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
众贵女的嬉笑打闹都同时一顿,不可思议的面面相觑。秦墨雨的手还抓在林傲梅的的玉腕上,听到这高亢的禀报声,扭头转望向桂园,又看向了林傲梅,呐呐问道:“梅儿,你们家和大皇子有交情?”
因三皇子詹玄麟幼时便已身亡,所以,现在位列朝堂的成年皇子只有四个,大皇子詹玄耀,二皇子詹玄启,四皇子詹玄濋,五皇子詹玄辉。说白了,出云国未来的储君,就在这几位皇子之中。只不过,圣上对这四位皇子,一直都是雨露均沾,不分薄厚。所以,日后这储君之位,究竟会花落谁家,鹿死谁手,尚是个未知的定数。
而林箭澜也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但是大皇子此时单独前来右相府,难免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林箭澜是投入了大皇子的阵营之下。所以,秦墨雨所问的和大皇子有交情,并非只是单纯的交情。
林傲梅也不解,孟氏的寿辰,往年皇家都只是派礼官送来寿礼,应个卯,示个恩典而已。今年,竟是一来就来了个大皇子,也不怪众人会想多了。
众人都不免暗自计较,莫非,右相府已经归顺大皇子,决定扶持大皇子上位了?
迎上秦墨雨询问的眸光,林傲梅摇摇头,茫然道:“没有。爹爹和众位皇子,都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若不是上次桃花宴,怕是梅儿都还无缘得见众位皇子。至于大皇子今年为何会过府来给祖母贺寿,梅儿也不得而知。或许就连爹爹,也讶然着呢!不过,大皇子是皇孙贵胄,天之骄子,他的心思,谁又猜得透呢?”
林傲梅的回答可谓天衣无缝,让林芙蓉暗暗的松了口气。虽说论嫡论长,大皇子都是储君的第一人选,所以,林芙蓉也极想让大皇子注意到她。但是世事无常,事情还未尘埃落定,林芙蓉并不想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到大皇子身上,也不想让右相府过早的和哪位皇子扯上关系,否则,一旦摔下去,她的后果不堪设想。
众千金会意的点点头,心中却仍是半信半疑。林傲梅也清楚,无论自己回答得有多天衣无缝,众人都不可能疑虑全消,毕竟事情摆在眼前,大皇子亲自过府来给孟氏祝寿,这是多大的殊荣。若是没有交情,大皇子为何会亲自过来?
想必正在桂园招待宾客的林箭澜,此时也是极为焦头烂额的。
林傲梅想了想,朝着众人道:“大皇子身份尊贵,他过府,若我们不知情便也罢了,现在知情,这凉亭,怕是待不了了。”
见众贵女认同的点点头,林芙蓉便道:“那我们何不索性大大方方的下去见礼。”
“那倒不用。花厅和桂园,不过是接待宾客的地方。寿宴的地点,是在嵘祥园。大皇子在场,我们便不适合在此处窥见了,还是移步到嵘祥园,等祖母和爹爹他们过去便好。”林傲梅不复方才嬉戏打闹的活灵模样,一双妙眸凝慧,仪态端庄,柔声的话语,带着莫名让人信服的力量。
众千金都没有异议,扶着各自丫鬟伸过来的手,踱步轻移的一个个下了凉亭。
正要往嵘祥园的方向而去,迎面便碰上了相携而来的林汀兰和林慕芫。二人是庶女,照规矩,得等到寿宴开始时,才去向孟氏祝寿。不像林芙蓉和林傲梅,是直接过去花厅祝寿,又帮着招待人,尽地主之仪的。
兴许二人是从嵘祥园出来,正要赶去找她们的,这才会迎面碰上。
远远见到众人,林汀兰和林慕芫便赶忙上前见礼。听到众人是要往嵘祥园去,即便林汀兰和林慕芫都是刚从嵘祥园过来的,此时也随同众人又一起回去。
右相府的每一处光景,林汀兰和林慕芫闭着眼睛也知道什么样子,此时找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观景的。她们的原意,是想和这些过府祝寿的千金小姐们打打交道,套套交情。既然现在众人都要到嵘祥园,二人自然也是相随回去了。
如林傲梅所料,詹玄耀的突如其来,的确是让林箭澜极为焦头烂额。但对方是皇子,来臣子府上,是蓬荜生辉。所以,林箭澜也只得恭恭敬敬的上迎招待。
“微臣参见大皇子。大皇子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还望大皇子恕罪!”场中有品级在身的朝中之臣,皆只恭身行礼,而无品级之人,则都在后撤袍下跪。
詹玄耀笑容爽朗的拱手,向林箭澜回礼道:“右相大人不必如此,错在本皇子不请自来,不怪右相大人!”
若詹玄耀是普通的官家子弟,那林箭澜定是欢迎的。但是,他是皇子,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他不会不知道,他单独的突然到访,会惹来多少人的误会。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故意为之,这是在逼林箭澜站队,打破这中立的态度。
那要站哪一队呢?詹玄耀单独前来右相府给孟氏祝寿,就算别人没有误以为林箭澜已经归顺了他,也会觉得林箭澜和他是有着不菲交情的。这样一来,如果林箭澜真要站到别的皇子的队伍中去,定然难以得到信任重用。所以,如果真要站队,经这一出,除了大皇子,林箭澜别无选择。
如果林箭澜连这都看不透,就枉在朝堂屹立这么多年了。心中恼怒不满,神态却是恭敬的问道:“敢问大皇子,今日为何竟有如此雅兴到右相府来?”
“老夫人寿辰,本皇子刚好无事,便代母后前来慰问。”詹玄耀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朗声道。
林箭澜的笑意却更加勉强了,也知道,场中的同僚,定都误会什么了。
詹玄耀这解释,听着合情合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借口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若说皇后娘娘和右相府的关系很好,那在孟氏寿辰之时,派詹玄耀过府慰问,就再合理不过。但问题关键是,明眼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和右相府的关系,那是相当一般的。
右相府并没有送入宫的女儿亲戚,所以,和皇后娘娘没有任何的半点交集暂且不提。单皇后娘娘是田氏一族的,和杜家向来水火不容,一撞上,那是绝对的针尖对麦芒。而好巧不巧,杜柳清就是杜家人,是右相府的当家主母。所以,皇后娘娘能和右相府保持一般的关系,已经及其不容易了,怎么可能会关系好到让詹玄耀过府慰问?
不知这错综复杂关系的人,或许会误以为皇后娘娘和右相府关系很好,所以相信詹玄耀这拙劣的借口。但是,不知这错综复杂关系的人,场中并不存在。所以可以说,场中之人,没有一个相信詹玄耀所说,他是代皇后娘娘前来慰问的话。
林箭澜暗自心焦,心中已把詹玄耀暗骂了千百遍。以为这样,就能逼得自己站到他的阵营?他詹玄耀是白日梦还没梦醒吧!
只是,该怎么样做,才能拨乱反正,让众人都知道,他并没有投到大皇子的阵营呢?这种事,空口白牙的解释,是绝对解释不通的,只能靠实际行动,用事实来说话证明。
来者是客,更何况身份还是个皇子,林箭澜是一家之主,再怎么不贫,也不能失了礼数。算了,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让众人知道,他绝对不会扶持一个自负狡诈的草包上位!
正要拱手躬身请詹玄耀入座,便听桂园的守门小厮朝内高声禀道:“报——五皇子驾到!璃王世子驾到!”
林箭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眼欲穿,直到果真看见有两道身影往桂园而来,差点便按捺不住的笑出了声,二话不说止住了要请詹玄耀落座的动作,满脸真诚的灿烂笑容赶上前迎接:“微臣恭迎五皇子,恭迎羽世子!”
若非于礼不合,林箭澜差点就要朝二人给跪下了。天助他也,天助他也啊!五皇子和羽世子一来,詹玄耀的戏作得再怎么逼真,那也只算是跳梁小丑而已了!
如果只有詹玄耀一人前来,那众人定会误以为他和詹玄耀交情匪浅,甚至是归顺到了詹玄耀的阵营中。但是如今,五皇子和羽世子也来了,总不能说他同五皇子羽世子也是交情匪浅吧?
若要这样说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若是林箭澜和三人同时都交好,那只能证明是他为人好,人缘好。若林箭澜不是和三人同时交好,而三人却都亲自过府,那也只能说明是林箭澜深受皇上看重。不会再牵扯什么扶持谁,不扶持谁的事。
虽然越发搞不懂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会迎来了这么多大人物,但是林箭澜此时并不想去多作深究。詹玄耀那个小人,等这事过了,他再找他算账!
不同于林箭澜的欣喜若狂,詹玄耀温文尔雅的笑容瞬间凝固,继而龟裂。
老五和詹玄羽这么会过来!他没有透过半点风声啊!
原本只想着等寿宴一过,尘埃落定,便让人大肆在朝中宣扬,说林箭澜已经投诚于他。这样,林箭澜就是再想保持中立的不归顺他,也做不到了。他也能顺利的收获一枚大员。
而且,林箭澜是百官之首,对朝臣多多少少还是有着不小影响的。若是林箭澜归顺了他,也定能动摇其他不少朝臣的心。
本来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可是,半路既然杀出了两个程咬金!老五和詹玄羽过来了,那他的所有计划,不就都泡汤,付诸东流了?
妈的!
詹玄耀暗自暴骂,怒得直想一口血喷出来,特别是在看到詹玄羽那恍若天人的倾世之姿映入眼帘时,他心口的绞痛就越发的揪起来。
詹玄羽一如往昔,穿着一袭雪色的衣袍,潋滟的双眸顾盼生辉,脸上带着恣肆绝美的笑意,闲庭慢步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衣着,和林芙蓉一样,与往常无异。不同的是,即便林芙蓉的妆容较之往常更为精丽,众人对她依旧少了惊喜感。但是詹玄羽,偏偏就是能惹得满场依旧哗然惊赞。
和詹玄羽并肩而立的,是五皇子詹玄辉。他身着剪裁合体的宝蓝色圆领通身袍,笑容俊雅风流,神态丰神俊朗,可是,和詹玄羽走在一起,这份俊朗就注定是要被忽略的。
“大表哥,早啊!”詹玄羽径自绕过恭身着的林箭澜,散漫悠悠的踱步到詹玄耀身边打招呼。
詹玄辉却做不到他如此,赶忙虚扶起林箭澜,陪笑道:“右相大人不必多礼!”
“谢五皇子,谢羽世子!”林箭澜感激的道,至于谢的是什么,应该只有少数人心知肚明了。
詹玄耀铁青着脸,没有答话,袖袍下骨节分明的手攥得咯咯作响。詹玄羽却素来不是善罢甘休的人,虽知道詹玄耀正怒火中烧,但这不代表他能改变自己的原则,忽略掉詹玄耀对他的视而不见。
这让他很没面子的好吧!
“大表哥啊!大表哥!”詹玄羽提高了声音,伸手在詹玄耀燃烧怒火的眼前摆了摆,拦住他不知望向何处的视线,正义凛然道:“谁惹怒你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杀了他!别不理睬我啊!”
惹怒自己的人,就是他詹玄羽和詹玄辉!詹玄羽这是要自杀谢罪吗?詹玄耀心中腹诽,面上却仍是不答,铁青着扭向别处。
在场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这惹得大皇子铁青着脸色的,怕就是这羽世子和五皇子了……
詹玄羽却似乎浑然不知,越挫越来劲,绕到詹玄耀的另一边,故作不解为难的道:“不是吧?难道惹怒大表哥的人,是五表弟?这可难办了!”
话问到这里,詹玄耀知道,若是自己再不答话,那詹玄羽的下一句,铁定就是说自己默认了。这事,在场众人心知肚明都没有关系,但是,决不能明着说出口。否则,若是问,詹玄辉哪里惹到他了?他该怎么说?他是皇子,詹玄辉也是皇子,那他能来右相府给孟老夫人祝寿,詹玄辉也照样可以,谁也碍不到谁,怎么就惹到他了?
总不能说詹玄辉坏了他的好事吧?而他所谓的好事,就是逼迫林箭澜归顺,投入到他的阵营。这话若传出去,他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个詹玄羽!他是故意的!
将冲冠的怒火强行压制按捺下,詹玄耀不得不咬牙切齿的道:“怎么会,五皇弟没有惹到我。”没有惹到他,只是踩到他的脚而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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