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当然是,有人吃,不够吃。
张美溪曾经看过一份制药行业从业人员的分析报告,里面表示的数字,是如今这个平安制药集团的几百倍。
后世国内的人口是现在的四倍,后世人人能吃饱穿暖,后世的药品保健品消费能力惊人。
可是现在,平安代表了全球最先进的制药水平,全球的市场是面对平安制药敞开的,仅仅是这一项,在人口和消费能力上,就是可以抵消的。
即使带着十几万的农民日日奔忙,产能还是不够。
最重要的是,制药业只是大工业的一部分,是不能单独存在的,是可以随时转化的,那些流水线,随时可以进行修改,生产饮料或者保健食品。
张美溪不想做成大而全的集团,她对付各种麻烦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是包出去。
在国内,包出去的部分,可以富民强民。
在国外,包出去的部分利益可以分化几个集团,坐山看虎斗。
在一个人,缩在小屋子里,瑟瑟抖的时候,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恐惧。可等真正的站出去的时候,就会现,列强是很厉害。中国也不是没得玩。
我们曾近落后一百多年,都追上了,现在才只不过落后几十年,还带了加器。
……
上海郊外,浩浩荡荡的黄浦江水,被呼啸的北风吹出翻滚的波澜。
长江水混合了泥沙,是黄色。黄浦江江水从市区经过,就变成了青灰色。近岸边的东海水,是浅绿渐变蓝色的。
张美溪找了好久,才选定一处上风口,地势空阔,北风萧瑟。
她远看近看,了一会儿呆。
视力好像有些下降,等忙完这几天,就该放松一下了,劳逸结合。
周二少爷被限定站在了很远的地方,和周三少爷说着悄悄话:
“我们大小姐,这是祭神的仪式么?”
周三少爷忠厚,没有接他二哥的笑话:
“这个是化学实验。”
几个人都带了口罩,傻乎乎的郊外吹冷风。
张美溪此刻穿了一身白色的实验服,头脸都包了好几层,戴着玻璃眼镜。用一只玻璃棒搅拌几个玻璃容器。把几种液体慢慢的融合在一起。
过了几分钟,又慢慢的后退几米远,身子晃了晃,直接坐到了地上。
“怎么了?”
“大小姐!”
周家两个少爷和杏子一起向前冲,忽然觉得头脑昏沉,眼睛黑。
噗通噗通噗通,连着跌倒三个。
张美溪听到喊声,已经回过神来,手脚并用的往回爬:
“都不要过来。”
午后的太阳把金色的光线撒下来,洒在黄埔江水中,虽然没什么温度,却增加了一丝飘渺的美。
北风越来越急,吹散了天上薄薄的几片云。
才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杏子和两个周少爷互相看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美溪已经除去了口罩,黑着脸,坐在地上不说话。
杏子抱着她一只胳膊,努力想把她扶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小姐,我再也不敢了,你起来吧,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三少爷也在那里不停的道歉:
“我刚才着急了,以后记住了,再也不会靠近了。”
周二少爷直接摸了一只盒子枪出来:
“军法处置,如有再犯,一枪崩了。”
张美溪这才爬了起来,地上太凉了。
“不听我的话没关系,不听科学的话,可真是死路一条。”
三个人团团围住她,一再保证不敢了。
张美溪收拾完了实验器皿,抱着往回走的时候,那三个还呆在一边迟迟疑疑的不敢上前。
倒让她不由的嘴角往上翘,一个失败的麻醉药实验,还有这么大的威慑力那。
从古至今,制药师都是杀人不偿命的。仙丹毒药,只在一线之间。
……
平安制药厂的格局,就是一排排高大阔朗的厂房,铅皮屋顶,红砖围墙,铁艺大门,出入都要检查工牌,规矩繁多,戒备森严,宛如军营一般。
在这层层严密之外,还有几座红砖的简陋小楼,是负责招工,杂务和销售的,这些部门对外开放,每日车如流水马如龙。
新亚药厂的许家七少爷,带着一个穿趿拉板的东洋老板宫崎候在外面。
大约是等的太久了,宫崎老板有点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嘴角有口水溢出。忽然听到办公室门口的保安和文书们齐声问好:
“钱主任回来啦!”
宫崎老板小跑着冲上去,趿拉板也很给力的响了几声,果然趿拉板民族,穿这种鞋子跟脚的很。
“钱主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宫崎老板拦住那个钱主任,然后怔了怔,他印象中的钱主任年纪要稍大一些,五官豪迈,喜欢锦绣珠玉的打扮。
眼前这个明显年轻很多,气质儒雅温和,是简单的棉布夹袍。
钱主任笑着拱手:
“这位老先生,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这边姓钱的最多,要不您先回去搞搞清楚。”
许家七少爷上前拱手道歉,又给宫崎老板解释:
“这边是很多钱姓,听说有四个钱主任,两个钱经理,两个钱厂长。”
那位钱主任就随意弹了一下衣衫袖子,进了办公室。
宫崎老板心烦的很:
“中国人小气,一个单字这么多人用。”
许七少爷苦笑,心说这怎么算是小气,许家也有十来位许少爷,七八位许小姐。
倒是他们东洋人,早期是没有姓氏的,后来又传命令让普通人起性质,那些没文化的,就随便起一些松下,田中之类的。
来平安药厂商量进货的事情,一份几千字的药品说明书,翻译成日文,来回折腾了几百遍都没有成功。
宫崎老板其实已经非常看不上眼许七少爷了,认错人又怎么样,将错就错,不是又一条路子吗?这样磨蹭下去,要到何年何月。他宫崎等的,国内多少药商已经等不及了。
宫崎老板趿拉板咔咔咔响了几声,走回去,现刚才的座椅已经被人占了。睡意也消散光了,气的甩了袖子。
“八嘎,八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别怪我玩硬的得了,南京那边的债放了十几年,也该收一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