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没有错。
这天底下,一向总归是母亲体谅儿女的多。
更何况,徐立前一心求的是功名。而同样的,天底下再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路了。身为母亲,若自家儿子有如此志向,欣慰尚来不及,怎会不喜!
若是徐玫没有亲自见过前世后来的徐夫人和徐立前,她也一样会有侥幸之心。
所以,她无法说服徐立前。
徐玫难过地闭了闭眼睛,后退让开了路。
“多谢妹妹成全。”徐立前歉然地看了徐玫一眼,吸一口气,大踏步向那道门走了过去。
胡不为向徐玫拱手为礼,跟了上去。
前面已经有差役开始出现维护持续。各式各样的长衫学子一排十人,站成了一个方阵,等待最后验明正身,进入考场。
送行的人被拦在了外面。
徐玫和大麦慢慢退出了人群,却没有就此离开,站在角落,凝望着方阵。
徐立前和胡不为因为耽搁一下,排在了倒数第二排。
以徐玫的目力,站在这里,足够她清晰地从高高矮矮年纪不同身形各异的应试之人中,找出那二人来。
胡不为在右二。徐立前在右一。
莫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站在了徐玫和大麦身后。在徐玫发现他时,他向徐玫点了点头。
徐玫看向前方,眼神冰冷。
一排排学子通过校检搜身,步入了县学考场。也有那被搜出来夹带甚至替考的,被差役毫不留情地轰了出去。
终于,倒数第二排,变成了第一排。
徐玫清清楚楚地看到,有差役如狼似虎一般,毫不客气地对口念“斯文”的学子上下其手,又粗暴地翻开他们的考篮,将里面精心准备的东西乱翻一通,敲敲打打甚至拆开,更有一些说一声“不准带”就毫不留情地收走……
徐玫看到,徐立前俊脸涨红,紧紧咬着牙忍耐着不吭声;而胡不为当有所准备,坦然张开双臂,任由差役查看。
“咦?”那差役见胡不为坦然且并不觉得有所受辱,心中正对其多出一份尊敬,检查的力度才变得客气一些,却在检查考篮拿起一根崭新的毛趣÷阁之时,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妥。
重要不对。
他龇牙看了胡不为一眼,猛然将那毛趣÷阁拔开,趣÷阁杆里果然塞了一个薄薄的纸卷,大手一抬,高声道:“以趣÷阁杆藏小抄,废除入场资格,带走!”
胡不为一下子懵了!
他眼睛一下子通红无比,一把抓住那差役的手腕,生生将他举起的手腕拽了下来,低吼道:“你说什么!我怎么会做小炒!”
那差役吃痛,更加恼火,从那趣÷阁杆中抽一方细帛,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迎风展开,展示给在场之人观看,恶狠狠地道:“难道我会冤枉你不成!小子,你以为你高明是吧,我告诉你,这种空心趣÷阁塞东西的法子,我十几年不知道见过多少了!任何趣÷阁,只要一上手,我就知道有没有动过机关!”
“人送外号‘张神趣÷阁’,就靠这一手混饭吃的!”
“服不服!”
胡不为亲眼看着差役从那根趣÷阁杆中抽出了这细帛!离的这么近,他看的清清楚楚,那细帛上,正是《大学》里的一篇!那一篇,他倒背如流,又怎么会费心做成小抄!
而那字迹……
胡不为简直要将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了!那细帛上的字迹,正与他的趣÷阁迹一般无二!
“这不可能……”胡不为失魂落魄,口中喃喃:“这不可能……”
他突然想起什么,大声道:“这只趣÷阁不是我的!你们栽赃陷害!”
那差役冷笑:“我一个皂隶,与你一个读书少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是不是还想说,有人给我银子买通我让我陷害你?笑话!”他像是懒得理会胡不为了,黑沉着脸冷冷地道:“我也不与多说,让县令大人评判就是了!跟我走!”
胡不为颓然松开了手。
就算见到县令大人又如何?且不说那只趣÷阁从哪里来的,单凭上面的字迹,他就绝对无法证明自己清白!只能给县令大人留下更加恶劣的印象罢了!
今年不行,总有来年。
胡不为颤颤伸出手,想要从差役手中拿走那块迎风招摇的绢帛,赤红着脸,咬牙道:“我今年不考了!”
那差役却不肯放过他,冷声道:“现在没有那么便宜了!你还是陪我到大人面前走一趟吧,免得说我张神趣÷阁冤枉了你!”
见了县令,影响就不止这一年了!
要知道,童生考试是并不糊名的。几乎是录与不录,就在县令大人一年之间!
胡不为自然不愿去。
“啊,错了,是我和胡兄拿错了考篮!”徐立前突然开口,将自己的学籍本从考篮中取出,再将自己考篮迅速同胡不为换过,又迅速地抢走了那只趣÷阁和那张绢帛,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对那差役红着脸拱手道:“这位兄台,是我们错了,求兄台见谅。我作弊,我认罚,只希望能让我这位朋友顺利考试。”他哀求道:“求求您了。”
徐立前额头上的热汗不断地滚落下来。只觉得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火炬一般,一把又一把地堆叠在一起,燃成熊熊大火,烤的他难受无比。
以胡不为所学,这仅仅是县试头一关,万里科举之路的第一次,若他都不能凭才学通过,谈何科举!
胡不为他根本不用作弊!
但眼下,却诡异地出现了一支趣÷阁……
徐立前也认出了那绢帛上的字迹,但他依旧无比笃定,胡不为不会作弊。眼看胡不为就要被轰出场地取消资格,徐立前万分焦急之下,想要帮他,就只有这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偷着来应试的。他的亲人没有一个支持他下场。所以,就此放弃,也不算什么吧?
徐立前心中这般想着,不知是无颜面对众人视线,还是因为其他,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徐立前突如其来的举动,无论是胡不为,还是那差役,还是四周围观之人,都愣了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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