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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黑夜总是来得那么早,等李子安到家的时候天基本都黑完了,此刻街上的路灯都亮了,照例若无其事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安全后立刻用钥匙打开了门,他估计陈二虎现在肯定还没回来,所以也就没有敲门,直接就拿钥匙自行开门进入了。
至于为什么不敲门,孙明按理是在屋子里面的,的确孙明此刻是在屋子里的,但是因为李子安之前的示警,所以为了确保绝对的安全,孙明基本都是呆在地下室的,里面陈二虎已经备好了足量的食物和水,即使不和上面联系,地下的人也能独立生活一个星期的时间,当然这个还不够,按照李子安的规划,地下能量和物质的储存必须要足够七个人连续生活半个月才行,只是还没有达到目标时候就提前启用了,好在目前需要隐藏的只有孙明一个人,压力也不是很大,正好也借着这次隐藏来检验一下地下工事的可靠性,顺便看看能暴露出那些缺点和需要加以完善的地方。
果不其然,李子安进了屋后,陈二虎已经出去了,屋子里一片寂静,毫无疑问,孙明此时应该就在下面藏匿了。
李子安来到厨房,厨房灶台旁有一个木质的碗柜,轻轻将其挪开来,露出了后面的乌黑的墙壁,李子安数了数,用力一扣拿出了一块砖,将砖头小心放下,然后伸手往里面一掏,从里面拿出一个像喇叭的管子,将其拿到嘴边,“孙明,在里面不?”原来这个是一条连接地上和地下简易的通讯管路,利用简单的物理传声原理制作的,只要距离不长,通讯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在,”下面立刻传来的孙明的声音,“子安你回来了。”
“回来了,下面没问题吧?”李子安接着问了一下。
“没问题,就是一个人太无聊了,好在拿了些书来看,要不然真的憋死了。”孙明显然也是不想呆在下面的。
“你先忍耐一下,晚点我再通知你上来,”李子安安抚道。
“恩,没问题,你别担心,我明白,一定会配合你的。”孙明也给李子安吃了定心丸。
简单交流一下后,确认孙明一切正常,李子安又将碗柜恢复了原样。
转身来到客厅,倒了杯热开水,一个人在那静静的坐着,他内心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现在不管怎么担心都没用了,必须要证实眼前的现实了,接下来不知道林宽重会怎么出招了,但是他现在是没有任何心存幻想的可能性了,现在走向既按照了他之前预设的方向,同时也超出了他的预想。现在每一步漏算或者失算,都会造成人员伤亡,这就是谍战的残酷性,根本没有推倒重来的可能性,只有过去时,没有将来时。
就这样呆呆的坐了半个小时后左右,穆元良和谷三都前后来到,陈二虎也回来了,当然也带来的热气腾腾的外面饭菜,之前这就是李子安在电话亭给陈二虎打电话安排的,通过二类暗语告诉陈二虎去通知穆元良和谷三到家里来,陈二虎也是经验熟络了,这种情况下,回家都是顺便从外面买了很多的饭食回来。
见此情况,李子安叫谷三把院子门锁死,然后让陈二虎把孙明接回了地上,几人一起吃上这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其他几人和孙明都有说有笑的,唯独李子安不怎么言语,脸色过于平静,陈二虎也是没怎么参与打趣聊天,看到李子安此时的作态,出于对李子安的了解,他基本判定今天临时约穆元良和谷三过来恐怕是没什么好事。
果然不出所料,几人快速吃完饭后,陈二虎立即收拾好桌子,李子安让陈二虎在地上警戒,其余人全部下到地下室,表情很严肃,此刻的穆元良和谷三也意识到恐怕今天是要有什么事情了,所以表情也都开始严肃起来。
几人来到了孙明带的地下室房间,一行人刚围坐好,就见李子安“啪”的一声,拍了桌子,用手指着穆元良和谷三怒斥道,“你们两个知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样的蠢事,造成了什么样后果?”脸色很是气氛,现在地下,所以李子安也不用有什么顾忌,这句话可以是说指着他们两人怒吼出来了,连旁边的孙明都吓了一跳。
穆元良也是很吃惊,他和李子安一起这么就从来没看见李子安如此失态过,尤其是对自己人,脑子转念一想,恐怕是“大发子”事情出什么纰漏了吧,再一联想到孙明是从地下室出来了,就更加有这种不详的预感了,心情就变得愈加沉重了。
谷三也是个机灵人,感觉和穆元良差不多,但是对李子安这种怒气冲冲的表态也是有点害怕的,于是有点战战兢兢地看着李子安,“哥,是不是那晚上事情没弄好?”
“知道你还有脸说?”李子安此时看着谷三起就不打一处来,可以说这次能出这样的事情就是因为这小子自以为是耍小聪明,搞那种江湖人士那一套。
“哥,是不是那娘俩没走。。。?”谷三此刻有点不确定,但是又不甘心的说道,“我没有乱杀无辜,放她们走了,说话算话,她们。。。”
“她们个屁,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讲的狗屁江湖规矩,造成孙明的暴露,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他,抓到必死无疑,就连我们都有危险,她们无辜,那我们的命就该死嘛!”还没等谷三说完,李子安就看着谷三怒吼道,谷三一下被李子安吼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这时李子安又把怒火指向穆元良,“还有你,阎王,他谷三年轻不懂事,你作为老人也不懂事吗,啊?幸好孙明这次我们有预案,能暂时隐藏起来,但是之前给他做不在案发现场的邻居一家人都被特务科抓起来了,严刑拷打,男的都被弄废了一条腿,他们是不是无辜的??”穆元良知道这事他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所以也不反驳,“三哥,这事我错了,我愿意接受惩罚,那对母子是不是去告发了?”
“惩罚?惩罚个屁!现在惩罚能挽回别人废掉的腿吗?重要的是你们要意识到这件事的根本原因不在于那母子两,而是你们过于善良,过于讲江湖义气,后果就是置我们的同志和无辜善良的人于危险之中,我们同志的命务必宝贵,那些无辜善良的人的命同样务必宝贵!”李子安真的是气得不轻,孙明一听邻居一家因他而被抓脸色也是变得很内疚,心里很难受。
“如果换个角度要是你们栽在特务科手里,早把你们斩草除根了!就是你们心存仁慈,放过了那对母子两,别人回头就把你们举报了!才有了现在的局面,你们不知道,孙明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潜伏到了特务科,就因为你们这个小失误,就造成了现在无可挽回的后果,前面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李子安真是越说越气。
“你们要记住,我们现在不是玩游戏,不是玩过家家,我们现在是在伪满洲国和魔鬼在周旋,在较量,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那么多同志的牺牲难道还不够嘛!我们时刻在做要掉脑袋的事情,所以万万不能拿我们的生命去开玩笑,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酷,难道你们非要看到自己人因你们失误而牺牲才能打动你们的心嘛!啊!!?”当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子安简直就是有点竭嘶底里的咆哮了。
“三哥,我错了!”穆元良此刻内心无比的悔恨,如果那天他能再狠狠心也就不至于这样了,越想越觉得难过。
“哥,我也错了,以后我不再和坏人讲江湖义气了,”谷三也不是那种死脑筋,今天的事情加上多年的经历让他在李子安的敲打下很快的就想通了里面的厉害关系,所以他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真是太丢人了,“哥,那啥,要不我出去找一下那两个人,把她们做了吧,”谷三试探性的问道。
“还找个屁,人家都举报了,这时候你去把她做了,这不等于故意暴露,不等于向林宽重宣示科里还有内奸?”李子安立刻驳回了谷三的计划,不过此刻的他心里稍稍有点安慰,那就是穆元良和谷三此刻都有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怕死脑筋,要不以后还会弄出这样的事情来,关键是代价太大,都是些无谓的牺牲,这点作为特工人员绝对是不合格的,也是不能原谅的。
“子安,我邻居他们怎么样了?”孙明此刻有些担忧的问道。
“应该没事,已经弄好口供了,应该放出来了,”李子安接着就把今天在特务科看到了和经历过的一幕幕都陈诉出来,然后说道,“其实这事我也有责任,当时发现事情有隐患没有及时纠正,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所以才弄成了今天的样子。所以再此我也要和各位诚恳的做个检讨,这个事情我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李子安说着站起来超大伙深深鞠了一躬。
“三哥,你别这样,我现在心里难过怕死了,我怎么就这么笨,会弄出这样的事情来呢?”穆元良说着有些恼怒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哥,那啥,都是我自以为是,以后我要是再弄这种蠢事,你直接就毙了我,我谷三不会有半个不字,”谷三心里此刻也是很不好受,对那对母子是恨得咬牙切齿的。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对敌斗争的世界和他所谓的江湖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只会更加无情,更加残酷。
“唉,没想到因为我的疏忽也给大伙带来了危险。”孙明也有些懊恼。
“各位,现在事已至此,我们都已经认识到犯了错,接下来我们改正就好,所以也不必自责自怨了,现在我们就是要振作起来,这事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沉痛的教训,让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好在现在危险还是可控了,但是更不能再有任何侥幸心里了,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面临更加残酷的斗争和危险,所以各位务必要有充足的准备。对于那无辜的一家,回头我会安排人给他们送点补偿,毕竟人家这次是为了我们才造次横祸的。”李子安说道这里又看了一下孙明。
“孙哥,特务科这次是卯足了劲头要找到你的,所以暂时还是要委屈你先呆在这里,时间长短我也说不准,反正是只要能确认安全了就会及时撤离,以后你也不要抱着继续潜伏的想法了,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基本就是你已经彻底暴露了,对你来说安全撤离才是首要目标,你能安全撤离,对于整个小组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孙哥,你是老人,这点不用我多说了吧?”
“子安,我明白,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安排就是,你放心,我全力配合。”孙明也是回答的很干脆,现在形势对他来说已经是“头皮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了,他唯一的最好的选择就是安全撤离,只要他撤离了,李子安他们才能放开手来做事,所以他现在也是做好了各种准备,当然,也包括最不好的打算了,但是这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会实施的。
“好的孙哥,那你近期就先在这下面忍一下,回头我让二虎再给你添点东西,你缺啥也可以直接和二虎说,另外这下面有啥需要改进和完善的你也直接和二虎提出来,后面在改进就是。”李子安对孙明的理解和配合很是宽慰,这时候最怕添乱了的,最后又扭头看向穆元良,“阎王,姚敏丽那边你近期要多去一下,避免出现意外,我们已经经不起意外了。”
“恩,”穆元良也是一口答应下来,“三哥放心,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姚敏丽那边我会盯紧的。”说完眼光也是变得无比的坚毅的。
终于松了一口气,今晚的会面基本上取得的预期的目的,即严肃批评了穆元良和谷三的滥用同情心原则,又让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又安排了一番后就让穆元良和谷三赶紧离开,出了这事之后,以后他家这里也是增加暴露的危险了,但是李子安想不到接下来更危险的考验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