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番大肆寻人过后,欧阳璟等人仍然没有查到瑾岚的下落,她仿佛从未出现过,就此在军营中消失不见了。
就连当天守在营帐外的守卫,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从营帐中逃脱而没有引起任何人警觉的。
柳倾城很是担忧,因为瑾岚太过安静,她和欧阳璟谈论起关于新皇帝的事情时,甚至都忘了她的存在,她很是担忧瑾岚会因为揣测出他们的意图,而跑到京城去。
无论瑾岚的目的是为了给欧阳骁通风报信,还是试图以一己之力阻拦欧阳骁继续错下去,这两种做法的后果显然都是很严重的,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瑾岚自己而已。
“此去京城遥遥千里,路途凶险万分,我怕她冲动之下会不管不顾,遇到危险。”柳倾城道出了自己的担忧,而欧阳璟也是同样的心思。
但眼下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人力和精力去寻找瑾岚,毕竟武宗直同意了加入勤王联盟,他们还需要继续北上,沿途寻找更多的人手。
欧阳璟微微蹙起眉头,俊美无暇的面庞上泛起一抹细微的凝重之色:“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北上,或许沿途还能探听到有关瑾岚姑娘的线索。”
“但愿如此吧。”柳倾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行李,转而对宋毅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先行北上,麻烦宋公子转告武大人和令尊,欧阳先行一步。”
宋毅似乎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不带着自己,他颇有些诧异,不情愿的说道:“难道我不跟着一起去吗?我在殷州和奉天,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柳倾城没有理会他话语里的央求之意,只是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我们把你留在这里,是想让你督促士兵训练,毕竟这次机会必须保证一举成功,而如果士兵训练松懈了,这可如何是好?”
“倾城,你说这话无非就是想麻痹我的心智,让我沉浸在这听起来意义重大、实则毫无用处可言的光荣使命中,你们才能抓紧机会甩掉我。”
宋毅仿佛看透了一切,他作势抽泣了两声,无奈而悲壮的挥了挥手,道:“也罢也罢,就牺牲我一人,成全你们大家好了。都走吧,走吧!”
其实,宋毅此刻完全沉浸在成功劝说武宗直的喜悦之中,为自己的存在找到了意义,所以他也想要留下来继续督促士兵训练,也好发挥自己更大的价值和作用。
所以,他只是装腔作势的假装一番,希望能听到柳倾城对他的夸赞或是留恋不舍。
然而,柳倾城只是淡笑着赏给他一个白眼,转身揽住欧阳璟的胳膊走出了营帐。
两人走到事先准备好的马匹前,和跟在身后送行的宋毅摆了摆手,然后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准备朝着下一站的目的地出发。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簌簌的声响,柳倾城回身一看,发现半空中有两只白鸽扑棱着翅膀在她的斜后方盘旋。
欧阳璟也发现了白鸽的所在,他将右手放在嘴唇边轻吹几声,婉转悠扬的哨声引得那两只纯白的精灵身形轻飘的落在他伸出的左臂上。
“这是高将军的信鸽吗?”柳倾城看着那两只乖巧落在欧阳璟身上的白鸽,刻意放低了声音问道,心情瞬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欧阳璟沉默的点了点头,将其中一只腿脚上绑有信纸的白鸽抓到手里,面色也有些凝重。
早在那座荒山与高烈所率领的千人队重逢时,他就曾与高烈约定过,若非十万火急或是异常重要的情报,绝不会轻易的飞鸽传书。
他稍有忐忑的将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纸拆开,小心翼翼的将那封算不得信件的纸条打开,目光在触及到上面所写的内容后,他的面色略微放松了一些,下意识的吁出了一口长气。
柳倾城探过头去,只见纸条上只写了简短精炼的一句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不由得放心下来,轻声道:“看来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就是不知高将军如今手下有多少兵马。”
欧阳璟又深深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字迹,然后掏出身上的火折子,将字条就地销毁。
听到柳倾城的问话,他沉声回答道:“相信高兄已有十足的把握,如今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只要找到突破的关键时间与节点,那一切就是水到渠成了。”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说话时眉宇眼底都满是沉稳之色,而他坐在马背上的身姿又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从这样的欧阳璟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柳倾城感到很是安心。
她相信,只要欧阳璟有把握能够成功的事,任凭前路有再多的未知和艰难,一切也会迎刃而解的。
宋毅见他们迟迟不出发,又见到突然有两只信鸽飞来,他还以为出了大事,又神色匆匆的从营帐中跑了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宋小公子还真是个好奇宝宝,任何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你那颗八卦的心。”
柳倾城见他挑着眉头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身影,忍不住吐槽。
闻言,欧阳璟轻笑了几声,心想好奇有时未必是件坏事。
见宋毅跑到了跟前,欧阳璟招了招手,示意他再走近些,他俯下身附在宋毅的耳边轻声道:“时机马上就要成熟,还请公子速速通禀令尊和武大人,想办法悄悄北上京城。”
宋毅听完立刻来了精神,朗星似的眸子里有按捺不住的兴奋,他马上就要参与进一桩史无前例的特大事件之中,表现好的话没准还能在史书中留下辉煌的一笔,他怎么能不兴奋?
但他谨记前几次因太过紧张、兴奋而险些酿成大祸的教训,这次并没有激动的宣之于口,而是颇为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仰起头对着马背上的欧阳璟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过,任凭他沉默不语,但他弯成月牙似的眉眼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正高兴间,忽闻得军营外传来一阵气势破天的号角声,高亢明亮的声音引来所有人的注意与警觉,宋毅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身后已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紧张集结。
欧阳璟敛起眉头,看了柳倾城一眼,见对方也是满脸凝重的神情,他当机立断的翻身下马,道:“事有突变,我们暂且先缓一下行程。”
柳倾城也动作潇洒的下了马,紧跟在欧阳璟的身后,朝着集结的军队走去。
从兴奋之中回过神来的宋毅,见状也不敢落下,紧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前去查探出了何种紧急状况。
而这时,武宗直也从营帐中跑了出来,面色凝重的盯着眼前正在整装集合的军队,时不时的厉喝一声:“快点!”
见欧阳璟等人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包袱,他略显诧异的迎上前来,道:“怎么还拿着行李?诸位是打算不辞而别?”
欧阳璟摇了摇头,道:“大人误会,我和倾城本打算北上寻找其他同盟,忽闻号角声传来,便前来看看有无可出手相助的地方。”
宋毅也走上前来,附和道:“对啊,武伯伯,外面出了什么事?那号角声猛地一响,吓得我浑身一震。”
闻言,武宗直皱起粗黑的剑眉,重重的叹了口气,眉宇之间满是忿忿之意:“还能有谁?定是那姓段的小子又来寻衅滋事,惹老子不痛快!”
“武大人所说,可是那自京城而来的冲锋营统领段威?”
“不是他,还能有谁?”武宗直性格直爽,脾气火爆,提起段威来,双眼就瞪得如铜铃一般大,泛起的血丝都在彰显着他对段威的愤恨与恼怒。
宋毅有些不解,问道:“那姓段的不是来边关打仗的吗?怎么要和自己人动手?就和柳……”
他本想说“就和柳佑宰一样”,但念及对方毕竟是柳倾城的父亲,而且已然逝去,没有必要再在人家死后死抓着他的不是,所以他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柳倾城却没有这般顾忌,接着宋毅的话头说了下去:“京城来的将领还真是如出一辙,都喜欢与自己人作对,这当真稀奇的很。”
“在外人看来,当真稀奇,不过朝廷军队内部斗争矛盾由来已久,尤其是来自京城的军队,更是天生带着傲气,瞧不起在边关喝风吃沙的戍边军,所以小规模的冲突是常有的事。”
欧阳璟简单的给他们两个解释了心中的疑惑,但是他心中亦有不解:纵然军队内部存在矛盾,但断不会闹得太过厉害,为何段威却敢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肆无忌惮的前来寻衅滋事呢?
莫非这一切都是欧阳骁在背后指使?可这样做,只会让浣月国趁机得了好处,对欧阳骁又有何助益呢?
武宗直却不会考虑这些,他见军队已然集结完毕、整装待发,他一挥手中的令箭,低喝一声命令道:“随本将去给那姓段的一点颜色瞧瞧!看他还敢如何在老子面前嚣张放肆!”
此言一出,身后万千士兵高举手中长矛,山呼声直破云霄。
不顾欧阳璟等人的阻拦,武宗直就带着气势雄浑的军队直冲出军营,循着那高亢的号角声前去迎战,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见军队疾奔而去扬起的漫天尘土,欧阳璟觉得这场闹剧恐怕无法轻易收场了。