形势不对,便将此事告诉了周氏。
周氏甚是担忧,以为女儿身子不舒服,赶紧抱了起来一番自信询问,哪知女儿只道:“璨璨没事,只是突然不想吃了,娘,以后不用再给璨璨做糕点了。”
周氏最了解女儿,看着女儿说话之后便垂下了眼,忽然想起之前谢菁菁那事儿。谢家前日已经带着一双儿女登门道歉来了,到底是书香世家,态度诚恳,叫他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那谢菁菁,小小年纪的确太过娇纵……周氏低头看着女儿的一张小脸,总觉得不过三日,女儿仿佛瘦了一些似的。
周氏心下琢磨的,她得好好想个法子才成。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姜令菀午膳吃了半饱,之后瞧着陶嬷嬷又准备一些她爱吃的金丝酥雀、翠玉豆糕、香杏凝露蜜……立马馋得吞了吞口水,却不敢再看第二眼,直接骨碌碌滚到罗汉床上背对这陶嬷嬷午睡。
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姜令菀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枣香味,香得诱人,光闻着便知道是甜滋滋软糯糯的,之后便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姜令菀睁开大眼睛,用手揉了揉软软的肚子,蹙眉不悦道:“陶嬷嬷,璨璨不想吃,你赶紧拿出去。”
岂料这枣香味不但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近了。
姜令菀忙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转过身子抬起了头。
待她看到面前穿着一身宝蓝色袍子的陆琮,倒是一阵惊喜,立马眼睛发亮道:“琮表哥你怎么来了?”
陆琮瞧着罗汉床上的小肉包,仿佛是刚刚睡醒,小脸上有个浅浅的红印子,陆琮的目光往下,看了看她的小嘴,发现这回倒是干干净净,没有流口水。
姜令菀这才注意到,陆琮的手上端着一个白瓷小碗,里头装着甜枣羹。
陆琮坐了下来,与她平视,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勺甜枣羹,抬眼道:“吃吗?”
姜令菀咬了咬唇,轻轻摇了摇头。
陆琮将瓷碗轻轻搁到一旁,然后伸手把这小肉包抱到了怀里,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伸手理了理她额前乱糟糟的齐刘海,道:“小孩子多吃点才会长大,嗯?”
姜令菀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心里大概已经猜到,定是娘亲让陆琮过来的。她仰头看着陆琮的脸,眨了眨眼睛道:“那璨璨问琮表哥两个问题,琮表哥都回答了,璨璨才吃。”
陆琮倒是没有多说什么,道:“你问。”
“第一个问题——”
姜令菀伸出肉呼呼的食指,问道:“琮表哥为什么给周表姐做风筝?”
陆琮对周琳琅的态度,她一向很满意,可那日一听陆琮送周琳琅一个风筝,她心里就不舒坦了。她姜令菀的夫君,怎么能给别的姑娘做风筝呢?
陆琮道:“那风筝是我做给宝婵的。”
咦?
姜令菀立刻睁大了眼睛,当即就咧唇笑了起来。
所以说那风筝只是周琳琅问陆宝婵要的,并非陆琮送的?这么一想,姜令菀心里顿时舒坦了一些。
陆琮垂了垂眼,望着怀里这小肉包,忽然想起上回她画的两只胖猪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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