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单膝跪在地上,恭敬有礼,那人拱手唤了一句主公,便再无下文.
只见他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少年的容颜。
少年手指轻动,勾着琴弦,琴音袅袅,不绝如缕尽。
他没有望向来人,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如何?”
“回主公的话,擒书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七王爷的注意力转移到丞相府了。丰”
蒙着面巾的男子低头回答,“主公果真是料事如神,与擒书接头的大臣说,今日在宴会上,七王爷和那个苏城主真的会动作亲密,举止暧‐昧不明!”
哦――
少年微微挑了挑眉头,擒书又道:
“不过,七王爷似乎一直在守株待兔,在他回府的路上,擒书能够明显察觉的到,七王爷他……在等擒书现身。”
少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嘴角微微染了一抹令人看不真切的笑意,擒书接着道:
“主公,看来这七王爷也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他只能是被动的等您出击,毫无反击的能力,指不定是个浪得虚名的人,主公又何必如此小心谨慎?
况且……擒书已误导七王爷,让他以为,背后设局给他的人,乃是当朝苏丞相,留着他们斗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局面。
届时
主公则更是高枕无忧,但主公却为何,还是迟迟不肯让那些看不起主公的人瞧瞧,您的英明,盖世无双?!”
少年没有接话,手中动作不断,在琴音婉转动人的时候,他忽然问道:
“七王爷的人,没有看见你来这里?”
擒书道:“擒书已经确认过了,没有人尾随擒书,七王爷的人,在擒书引他至丞相府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身走了。”
话音刚落,赏月小筑外,便悠悠的传来利刃交接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有人与主公安排在赏月小筑外的侍从,交手了……
擒书眉头倏地皱起,琴音依旧,少年气定神闲,可周遭的气息,却渐渐变得冷凝起来。
“擒书……”少年的声音干净儒雅,“你带尾巴回来了。”
“主公息怒,擒书……擒书确实确认过,没有人跟随的,但是眼下这,这情况……请主公息怒。”
擒书的声音很是低沉,只是染着一丝易觉的惊慌。
在丞相府的时候,他明明看见那个七王爷的侍卫离开了,怎么还会有人跟随……
“铮……”的一声,琴音缓缓消逝,少年抬起眼睛,淡淡的望向单膝跪地的蒙面男子。
一股莫名的威压席卷而来,擒书原本垂首的脑袋,又低了几分。
主公的确是好脾气,一般不轻易开口处罚人,只是……
一旦下属做错了什么,他给予的惩处,岂是一个狠字了得?!
“我早就与你说过,对待七王爷,莫要掉以轻心,若是你我见面的地方,是我的府邸的话,那岂不是暴露了我的身份?
这种由暗转明的局势,对我有多不利,难道……你不知道么?!”少年的话,幽幽出口。
若非他谨慎小心,留有一手,将与擒书见面的地方转移至一座空旷无人的别院,没有与自己的身份占一丝边缘。
否则,如今……七王爷怕是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擒书知错,还请主公息怒。”擒书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主公说,此次接待完晨希国的使者,与参加宫宴的大臣交接,确认情况后,便让他一路跟随着七王爷。
一旦察觉被发现了,就将人引到丞相府去,待甩开七王爷的人,才来这个院子复命。
他也不知道,七王爷君寒是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原以为,甩开了一个尾随的侍卫,却未料想,竟还有人跟随!
少年眼底的寒意忽就明显起来,手指轻勾着静止的琴弦,一道凌厉带有惩处意味的琴音袭向跪在地上的蒙面男子。
霎时,只见蒙面男子的手臂上,胸膛上的衣着瞬间裂开,皮肤上,留有一道狭长,正缓缓溢出血色的伤口。
擒书吃痛皱眉,却不敢吭出声来。
赏月小筑外的打斗声缓缓消失,一阵清悦动耳的琴声,在小筑内响起。
少年俊美如斯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隐藏着嗜血的杀意。
“此次我不罚你,若有下次,你便自己离开罢。”
所谓离开,并不是离开主公的身边,而是离开这个人间,他明白!
擒书颔首,面巾应着他轻微的动作缓缓落地,露出擒书的脸颊。
此时,只见他白皙的脸上,血流满面,有几道新增狭长的伤口,正在溢出鲜红的液体,让人触目惊心。
他语气卑微而恭敬,“属下谨记主公之言!”
少年笑容如初。
君寒,你敢将我一军,是想反客为主么……
你以为,就你一人懂的揣测,旁人的下一步怎么走是么……
蓦地,眼中寒光点点,少年墨发无风自动,他道:
“他不是喜欢与苏子浅走在一起么,不管他是在演戏,还是真情实意,我都要让他变成……假戏真做!”
擒书问道:“主公的意思是……”
“我要让他,真的爱上苏子浅,爱上……一个男人!”
……
…………
打理好今夜的任务后,苏子浅到七王府,与君寒共用膳食。
这才刚刚坐下用膳没多久,七王府的管家便匆匆而来。
他来到千易的身侧,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千易点了点头,管家行礼退下。
千易上前一步,对君寒道:“主子,齐神医来了。”
低着头用膳的苏子浅眸色微闪,她注意到千易语气中的恭敬,不禁沉思,齐神医是何方神圣……
君寒微微挑了挑眉头,“他在哪?”
君寒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道低沉的男音便幽幽入耳。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师弟,好久不见。”
师弟……
闻言,苏子浅侧目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着深紫色长袍,他的唇角微微翘起,正慢悠悠的走进大厅。
君寒看了他一眼后,低下头,继续用膳。
这个齐神医似是君寒的旧识,他大大方方的坐在君寒的身旁,丝毫不拘于礼节,亦不害怕君寒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出手将他丢出去。
苏子浅坐在他的对立面,见他与君寒的关系匪浅,便低头喝汤,想早点离开七王府。
知道的太多,总是不好的……
那个齐神医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君寒,随即又看向苏子浅,笑了。
“师弟,这是你的……新‐欢……?
为何是个男的,莫非你我三年不见,你的口味变得更重了?”
听此,苏子浅饮着汤水的动作没有丝毫影响,淡定如初。
君寒不作答,她亦不会去回答。
虽然双方都没有言明,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需要彼此的配合。
有婢女为齐神医添碗加筷,君寒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副碗筷后,抬起眼眸看向齐神医,道:
“有事就说。”
“许久不见师弟,这性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傲啊……”齐神医的语气颇为感慨,他对君寒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苏子浅看。
君寒举起琉璃盏,递到他的眼前,不知是否是有意,那琉璃盏,不偏不倚,刚好挡住了齐神医打量苏子浅的目光。
“你可以边喝边说。”
齐神医默然的接过,却没有开口说话,一双眼瞳依旧幽幽的盯着苏子浅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君寒亦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却见苏子浅与往昔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的眸色微微闪动,却没有任何的言语。
两人的视线均落在自己的身上,苏子浅放下手中的浅花瓷碗,起身,对君寒道:
“王爷,下官有事在身,先告辞
了。”
她转身,正要踏步离去,却猛然听见君寒对她道:
“谁准苏城主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